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四五章 漢家阿舅大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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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普拉辛傻眼了,他還真像岳鵬舉和吳用等人猜測的那樣,向信安軍求援不假。

  但最理想的結果是信安軍和葛邏祿人,康里人兩敗俱傷,他坐收漁人之利,一下子剪除三方面的威脅。

  理想很豐滿,現實卻異常殘酷,易普拉辛等於挖個坑把自己埋了,葛邏祿人和康里人跑了,他則被圍堵在八剌沙袞成為瓮中之鱉。

  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他還不如先跟葛邏祿,康里兩部死磕呢!

  易普拉辛覺得自己把姿態放的很低了,痛痛快快的投降,表示歸附。

  但是他不明白一句話,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徹底掌控黑汗國的信安軍,會給易普拉辛再蹦躂的機會?

  所以當易普拉辛出城迎接李無生等人,順帶也把自己當做禮物「端上桌」,沒等回城就被信安軍給軟禁了起來,整座八剌沙袞城迅速進入軍事管制狀態。

  黑汗國又叫喀喇汗王朝,最強盛的時候,轄地相當於大唐的安西和北廷兩個都護府。

  早在七八十年前,黑汗國分成東西兩部,李無生這次攻占的就是東黑汗國全境,原本這應該是耶律大石的活兒,現在被信安軍給承包了。

  李無生進城之後馬上把八剌沙袞的府庫控制起來,沒等他開始盤點,土腥味十足的宮殿外傳來喧譁吵鬧聲,緊跟著劉正彥走進來。

  「是易普拉辛的兒子,不知道在哪弄了一塊唐朝公主的金印,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硬是稱呼陛下為漢家阿舅大官家……」

  李無生也被逗笑了,隨即搖頭道:「倒也不算是胡亂說的,黑汗國的主體基本上是回鶻人,和西州回鶻是同族,大唐時期以公主下嫁,而我朝秉承漢唐之風,這麼一個外甥,不認也得認啊!」

  李無生把清點府庫的事情吩咐給旁人,在宮殿內召見了易普拉辛的兒子科爾曼,李無生在西北這麼長時間,大體會一些當地的語言,已經用不著翻譯就可以流暢的溝通。

  科爾曼進殿之後一直跪行到李無生面前,雙手捧著一個開口的錦盒,腦袋觸地,恭恭敬敬道:「外藩拜見殿下……」

  科爾曼說了一通,大概意思就是自承是大唐公主後裔,和中原王朝是郎舅之親,李無生成了舅舅,李茂水漲船高變成了舅爺之類。

  李無生沒讓科爾曼起來,微微躬身把錦盒中的金印拿出來看了看。

  一方面是好奇,到底哪位公主被下嫁到了蠻荒之地,一方面也是看看真假。

  金印入手頗重,少說也有一斤多,反過來看著底部的文字,不由得驚咦一聲。

  劉正彥以為有什麼不妥,「殿下,難道這廝信口雌黃?要不要推出去砍了?」

  在劉正彥看來別說科爾曼,就是易普拉辛也沒甚用處,砍了還能節省點糧食。

  李無生嘆息一聲,微微搖頭讓科爾曼起來,他之所以有點失態,是認出了金印的來歷。

  這枚金印的確是唐朝公主的印璽,而且來歷不凡,乃是安史之亂時,大唐為了從回鶻借兵和親下嫁的寧國公主的印璽。

  而寧國公主有兩個,分別稱為寧國公主和小寧國公主,都被和親下嫁給了當時的回鶻可汗牟羽。

  牟羽可汗聯合大唐平定了安史之亂,父子兩代都立下了功勳,可惜後來又跟大唐反目成仇,最終的結果不但牟羽可汗身死,還連累寧國公主及其子女殞命。

  李無生讀書是極好的,對這段近乎淹沒在書海里的歷史也略有所知,當然也明白科爾曼說的半點不靠譜。

  即便黑汗國與回鶻同族,但大唐公主那一脈,早就隨著回鶻汗國的衰亡煙消雲散了。

  不過也是個不錯的藉口,讓他和信安軍都不能對易普拉辛父子下殺手,畢竟無論是舅爺還是舅舅,太過欺負外甥都不太好嘛!

  科爾曼聽到李無生讓他起來,心情激動的無以復加,他是抱著必死的心闖進來求見。

  既然這位傳聞中的太子殿下沒有拔刀把他腦袋割下來,說明不但自己活命有望,連他老子易普拉辛也有可能保住吃飯的傢伙。

  李無生和黑汗國打交道這麼長時間,對黑汗國有比較深入的了解,黑汗國的膏腴之地分別是七河流域和益離河谷地帶,現在基本上都在信安軍的掌握之中,而黑汗國的軍事力量,分為汗庭訓練的古拉姆近衛軍和地方伊克塔軍事地主組成的封建騎兵。

  信安軍的對手主要就是這些伊克塔封建騎兵,反而沒有和古拉姆近衛軍有過大戰。

  但是拿下八剌沙袞後,李無生發現所謂古拉姆近衛軍,其實還不如丹增和仁多德章的重甲騎兵,戰鬥力肯定差了一大截。

  從科爾曼嘴裡問出更加詳細的黑汗國軍事組成,李無生也更好的有針對性的建立朝廷對黑汗國的統治。

  黑汗立國超過百年,從遊牧民族逐漸發展成為農牧定居,在七河流域和益離河谷建立了很多新興城市。

  李無生這時才知道,這片土地遠比他想像的還要繁華和發達,雖然和中原沒法相比,但絕對甩了西州回鶻幾條街。

  科爾曼既然決定臣服,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作為易普拉辛的兒子,知道更多外人不知道的秘辛。

  比如和葛邏祿人,康里人的齷齪,而葛邏祿人與西黑汗國相處的並不融洽,西遷的葛邏祿人很可能與西黑汗國的可汗馬合木德爆發戰爭等等。

  李無生的本意是把易普拉辛父子等貴族打包送回金陵城,但科爾曼的說辭,讓李無生覺得把科爾曼留下作用更大,黑汗國內部,黑汗國與塞爾柱帝國的聯繫等等,正好幫信安軍進一步梳理清楚。

  「你留下,做個隨軍參謀吧!至於黑汗國的可汗和一干貴族如何處置,還得我的父皇做主,我不能僭越。」

  科爾曼懸著的心終於完全落下了,和信安軍斷斷續續的交鋒這麼長時間,對信安軍內部的情況,黑汗國也不是兩眼一抹黑。

  比如科爾曼就知道參謀這個職位,在信安軍中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當的上,看來他這次的冒險非常成功。

  至於爵位和將來,他都不敢奢望的去想,能活命,活的還挺好,比什麼爵位和地位不強的多?人要是死了,那些東西也帶不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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