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寧面露遲疑之色,在李茂的注視下說道:「大郎,這些異族人心思叵測,即便投降也必定陽奉陰違,是很大的麻煩,不如……」
李茂見徐寧說話的時候,伸手比劃了一下砍頭的手勢,微微搖頭道:「這麼多人,豈能說殺就殺,暫且留著吧!另外還有大用處呢!」
這個番部一戰喪膽,除了之前被戰陣衝殺了一千七八百人,餘下的大多帶傷,更多的是老弱婦孺。
這也是李茂沒有趕盡殺絕的主要原因,他不但是個文人,還有後世的價值觀,搞屠殺,還面對的是手無寸鐵的婦孺,說心裡話真的下不了這樣的狠心。
鄒淵若有所思,他隱約把摸到了李茂的想法,這些番部異族,應該是修築棱堡的勞力來源吧!
「大郎,除卻實在動不了七老八十的番人,還有青壯兩千,屍體正在讓他們掩埋。」
「淵哥做的好,切記不能走露消息。」李茂覺得鄒淵和自己想到了一起。
但說的也不準確,兩千番部青壯,可都是最好的騎兵來源,但是怎麼讓這些番兵給他死心塌地的賣命,也不是動動嘴皮子能解決的難題。
隨著戰後事務逐漸處理完畢,天邊也露出熹微光亮,李茂來到了仍舊跪在地上的少女近前,熟羌早已經把搜集的情報告訴了他,所以他對少女一家人的身份很好奇。
唃廝囉實際上是一個人名,吐蕃王朝贊普直系後裔,宋代青唐吐蕃的首領,可惜生不逢時,當時強大的吐蕃早已分崩離析,處於宗室戰爭和軍閥割據的亂世。
此人也算是一個猛人,以一己之力在青唐創建了宗喀王國,過人也以其名唃廝囉為族名,還施行連宋抗夏的策略,所轄之地欣欣向榮。
奈何好景不長,宋英宗治平二年,唃廝囉病故,青唐大好的局面猶如曇花一現,繼而再次成為四戰之地,就連以唃廝囉為名的嫡系番部也不得不被迫遷徙避禍。
如今宗喀王國早已經被滅國十幾年,嫡系部族也僅剩下李茂眼前這些不足萬人,不得不讓人感慨人生如戲,永遠不知道下一秒會扮演什麼角色。
少女用膝蓋當腳走到李茂馬前,仰頭看著李茂,臉上還帶著幾道淚痕。
「唃廝囉一族盡數在此,舉族投降,求大人心懷慈悲,放我的族人一條生路。」少女已經不再流眼淚,但是說話的聲音非常沙啞,不知道是不是在黑夜呼喊中破了音。
李茂目光稍顯冰冷的和少女對視,此時天色已經放亮,才發現眼前的異族少女大約只有十四歲不到,雖然是在求自己,但是臉上的神情無比堅毅,在和自己的對視中始終不曾挪開目光。
「去和你的族人說,分男女老幼列成四個方陣,給你一刻鐘的時間。」
少女的心臟陡然收縮,似乎停跳了幾下,堅毅的臉終於露出了一絲慌亂,他們唃廝囉一族如今是宋軍案板上的魚肉,難道宋軍還是準備斬盡殺絕嗎?
李茂注視著渾身顫抖的少女,「不是你想的那樣,無論是大宋還是我本人,皆不是嗜殺之人,去吧!」
少女只能選擇相信李茂的話,因為她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在她的呼喝下,唃廝囉一族被分成了幾個方陣,青壯,婦孺,還有傷病等等,至於牛羊財貨,已經被鄒淵當做戰利品收攏在另一側的小山谷里。
在唃廝囉族人外圍,是弓上弦刀出鞘的大宋禁軍,少女的心已經提到嗓子眼,就怕李茂一揮手,唃廝囉將徹底成為歷史的雲煙消失不見。
李茂看著和少女一樣全部跪下的俘虜,目光最後落在少女身上,「你叫什麼名字,能號令你的族人聽命?」
「我是宗喀王國的新國……頭人,我叫梅朵卓瑪,我的話就是唃廝囉的話,我可以代表他們。」梅朵卓瑪本來想說自己是宗喀王國的公主,但眼下已經淪為階下囚,公主之說出口只會惹人笑話。
「他們誠心誠意的投降了?」李茂說著讓身邊的熟羌大聲翻譯給周圍的唃廝囉族人聽。
有些唃廝囉族人聽了熟羌的話,發生了小小的躁動,投降?不是只需要臣服就可以嗎?像以前一樣,打輸了就臣服,這次怎麼變成了投降?
不等李茂說話,徐寧虎吼一聲,外圍的大宋禁軍紛紛抬起神臂弓,只需要李茂一聲令下,這些唃廝囉族人將沒有一個能活下來。
梅朵卓瑪霍然站起,回身用吐蕃語一連說了將近一刻鐘,就連熟羌的翻譯都跟不上,只是告訴李茂大概的意思,梅朵卓瑪在曉以成破利害,而且告訴族人想要活命沒有別的選擇。
或許是梅朵卓瑪在番部的高貴血統和宗喀故國的公主身份,躁動的唃廝囉族人最終還是安分下來,似乎接受了投降這個難以改變的事實。
李茂有些驚詫梅朵卓瑪在唃廝囉一族中的威望,但是他沒興趣研究唃廝囉一族的傳承,只要這些人聽話就行。
在梅朵卓瑪的命令下,唃廝囉一族的人被押送著返回宋軍的駐地,隨行的還有鄒淵收攏的牛羊馬匹,至於唃廝囉人的營帳,被一把大火付之一炬。
這是一場毫無懸念的大勝,因為事前的準備十分充分,宋軍只陣亡了三人,傷了百餘人,而俘獲的唃廝囉族人卻有九千多。
孫定沒想到突然增加了這麼多可用的勞力,對修築棱堡的底氣更足,在他的統籌安排下,出來婦孺被看管起來,唃廝囉族其他人全都變成了修築棱堡的苦力,讓棱堡的修築速度大大加快。
孫定控制這些唃廝囉人的辦法很簡單,除了打亂分派工作,讓配軍和民夫監督外,還用唃廝囉的婦孺威脅,幹了幾天苦力後,唃廝囉人似乎也認命了,工作起來沒有絲毫的偷懶。
「大郎,按照你的描述,棱堡修築完成後是這樣的,不知道符合不符合大郎的設想。」孫定將剛剛畫好的棱堡草圖送給李茂觀看。
李茂接過草圖攤開在案上,不僅有整體效果圖,還有城牆圖,正是按照他的設想構築的棱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