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伙人剛離開沈家莊大門口不遠,身後突然傳來喊殺聲。
只見七八個手持利刃的莊客跌跌撞撞的從大門裡出來,隨即一個渾身是血的莽漢現身,手裡還握著一根手腕粗的木樁。
沈安和沈毅看到莽漢,下意識的互相對視了一眼,沒想到耿文會走脫,顯然他們低估了耿文的武藝。
耿文已經到了強弩之末,呼哧呼哧喘著粗氣,不過他的眼睛很好使,看到了有過一面之緣的魯達。
「魯頭領,沈安這廝過河拆橋,將段家堡秘道的事情賣給我們淮西,卻又背地裡算計了我們一道,吞了我們淮西十幾萬貫的金銀財寶……」
耿文也是氣糊塗了,或者說他太天真,以為魯達既然也是江湖綠林中人。
哪怕彼此有嫌隙仇怨,也會幫他一把,免得被殺人滅口。
沈安瞪著雙眼布滿血絲,「沈毅,把這個滿嘴噴糞傢伙砍了,竟然挑撥離間,罪不可恕。」
沈毅後悔剛才沒一刀捅死耿文,立即提著朴刀撲了過去,但是他快,魯達更快。
縱馬奔馳幾個呼吸來到了耿文近前,鑌鐵棒一揮擋住了沈毅的去路。
「你認得我?」魯達沒去看沈毅,他去過淮西房山大寨,但面見的都是李助那等頭領,像耿文這樣的嘍囉兵頭目哪有深刻印象。
耿文用力點頭,「我乃淮西劉敏麾下,劉敏和李助先生,慶哥都是磕頭的弟兄,上次魯頭領進大寨,我在一旁站著呢!」
魯達哦了一聲,「你說沈家莊勾結淮西,出賣段家堡的秘道位置,此事屬實嗎?」
耿文現在只求活命,而能救他的只有魯達,「不會錯,沈安的回信還在我手裡,魯頭領帶我去拿。」
扯了個謊,耿文只能繼續扯下去,先保住小命再說。
李茂聽著魯達和耿文的對話,朝沈安笑了笑,「把那人帶回段家堡,沈莊主也不必太在意,相信段老太公會給沈莊主一個解釋的機會。」
如果說剛才沈安還敢去段家堡,現在卻沒有絲毫膽氣了。
耿文意外走脫讓他非常被動,不管有沒有他的回信,只要有耿文這個淮西匪首在,他就算是清白的也洗不清啊!
魯達用鑌鐵棒挑起耿文,耿文雙手抱著鑌鐵棒,身上的傷口淌下的血跡在地上留下一點點血花。
沈安就這麼看著李茂,兩人幾乎同時彎了彎嘴角,不遠處的魯達突然加快速度,身後的信安軍人馬也發起了衝鋒。
沈毅這邊的莊客反應也不慢,齊齊上前把沈安護住,刀槍劈砍捅刺。
沈安距離李茂幾丈遠,從馬後掏出了一把小巧的弩弓,射出了幾支手掌長的弩箭,正是他常用的陰人手段。
李茂早就防備著沈安狗急跳牆,八卦棍晃了幾下打掉弩箭,高聲喊喝道:「沈莊主,看來你做了一個很壞的選擇,沈家莊因為你將不復存在,你會後悔的。」
沈安暗算失敗,撥轉馬頭時說道:「沈家莊在不在,你說了不算,既然撕破臉,就讓你看看沈家莊的厲害。」
魯達將鑌鐵棒上的耿文甩向李茂身後,反手一棒橫掃,將幾個莊客掃翻在地。
咻咻聲響起,弩箭傾瀉向沈家莊的莊客,只是一波箭雨就射倒了百八十人,但也讓沈安等人撤回了莊子。
魯達突然將手裡的鑌鐵棒飛了出去,徑直砸向沈安。
沈毅護主心切揮刀格擋,但哪裡能擋住魯達奮力一擲,手裡的朴刀飛出去的同時,腦袋也被鑌鐵棒給砸掉了半邊,噴了沈安一身血。
「竟然歪了。」魯達看著沈安等人退進莊子關門閉戶,還有弓弩手從高牆上射箭,也不冒險去撿自己的兵器。
李茂看著緊閉莊門的沈家莊,面帶嘲諷道:「這是幾個意思?沈安的腦子拎不清嗎?」
魯達從旁人手裡拿過弓弩,箭術過人的他連射七八箭,射殺了沈家莊七個莊客才說道:「總有人心存僥倖,以為段家堡奈何不得他吧!」
「或許是自以為聰明,段家堡打退了淮西賊匪的進攻,在沈安看來損失不小,想要撿便宜呢!」史進笑呵呵說道。
李茂愣了一下,或許還真如史進所言,沈安一直暗中積蓄著實力,那麼沈家莊的莊客和死忠就不是擺在檯面上這些,倒是有點麻煩了。
雙方剛才都沒動手的意思,事發比較倉促,現在讓李茂立即攻打沈家莊,人馬不缺但器械不足。
魯達和史進等著李茂發號司令,同時琢磨著一會怎麼打,從哪個方向進攻能最快破了沈家莊。
李茂不打沒把握的仗,剛才史進的話給他提了個醒。
沈安能出賣段家堡的秘密,說明早就和段家堡離心離德,必定有一個相對完整的吞掉段家堡的計劃,只是因為自己的出現打亂了沈安的計劃而已。
腦海中突然閃過一道霹靂也似的光亮,李茂猛回頭看著段家堡,一把拉過史進道:「快,回去讓段家堡小心戒備,告訴段太公和糜勝,沈家莊可能有通向段家堡的地道。」
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地道當然也不可能一天就挖好。
但沈安如果早就對段家堡心懷不軌,挖地道發動突然襲擊是最便捷有效的手段。
李茂的反應已經夠快了,但是在史進抵達段家堡的時候,依然遲了一步。
段家堡挨著沈家莊的方向燃起了大火,起火點不止一處。
段家堡堡門放下了千斤閘,城內又只有十幾口水井,這把火蔓延開來控制的難度可想而知。
並且還有沈家莊趁火打劫,等火勢逐漸被控制住的時候,段家堡已經被燒掉了一多半。
這還得拜老天爺恩賜,下了一場及時雨,否則整個段家堡都將被大火焚毀不復存在。
李茂攥緊八卦棍,腦袋嗡嗡作響險些從馬上栽下去,段家堡內有唃廝囉騎兵,有韓世忠等人,水火無情,萬一……
和淮西賊匪大戰兩場,李茂都遊刃有餘,己方沒有太大的傷亡。
但是沈安這一把火可能重創了他帶來的人馬,李茂突然感覺心痛,好像被人刺了一刀,心尖在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