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鐵路的線路,如今已經完成了三條半,分別是汴梁到信安軍州至燕京;揚州府到汴梁,汴梁再到京兆府,餘下的半條則是分叉通往北方的泥沽寨港口。
第一次試行通車的時候,李茂走了半道就被迫下車返回了金陵城,現在卻是從揚州府抵達汴梁後準備西進京兆府。
李茂也有一段時間沒有來汴梁城,百萬人口的大城雖然被金陵吸血,但總人口仍然保持在五六十萬左右。
畢竟是曾經趙宋的都城,又有五代以來二百年的底蘊,成為北方的「物流」中心在情理之中。
李茂在這個當口西巡,發出的信號極其明顯,那就是要繼續對西邊的塞爾柱人用兵。
這讓剛剛遭受巨大自然災害和人員財產損失的帝國來說,非但沒人說李茂是窮兵黷武,反而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本朝的立國之本經過多年的推廣早就深入人心,商、戰,做買賣幾乎全民參與,而打仗,帝國直屬部隊信安軍好像就沒打過真正意義上的敗仗。
哪怕是普通商人,只要做一點和戰爭相關的小買賣,不說賺個盆滿缽滿,起碼三五年不愁吃穿是一定的。
開封府的知府循著舊例,品級比尋常的知府高一級,仍然叫開封府尹。
此時的開封府尹是剛剛上任沒多久的尤袤,自從那次江南文會後,嶄露頭角者如楊萬里,現在已經是駙馬爺了,而陸放翁,范成大等人也都順利的從皇家公學畢業,正處於在宦海的起步階段。
尤袤早就有過治理地方的經驗,順勢升遷一兩級並不顯得突兀,而且尤袤做的的確不錯。
李茂對汴梁城的第一印象就是乾淨了,城池明顯經過修繕,而衛生防疫這一塊尤其值得稱道。
隨同李茂西巡的有一個龐大的「親友團」,內宮諸女基本上全都帶著,包括近來招人煩的朱鳳英。
而外廷為首的是兩個大學士,新任兵部尚書魯達,三司都總管朱武,餘下的如樞密院副使折彥質,兵部侍郎解元等等,大多都是西北人,而韓世忠已經先一步去了京兆府打前站,布置李茂西巡的其他事宜。
故地重遊,魯達不禁想起了那次暗夜襲殺,回首過去,感覺像是做夢一樣。
陪著李茂西巡,表明是李茂眼前的紅人倒是其次,等李茂觀望風景完畢,魯達對工部右侍郎陶宗旺說道:「蒸汽火車檢查的怎麼樣了?明天第一次通車,千萬不能出任何狀況。」
陶宗旺含笑點頭,「大人放心,其實在第一次通車之前,已經做過各個階段的測試,我敢以項上人頭保證沒有問題,只會比汴梁到燕京的安全性和舒適性更高。」
朱武不算真正的西北人,但在九華山落草為寇,繼而追隨李茂戎馬半生,其中一半的時間都在西北,對西北的感情不少,起碼是熟悉。
「史進那廝這會已經到了京兆府吧?物資轉運的事兒交給他,我怎麼覺得有點不放心呢!」
史進和魯達一樣,都是越走越高的那類,有人在宦海里浮沉,但諸如魯達史進這樣的開國功臣,又和李茂私底下的關係非同一般,再怎麼整頓,整肅,只會讓他們越來越順。
魯達呵呵一笑,「那廝不去管他,有韓世忠在,他還能浪的起來?估計到了京兆府也不會多做停留,肯定繼續往西去找劉正彥他們了。」
李茂今晚不能動身,只好在之前趙宋的皇宮,如今的行宮歇息一宿。
在內城的時候陪著李師師,李瓶兒等人看了看當年出身的地方,進了行宮身邊的人自然就換成了鄭玉和朱璉,趙家三姐妹等人。
孟玉樓,李清照,吳月娘沒什麼異樣的表示,如果連這種程度的飛醋也吃,她們早就酸透了。
而且這次西巡一大家子幾十口人,方方面面的細節還得三個人商量著辦,有吃醋那時間,還不如找幾個人談談心。
因為皇子外放歷練,內宮之中最近的氛圍不是那麼讓人滿意,作為三宮娘娘的三個人,有責任有義務幫襯李茂一二。
夜深人靜,李茂讓秋婢自己歇息,他幫著鄭玉把外衫脫掉,關切道:「還行吧?累不累?」
鄭玉雖然乘坐蒸汽火車,平穩安逸,但年紀擺在這,動一動就不自在,微微搖頭道:「是真的老了吧!今年感覺就是不如去年腿腳靈便,凌雲你這樣,是想讓我立即回京嗎?」
鄭玉說腿腳不舒服,李茂下意識的就想給她揉一揉,讓鄭玉哭笑不得的輕輕推開了李茂。
李茂一笑,「老夫老妻了,不用整那些虛頭巴腦的玩意兒,本來就是想讓你出來散散心,再散出病來就是我的罪過嘛!」
鄭玉白了李茂一眼,今年的確和去年不一樣,連別樣的情趣對她來說都是甜蜜的負擔,「明天就啟程動身,咱們可說好了,直到京兆府為止,再往西去,我們就不陪著凌雲了。」
這話題轉移的非常成功,李茂把剛剛製作好的沙盤拿過來,山川地理之上只有幾條已經建成的蒸汽鐵路的線路。
李茂從揚州府乘車抵達汴梁,對蒸汽機車的改進非常滿意,起碼速度比之前預想的快了三成左右。
「南邊水網密布,水運也好,海運也罷,是真的便利,主要是北邊和西邊,我覺得從京兆府再往西還可以把蒸汽鐵路修到熙河一帶……」
蒸汽鐵路的建設現在主要包含兩部分,蒸汽機車的繼續改進,鐵路軌道的鋪設。
經過這幾年的鍛鍊,兩個隊伍已經十分成熟,合格的工人多達十幾萬。
皇家實驗室內研究改進蒸汽機的科研人員也超過百人,不缺人,不缺錢,那麼大幹快上的增加鐵路里程,無疑是基建狂魔必備的招牌啊!
鄭玉看著李茂高興的像個孩子,臉上的笑容無比欣慰,不過不經意的看著鏡子裡自己的側臉,好心情瞬間丟了大半。
她不止兩鬢白髮叢生,前不久還掉了兩顆牙齒,此時此刻,深刻的理解了什麼叫自古美人如名將,不許人間見白頭。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這對她和李茂來說才是世間最殘酷的悽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