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八五章 浮出了水面

  鄒淵本身抽菸,卷了個菸捲吞雲吐霧片刻,「那你說現在怎麼辦?那東西對生長環境也沒太大的要求,中南半島,南亞大陸哪都能種,怎麼查?」

  時遷也頭痛,阿芙蓉的確不好查,那跟莊稼不太一樣,播種扔地里,林間都不用再管,只要到時候收割一波就行,從作物入手查起來太難。

  那麼只能從流通方面查起,可又涉及到南亞,東南亞,新大陸,範圍之大,距離之遠,想想就感覺絕望啊!

  「大膽假設,小心求證。」

  時遷想起了李茂曾經說過的這句話,「我們分兩步走,鄆哥那邊不能放鬆,最好是能撬開鄆哥的嘴,另外把有可能關聯此事的人從頭查一遍,自上而下的查,趙構和柴進的死說明對方有點亂,我們就順著這個勁兒持續施壓,直到對方露出破綻,實在不行請求陛下施行海禁。」

  鄒淵不想磨洋工,他比誰都更想查清楚,免得有人會先入為主的認為他偏袒鄆哥,聽了時遷的辦法,目前是最好的處置。

  「那行吧!時間緊任務重,我們兵分兩路,我留在婆羅洲,你去中南半島吧!」

  時遷豈能不清楚鄒淵的心思,李俊和阮小二跟自己關係更近一些,打過的交道也多,當即也不客氣推辭,只是叮囑鄒淵多加小心後便坐船離開了婆羅洲三發城前往中南半島真臘舊地。

  鄒淵目送時遷的時候,同樣有人在遠處觀察著,放下手裡的望遠鏡,舔舔乾裂的嘴唇。

  「時遷肯定去了真臘,看來消息沒錯,密林中的阿芙蓉被發現了,要不要把時遷也幹掉?」

  說話的人身側站著一個身材瘦高的中年人,聞聽此言咧嘴道:「趙構死就死了,但柴進的死絕對是一招臭棋,原本可以平復下去的事情,反倒失去了先機,現在不能動手,上面幾位大人也不可能答應,先把還留著的幾條尾巴處理掉,尤其是喬鄆哥,想辦法除掉他,一切就萬事大吉,再也沒人能查到什麼了。」

  「柴進的死也怨不得我們,誰讓袁康那小子失手放跑了捕奴隊的人,後來又意外讓柴進發現了種在林中的阿芙蓉,如果不除掉柴進,連收尾的時間都不夠,我們沒跑,那幾位大人就更沒個好。」

  「我們在這裡決定不了什麼,先把情況回報上去,怎麼處置就是幾位大人的事情,實在瞞不住,我們直接撂挑子亡命天涯,反正這兩年賺的銀錢,到哪都可以繼續當大爺,小子日照舊美滋滋。」

  「別做美夢了,覆巢之下無有完卵,天下雖大,一旦事發絕無我等立錐之地,現在就看那幾位大人身後還有誰了,時遷和鄒淵都過來,他們壓力最大,也正好讓我們看看風向。」

  兩個人又說了一會,分別後融入三發城的碼頭人群中不知所蹤。

  同一時間,杜壆臉色發苦,眉頭深皺,袁康的事情不但沒有結束,反而是老鼠拉木釺,大頭在後面,讓他措手不及,現在十分的被動。

  韓愛姐把孩子哄睡,本想跟杜壆親近親近,看著杜壆那張苦瓜臉,微微輕哼一聲,「又怎麼了?還是為了柴進的事情?不是都查清楚,兇手也抓到了嗎!」

  杜壆哀嘆一聲,「哪裡會那麼簡單,愛姐兒明天收拾收拾,帶著大郎先回金陵城,岳父也回去。」

  杜壆憑藉多年來的敏銳嗅覺,預感事情隨著柴進的死有失控的危險,他必須先把立場表明,讓妻子家小乃至姻親都回金陵城,也是向皇帝李茂隱晦的表明這件事裡里外外跟他沒有太深的瓜葛。

  把韓愛姐打發走,杜壆獨自一人仔細琢磨整件事的起因經過和如今的結果。

  歸根結底還是錢財動人心,十萬斤黃金,折算成寶鈔幾車都裝不下,他此時還不太清楚阿芙蓉的事兒,否則會更驚愕。

  乾沒幹缺德事兒,自己個心裡最清楚,杜壆自認清清白白,那麼不乾淨的有可能是李俊和阮小二。

  可是那兩位已經實封藩國,位列國公,手頭近兩年也寬裕許多,沒必要賺這個黑心錢,刨除這個可能,那就是手下的人或者親近的人,就像他被袁康蒙蔽一樣。

  杜壆可以懷疑李俊或者阮小二,因為他的確沒參與這件事,可這個推斷沒法對別人講,時遷和鄒淵也不可能相信。

  一切還得用事實說話,偏偏他還不敢急著擇清自己,免得時遷和鄒淵誤會他有什麼別樣的動作。

  思來想去,也只有韓道國這個老丈人能幫自己略微分憂,杜壆趁著天還沒黑,帶著幾個人去尋韓道國。

  翁婿二人密談許久,當杜壆再次返回藩國府邸的時候,臉上的神情明顯放鬆了許多。

  第二天韓道國就帶著韓愛姐母子啟程返回金陵,杜壆親自送到碼頭,隨後也登船離開了三發城,前往藩國重鎮滿刺加,也就是後世的馬六甲。

  杜壆的一舉一動都在鄒淵的監控當中,鄒淵在內務司歷練多年,豈能看不出杜壆的心思。

  杜壆如果親口分辨,他可能還會懷疑,然而杜壆把家小都送回金陵,用行動說話,等於幫鄒淵排除了一個幕後黑手的嫌疑人,和杜壆所想的一樣,矛頭立即轉向了李俊和阮小二。

  一張大網在杜壆的配合下緩緩的拉開,諜報司,內務司,巡查司,核算司等等部門的骨幹精英,因為趙構和柴進的死,同心戮力的織成過篩子般的法網,緩慢但準確的收緊,並且由時遷親自主持「釣魚」行動。

  暹羅城內,張順此時的心情不大好,因為他得到消息有人已經盯上他了,其中就包括他大哥張橫。

  這些年來張順也知道很多人都想挑他的毛病,但是他做事向來機警,還沒出過大的紕漏,可是最近總覺得心緒不寧,因為「買賣」越做越大,他的心裡壓力也越來越大,難免疑心生暗鬼。

  張順手上還有一批阿芙蓉,否則也不會如此不安,這批阿芙蓉價值將近七千萬寶鈔,這要是被國公爺和皇帝李茂知道,絕對不能輕饒他,千刀萬剮那都是輕的。

  童威來到暹羅城匆忙來見張順,「兄弟,我聯繫到一個買主,據說很有來頭,家底厚實的很,差不多能吃掉全部的貨。」

  張順一聽非常高興,只要手裡的這批貨出手,那不管誰來都查無對證,別說大哥張橫,就是國公爺也不能說什麼。

  眉開眼笑的幾下,張順臉色一沉,「買家是什麼人?來歷清楚嗎?有能力吃掉這麼多存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