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橫和鄒潤太熟悉李茂了,一看李茂的眼神和說話的神態,就知道可以搞事情,二人這次沒有亮刀子,而是非常默契的堵在門口,準備來個關門打狗。
蔡蘊又慫了,只因雷橫太過魁梧,鄒潤長相清奇,而且就算二人沒亮兵器,他也看得出二人腰後鼓鼓囊囊帶著東西。
他冷哼一聲道:「我豈能在這裡侮辱斯文,高山流水總有讓你記得我蔡一泉之時。」
蔡蘊轉身離去,幾個應天書院的士子看了看李茂,也快步離去了。
鄒潤要動手被李茂阻止,他算是看穿了蔡蘊,典型的秀才造反三年不成,骨子裡就是個小受,根本硬氣不起來。
「大郎,我出去給他留點記號?」鄒潤舔了舔嘴唇說道,「免得讓他在眼前蹦躂,看著礙眼。」
蕭讓哈哈一笑,「你個沒角龍,別攛掇凌雲搞事,一切等考試結果出來再說。」
曾孝序在一旁愕然道:「凌雲還會武藝?」
旁邊蕭讓湊趣,「凌雲文才出眾,武藝高強,絕對是文武全才。」
不等他說完,李茂連連擺手,他還有自知之明,「我那三腳貓的把式,可是被橫哥他們鄙視好久了,頂多算不入流。」
蕭讓笑道:「本來就是嗎?你偷偷和武二郎學武,橫哥和淵哥意見很大啊!」
李茂攤手,誰讓武松有個好師父,能成為陝西大俠周同的再傳弟子也不錯,而且武松教的確實比雷橫和鄒淵強,他自我感覺進步明顯,如今一人單挑四五個人很輕鬆,他非常滿意。
曾孝序沉吟過後低聲對李茂道:「這個蔡蘊的父親在京城為官,據說官職還不小,賢弟要小心點,蔡蘊可是出了名的記仇之人。」
曾孝序喝得爛醉如泥,安忱等幾名士子不勝酒力早離開酒肆,蕭讓也喝得酣然大醉,睡倒在桌下。
李茂喝得酒不少但是絲毫沒有醉意,讓掌柜招呼旁人,他叫了一輛車扶著蕭讓和金大堅回客棧。
解試發榜在五天後公布,從考試結束的當天晚上開始,閱審工作便開始急三火四的進行。
一共六百多名士子,刨除作弊被抓者和中途各種原因退考者,一共還有五百二十七名士子。
閱卷考官一共有十人,主考官一人,副考官兩人,助理考官七人,按照閱卷流程,先由助理考官進行初選。
初選留下六十份試卷呈給副考官,最後留給三十份卷子給主考官。
主考官圈定其中三十份卷子為初步中榜卷子,然後十名考官進行共議,如果沒有異議中舉的三十名舉人就決定了。
事實上對於絕大部分士子而言,初選考官才是決定他們命運的關鍵。
首先被淘汰的是考卷沒有做完之人,另外卷面修改太多,字跡太潦草的也會被淘汰。
這樣篩選下來剩下的卷子叫做入圍,可以正式進入考官的法眼。
副考官會重點看對策題,對策題分考評分四等,如果考評為上上,別的科目只要大致尚可,就可以錄用進入複選。
如果兩名考官都認為答卷不行,才被徹底放棄,如果兩名考官有分歧,那麼就要交給第三名考官來判斷,由第三名考官來決定這份卷子的命運。
大堂內助理考官正在緊張地閱卷,在最東面坐著兩名考官,一個叫李圖,另一個叫韓文光,乃是京東西路採訪使。
李圖是開封府人,解試中舉後進應天書院讀書,後來被任命為京東西路應天府府學教授。
李圖為人活絡極善於見風使舵,在治學嚴謹的應天府府學,他這種性格不受歡迎。
李圖一連看了幾份卷子,有點雙眼昏花,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偷偷瞥了一眼其他考官,見其他考官都在全神貫注地閱卷,他心中不由暗罵一聲,只得忍住困意繼續閱卷。
他隨手拿起一份卷子看了起來,眼前頓時一亮,這份卷子書法寫得很有功力,令人賞心悅目。
本來李圖在困頓之下,想隨手將這份卷子批為中上,但這筆漂亮的書法卻讓他困意稍去,他便專心地看了起來。
不過書法雖然不錯,但內容卻讓他越看越怒,這個士子竟然用一半篇幅講述青唐羌人,西夏和大宋的近年戰爭。
不僅嚴重走題,而且完全在胡說八道,李圖覺得自己在看天書一樣。
他越看越氣,一拍桌子怒道:「妄議朝廷大政,簡直一派胡言。」
他的叫聲驚動坐在對面的韓文光,韓文光和李圖是交叉閱卷的考官。
韓文光雖然極為厭惡李圖的人品,不過他為人穩重,臉上對李圖的厭惡並不表現出來。
「李教授為何發怒?」韓文光淡淡問道。
李圖揚了揚手中答卷道:「我看了一份答卷,不知所云,在卷中一派胡言,簡直是狂生一個。」
韓文光眉頭一皺,「李教授能否把卷子給本官看看。」
「這份卷子不用審了,我已經判為下下,初選淘汰。」
「每一份卷子都必須交叉覆核,既然李教授不通過,請把卷子給本官,如果我也覺得不行,再判為不合格也不遲,總要給寒窗苦讀的學子們更多的機會,畢竟我們都是這麼過來的。」
李圖無奈只得把卷子遞給韓文光,韓文光接過卷子便贊道:「書法學得褚遂良八分精髓,這一手字的確啊!」
「字雖不錯,但內容卻不堪入目,寫的一塌糊塗。」
韓文光將整篇對策仔細看了一遍,雖然他也不了解西夏青唐邊事,但是整篇策問很有見地,不像是胡謅八扯。
「怎麼,韓大人覺得這篇文章不錯?」李圖察覺到韓文光眼中的不滿,他心中也有點不忿。
韓文光卻不給他面子,「不錯,我覺得這篇文章非常有見地,對西北軍事熟稔的很,可評為上上。」
李圖臉沉了下來,「恐怕錄或不錄,不是韓大人說了算吧?上面還有副主考和主考呢!」
這時兩個副主考都在大堂上巡視審卷,一個是應天府學政張叔業,另一人是應天府解試的副主考何其高。
李圖剛要喊何其高,韓文光卻搶先一步向張叔業招手了。
韓文光知道何其高人品不佳,和溜須拍馬的李圖乃是一丘之貉,如果這篇文章落在何其高手中,恐怕難逃淘汰的命運,這不是他的初衷本意。
張叔業心領神會慢慢走上前問道:「,韓大人,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