「大郎,為什麼不走清河縣?我還想去紫石街看看呢!武家哥哥說當年在街上賣炊餅可有趣了。」
史進望著遠去的清河碼頭,興致缺缺說道。
李茂也想回清河縣看一眼,但現在時間很趕,而且去了清河縣,他就忍不住想要探究林太太做的那些勾當,眼下卻不是橫生枝節的時候。
「下次有機會的吧!給老師祝壽後接上金大堅馬上返回信安軍,家裡一大堆事情呢!」
魯達嘴角抽了抽,終於還是沒沉住氣,「大郎,我們的身份能告訴她嗎?她一直以為我們是賊匪,這兩天看起來憂心忡忡。」
李茂笑了,「哥哥呀!這也不是能瞞住的事情,有什麼不能說的?她擔心說明在乎哥哥,哥哥娶了一個賢惠的嫂夫人呢!」
史進跟著打趣道:「百鍊精鋼也怕繞指柔,我看魯達哥哥是要廢呀!被小娘橫一眼骨頭都酥了,這樣下去豈不是夫綱不振?鑌鐵棒還提得動嗎?」
魯達可不會慣著史進,抬手在史進的後腦勺拍了一下狠的。
「你這個毛還沒長齊的傢伙,是不是皮癢了?老太公可是叮囑我們把你看緊點,再去青樓妓館晃蕩,小心我去把老太公請來。」
李茂也白了史進一眼,「燕青那個浪蕩子都回頭是岸了,你倒是竄了出來,今後那種地方少去,正是長身子骨的時候,別毀了元氣。」
史進被兩個哥哥一頓擠兌,哪還敢吭聲,心裡腹誹道:「你們這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飢,我已經是大人了好不好?」
當然這話也就在心裡想想,否則分分鐘被李茂和魯達聯手教做人。
魯達得了李茂的准信兒,難忍心中的歡喜去找花心月。
他起初以為花心月怎麼說也算大家閨秀,會有些矯情的性子,他對此向來不喜。
但經過接觸之後魯達放心了,花心月非但一點不矯情,沒有那些嬌里嬌氣的毛病,反而外柔內剛行事敞亮,感覺和他愈發合拍,所以才對隱瞞身份之事感覺不舒服。
花心月把憂愁寫在了臉上,首先是家沒了,和哥哥花榮又分開,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相見。
其次是替魯達擔心,本著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心態接受了這門略顯荒唐的婚事。
花心月很快代入角色,站在魯達的立場上替魯達著急上火。
賊匪啊!哪怕是劫富濟貧替天行道,那也改變不了落草為寇的本質,就有被官府圍剿的一天。
花心月心裡已經開始琢磨,是不是勸魯達金盆洗手,反正他們手裡有了不少的本錢,買房子置地,行商坐賈都能活命,刀頭舔血的日子終歸提心弔膽。
眼看著東平府城在望,花心月的心提拎起來,對走到身邊的魯達說道:「還要進城嗎?不會被官府捉拿嗎?城門口應該貼了我家哥哥的海捕公文吧?」
魯達看著俏臉緊繃擔心不已的花心月,乾笑兩聲道:「那個,有件事我一直瞞著你,也瞞著宋江哥哥和花榮兄弟,不是我故意要隱瞞,而是事關重大,那時候不能說。」
花心月心裡咯噔一下,臉色瞬間灰暗道:「你們……不會想要攻打東平府吧?我聽哥哥說之前有賊匪在東平府作案,是你們做的……」
「誒?」魯達有點懵,明白花心月說的是董平的案子後,雙手搖的和撥浪鼓差不多。
「我們根本不是少華山的賊匪,我的本名的確叫魯達,表字智深,出身西軍,做過關西五路廉訪使,如今是信安軍禁軍副指揮使……」
花心月目瞪口呆聽著魯達自報家門,感覺魯達說的好像真的一樣。
一路經略的禁軍副指揮使,那可不是小官職,沒想到自家未來的郎君還是個死要面子的,不知道她的哥哥就是武知寨,對這些官階品位很熟悉嗎?
魯達急躁躁的說了一通,末了才發現花心月根本不信,心裡有點小小的失落,隨即振奮精神道:「是真是假稍後便知,我家大郎可是經略制置使,東平府除了陳大人應該會出來迎接呢!」
花心月覺得魯達越說越不靠譜,大郎,李茂嗎?是經略制置使?
信這個,還不如信魯達是禁軍指揮使來的靠譜呢!
但是接下來事情的發展徹底讓花心月蒙圈了,因為在距離東平府城還有三五里的時候,就能看到東門外站滿了人。
而且不是普通人,為首的一個身穿緋紅官服,周圍陪著的也是烏紗罩頂的官人。
李茂離的很遠就看到了陳文昭,老師竟然親自出迎,這讓李茂心裡很不是滋味。
雖然他的官職比陳文昭高了半級,但陳文昭可是他的授業恩師,這不是折殺他嗎!
陳文昭按照規矩來,李茂不得不遵循官場的規則,急忙讓史進把他的官服找出來換上。
老師要給他臉上貼金,他難道還能拒絕?
史進和魯達也換上了官服,魯達的大手隨即被花心月的小手握著。
花心月的嘴皮子有點不利索了,「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
魯達的笑容看起來有點傻,點頭道:「千真萬確,本來大郎是要請花榮兄弟去信安軍做個指揮使,結果被宋江哥哥的事情攪合了,但是你放心,大郎不會讓花榮兄弟落草為寇,信安軍必會虛位以待。」
花心月感覺像做夢,剛才自怨自艾,替哥哥,替未來的丈夫擔心,覺得前途渺茫,生下的孩子也難以擺脫賊匪的名頭。
結果一轉眼的功夫,她竟然成了官太太,感覺太不真實了。
花心月迷糊的時候,李茂已經來到東平府文武官員近前,先是依照常例禮節敘過身份,和東平府其他官吏作揖為禮。
「老師在上,弟子李茂見過老師。」李茂最後來到陳文昭面前,執弟子禮參拜,而且行的是大禮。
自從離開東平府去京城趕考,李茂就再也沒有見過陳文昭,參拜之後抬首打量陳文昭,情真意切道:「老師,您瘦了。」
陳文昭滿面笑容,連連點頭,「古人有云,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老夫能教出凌雲這個學生,平生足矣!吾心甚慰。」
陳文昭沒有理由不高興,除了李茂的文章和連中三元名滿天下,還在西北立下軍功。
以文武雙全之資得官家青睞,及冠之年經略一方州府,作為李茂的老師,他發自內心的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