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務結束了焦頭爛額的狀態,內宅後院卻起波瀾,因為王嬙和耶律南仙的入住,說是雞飛狗跳也不為過。
王嬙是和以前相比模樣有了很大變化,但見過王嬙的人不在少數。
吳月娘自欺欺人的想法很快被揭穿,若不是孟玉樓鎮得住場子,後院火苗肯定三尺高了。
第一個發火的是李清照,李清照大家閨秀出身,博覽群書文理雙通,但不代表她能接受這麼荒唐的事情。
李清照鬧了一通之後,潘大娘也知道了,因此李茂一回府就被潘大娘叫去好一番劈頭蓋臉的訓斥。
還好老太太懂的家醜不可外揚的俗理,大罵李茂的同時也嚴禁後宅再談論此事,盡顯梁國夫人的威嚴,把李清照都給鎮住了。
然後像是約好了一樣,幾個小院關門閉戶,把李茂給晾了起來。
特別是王嬙的那個跨院,天沒黑竟然從裡面上了鎖,讓李茂想去王嬙那發泄一番的計劃擱淺。
「哼!」
李茂來到書房,發現潘小妹和鄭愛香以及迎兒正在讀書,沒等他說話,潘小妹冷哼一聲轉過身不搭理李茂。
鄭愛香和迎兒本想說什麼,被潘小妹霸氣的一摔書本,二女頓時正襟危坐,視李茂如無物。
「她險些害死哥哥呢!」
李茂識趣的退出書房,耳邊傳來潘小妹無比幽怨的話語,顯然對王嬙的憤恨始終未曾消除,鄭愛香和武迎兒自然同仇敵愾了。
一陣悠揚的琴聲傳來,李茂腦子有點亂,循著琴聲的源頭走去,看到撫琴的人才知道來的是李師師的住處。
李師師按住琴弦,「這是已經失傳的廣陵散,在京城的時候重金買來,彈過幾次覺得可能是後人假託之作,沒有廣陵散的韻味。」
「廣陵散並非嵇康所作,乃是古時流傳的聶政刺韓傀曲,嵇康只是擅於彈奏此曲而已,太平廣記上還有一段傳說,嵇康是以琴聲感動了古代的幽靈,幽靈感懷傳授此曲……」
「李大人不愧是連中三元的才子,博聞強記如斯,可惜世間已無廣陵散,令人扼腕啊!」
李師師不再彈琴,起身給李茂倒了一杯熱茶。
李茂透過茶杯升騰的氤氳熱氣,看著李師師剛才擺弄的古琴,突然起身坐了過去。
君子六藝是讀書人必備的技能,李茂不喜歡彈琴,但絕不陌生,在後世的時候,吉他也是拿手的把妹絕技呢!
先是試了試琴音,按照宮商角徵羽的順序撥動,當他反向撥動琴弦的時候,竟然發出了熟悉的旋律。
「我給師師彈唱一曲。」
李茂被勾起了記憶,按照琴譜相反的順序撥動琴弦,開頭竟然是後世名曲滄海一聲笑。
滄海一聲笑,滔滔兩岸潮,浮沉隨浪只記今朝……
曲很陌生,但旋律動聽,李茂的嗓子又特意近乎破音,愈發顯得此曲的粗狂和放蕩不羈,給人以大氣磅礴酣暢淋漓之感。
一時間竟是把李師師看痴了。
李茂有才,世所公認,否則怎麼可能連中三元。
但是李師師發現李茂的才華不止詩詞歌賦,這種從未聽過的曲子,詞牌,一下子撥動了她的心弦,令她臉色緋紅,略帶一點點的緊張。
蒼生笑,不再寂寥,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李茂彈唱兩遍,感覺自己沉悶的心情隨著狂放大氣的歌曲敞亮不少,文藝陶冶情操,古人誠不欺我也。
回過神來的李師師看著李茂,「此曲何名?妾身從來沒有聽過,也是古曲嗎?」
「非也,它來自笑傲江湖的感悟,我以前聽過,很好聽是吧?」李茂說著自嘲一笑,「師師是不是也看不起我了?」
李師師已經知道了內宅的齷齪事,儘管不認同李茂的做法,但也沒有橫加指責。
她也沒指責李茂的身份和立場,而且隱隱覺得那人咎由自取。
「你知道我的出身,比這齷齪的醜事我也聽過,甚至親眼目睹過,雖不合禮法,但禮法是什麼?不過是束縛大多數人的枷鎖而已,你做的不對,但情有可原。」
李師師不是出生就是青樓花魁,勾欄瓦舍里的齷齪更是超乎常人想像。
李茂這點事兒在她看來真是小意思,就她所知,公公和媳婦,父子同那個什麼,一點都不新鮮,甚至皇宮大內都……
「好一個情有可原,師師倒是會開解人,我記得師師是京城人,家裡還有什麼親戚嗎?」
李茂不想再糾結此事,做都已經做了,過去的無法改變,再糾結就是給自己添堵,所以轉換了一個話題。
李師師神色略微黯然,但沒有隱瞞自己的身世。
「我父親王寅,原本是京城染布的匠人,在我四歲的時候父母雙亡,後來被娼家虔婆李姥姥收養……」
李茂暗嘆紅顏多薄命,「瓶兒也是李姥姥收養的?怪不得你們感情那麼好。」
李師師搖頭,「收養瓶兒的是李姥姥的兒媳王媽媽,在一個鍋里吃過幾年飯食,怎能不情同姐妹。」
提到了李瓶兒,李師師不禁想到了李瓶兒心裡的苦楚和憂慮,話鋒一轉道:「瓶兒出身豪富之家,出生的時候得到一對羊脂淨瓶因而得名,可惜年幼時家道敗落淪落風塵,一天享福的日子都沒有過過,莫要辜負了她。」
「我不是負心人,然,人生而短暫,有很多事情時不我待,我無法停下來耳鬢廝磨風花雪月,我能保證的是讓她們活的更像人,而不是玩物,瓶兒,我會善待她。」
李瓶兒是李茂西門慶症候群的產物,那時候就像是犯了強迫症一樣,把李瓶兒從趙佶和梁世傑手裡搶過來。
現在在一個屋檐下生活,感覺又有點尷尬,不禁自嘲暗諷自己有點矯情,賤人一個啊!
難道要把西門慶後來會染指的女人都弄到身邊嗎?那廝死了也陰魂不散,端得厲害。
「像人一樣對待嗎?」李師師心裡最柔軟的地方被狠狠揉搓了一下,她眼眶微紅,眼淚不可抑制的流淌出來。
「誒?你怎麼還哭了。」
李茂想要幫李師師擦眼淚,可是手頓在半空片刻又縮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