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四章孫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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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鮮血順著臉頰流淌到脖頸,孫定看到李茂的時候卻忘了疼,語氣帶著幾分詫異低聲道:「李……李大人……」

  李茂沒想到眼前刺配充軍的人認得自己,隨即發現越看越眼熟,腦海中閃過一道霹靂也似的靈光,想起了這人是誰。

  孫定是開封府下轄祥符縣的胥吏,李茂在開封府當提點刑獄公事的時候,有過幾次交集。

  此人非常耿直,而且心地善良喜歡周全人,有個孫佛兒的綽號。

  說來孫定還是林沖的恩人,水滸中林沖被陷害誤入白虎堂,本來是要殺頭掉腦袋。

  還是孫定據理力爭保住了林沖的性命,當然這些都是後話,因為都是沒發生的事情。

  此時的孫定還不是開封府的胥吏,林沖也還沒有娶那張家小娘引起高衙內的覬覦。

  但既然遇到了孫定落難,李茂不能袖手旁觀,怎麼也得救下這個好人。

  不是他給孫定發好人卡,而是此人人品靠得住,還熟悉文書之類的工作,是個難得的人才。

  劉押司本來是祥符縣小吏,武藝不錯,此番跟隨讓他親自押送孫定去西京充軍。

  李茂想了一些事情,看著孫定微微搖頭,孫定心思通透,見李茂不想表露身份,知情識趣的沒有再提。

  這讓李茂對孫定又多了幾分好感,心中定下主意要救孫佛兒,況且他身邊的確缺少這麼一個做「行政」工作的人,只是怎麼救人還得斟酌一二,所以才示意孫定不要聲張。

  一場鬥毆被李茂壓下來,徐寧等人心中不忿再也沒有了吃酒的興致,紛紛收拾東西離開了茶酒攤。

  出了碼頭沒多遠,李茂回頭看著茶酒攤,對身邊的徐寧低聲說了幾句。

  徐寧先是一愣,隨後哈哈大笑,摟著表弟湯隆的脖子朝一旁走去,他就知道大郎不是肯吃虧的人,這才對他的脾氣嘛!

  劉押司等人吃肉喝酒果然是不給銀錢的,店家倒是沒有肉疼,因為李茂剛才那塊銀子沒用找零,仔細算來還大賺了一筆,對李茂心懷感激,對離開的劉押司等人,自然是吐了口唾沫小聲咒罵,諸如走路摔死之類。

  孫定從京城開封府到坊州,一路走來無比艱辛,腳上的鞋子早就沒了,赤著腳走在路上的痛苦可想而知。

  差役卻是嫌孫定走的慢,連呵帶罵催促孫定走的快一點,再這樣磨蹭下去,今晚肯定錯過宿頭,又得在荒山野嶺過夜。

  可惜不論差役怎麼趕,孫定註定快不起來,如果不是前些年沒有出過力養了身子,他早就垮掉了,更別提從早上到現在一口水沒喝,一粒米沒吃,哪還有力氣呢!

  孫定心中氣苦,他本是祥符縣的押司胥吏,只因為惡了頂頭上司被栽贓陷害,落了個刺配充軍的下場……

  「孫定,走到了坊州,距離西京就不遠了,若是你知情識趣別耽誤路程,一切好說,如果耽誤了時限,可別怪我公事公辦。」

  劉押司先前和孫定是同僚,但陷害孫定他也有參與,心裡多少有點愧疚,只盼著孫定早點到西京,他好交差返回祥符縣。

  一旁的差役見劉押司這樣的語氣,拍馬屁捧臭腳催促孫定快點走,見孫定依舊磨磨蹭蹭,兩個人上去接連踹了幾腳,直把孫定踹的連續幾個趔趄摔倒在地。

  孫定仰面朝天,看著空中的幾朵白雲,忍不住笑出聲來,這樣的舉動看起來像是在嘲諷劉押司等人,自然換來一頓更狠的拳腳,脖子上的木枷險些被踹碎了。

  劉押司把地上的孫定提拎起來,甩手給了孫定幾個耳光,讓其鼻孔和嘴角淌出血來。

  孫定目光清冷和劉押司對視,一身正氣勃發,竟然令劉押司下意識的低頭,換來的是孫定真正的譏諷嘲笑。

  劉押司惱羞成怒,對孫定拳打腳踢,倒是一旁剛才先動手的差役被嚇了一跳,孫定只是刺配千里,不是死罪,如果把人在這裡打死,他們擔不起這個責任啊!

  「押司喜怒,和這樣的蠢人犯不著動怒,等到了牢城,自有管營收拾他。」

  「沒錯,就孫定的脾氣,在配軍那邊活不過一個月,押司何必為了這樣的人髒了手呢!」

  劉押司打累了,朝孫定吐了口唾沫,「你這廝往日裡清高如水,從未想過今天這樣的下場?」

  孫定微微搖頭,聲音沙啞道:「我敢說沒有害過一條人命,貪過一文錢,清清白白的不好嗎?」

  劉押司哈哈笑道:「你清高?那是你不缺錢,可曾想過我等?沒有祖業家產只靠幾斗米的俸祿,如何養家餬口?你不知堵住了我等活命的路徑?」

  孫定雙眼直視劉押司,「爾等平日裡搜刮十貫八貫,我可曾說過什麼?做人還是有良心為好,為虎作倀幫著上官謀財害命,就是你們的不對了。」

  這番話讓劉押司等人語塞,似乎說到了劉押司等人的痛處,紛紛沉默沒有再對孫定拳腳相加。

  走了不到半個時辰,前面突然竄出一伙人把劉押司嚇了一跳,只因這夥人身上穿著還好,臉上卻塗抹著鍋底灰,黑慘慘的駭人。

  湯隆吐了吐口水,不滿的看著徐寧,「表哥,我說換一家,瞧瞧這鍋底灰,嗆死個人。」

  徐寧亦是連連呸聲,瞪了湯隆一眼,「大郎都沒說什麼,你哪那麼多囉嗦,小心討打。」

  李茂之前讓徐寧去找些家什遮擋臉面,這表兄弟倒也有才,竟然弄回來一盆鍋底灰。

  如今面目遮掩,即便被劉押司認出來也不會暴露官府的身份,只是沒等李茂開口,劉押司先說話了。

  「爾等是何人?為何攔住去路,我等乃是開封府的差人,還望諸位行個方便。」

  「我是誰你不必多問,孫定孫佛兒犯了何事?為何被刺配充軍?」李茂看著孫定身上新添的傷,暗責自己來的有點晚,估計孫佛兒又遭了不少罪。

  「你認得孫定?他既然刺配充軍自然是犯了罪過攤了官司,爾等若是識趣最好不要多事,否則官府的海捕公文不是玩笑。」

  劉押司一邊說,一邊給差役們使眼色,幾個人隱隱把孫定包圍形成了防禦陣仗,顯然看出來不能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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