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清,你在嗎?我是歐大娘啊!」
李茂和村姑正有點尷尬的時候,磨坊外傳來了陣陣召喚聲,村姑臉上流露喜色,擦著李茂鑽出暗室,「歐大娘,我在……」
李茂緊跟著出去,伸手握住了村姑的手腕拽住對方,神色略帶詫異問道:「你叫什麼名字?救了我一命,我還不知道救命恩人的名字呢!」
「我叫穆婉清。」穆婉清稍微用力掙開了李茂的手,在李茂的注視中撲到了一個五六十歲的老嫗懷裡,「歐大娘,你沒事就好,我還怕你出什麼意外呢!」
歐大娘輕輕拍著穆婉清的後背,臉上的表情也是嚇嚇的,「隔壁山坳的村子裡來了賊人,搶走了兩個小娘,我怕你有個好歹,緊趕慢趕連夜回來,看到你沒事,我的心就放下了,否則怎麼跟你死去的爹娘交代喲!」
李茂感覺自己的嗓子有點發乾,幾步走到穆婉清身後,聲音有點發顫道:「你是木婉清?你爹娘是誰?」
穆婉清驚訝的看著李茂的反應,「你認識我?認識我爹娘?我就是穆婉清,穆桂英的穆,婉約的婉,清水的清。」
李茂張著嘴說不出話來,實際上真沒什麼好說的,自從遇到鍾毓秀,把鍾毓秀認為是某個人物的原型,他的接受能力變強不少。
哪怕現在阿朱阿紫出現在他面前,他也能……等等,李茂想到阮辛竺的女兒阮靈珠,那個嬌俏的不像話的丫鬟阮靈紫,腦子頓時有點不夠用,有種智商欠費需要充值的錯覺。
「你怎麼了?」穆婉清發現李茂的臉色非常差,慌亂的程度比昨晚遭遇賊匪還要不堪,頓時有些看不懂對方,她的名字有多麼可怕嗎?
李茂喃喃自語,「我或許就不該來,什麼無量山,神農幫,什麼鍾靈毓秀,這他娘的好像量子理論,不來的話,這些事可能永遠都不會發生,我這是自己往牛角尖里鑽啊!」
李茂覺得自己似乎陷入到了某種邏輯陷阱里無法自拔,腦子亂糟糟的,頭皮一陣緊一陣松,仿佛處理器超頻使用,又或者因為長時間水米未進,雙眼一黑暈倒在穆婉清面前。
穆婉清和歐大娘合力把李茂抬進家裡,順便把李茂的來歷大概說了說,「歐大娘,家裡的米糧都沒了,就連大黃它們也被吃掉了,他這個樣子肯定餓暈了。」
歐大娘從懷裡掏出了兩個麵餅子,「我拿來準備在路上吃的,結果惦記你,也忘了餓,用水煮一煮,應該夠我們三個對付一頓,那些殺千刀的賊人,連大黃它們都不放過,早晚被雷劈死。」
穆婉清附和著詛咒了賊人幾句,歐大娘煮麵餅子的時候,她也沒閒著,打水洗了手帕,給李茂的臉,手,擦拭的乾淨。
等她擦完了才臉色微沉,她被輕薄了,怎麼反過來還要照顧始作俑者?這算什麼呀?
李茂被涼涼的手帕一激,睜開眼睛看到的是穆婉清不高興的臉膛,正想說點什麼,歐大娘把麵餅子煮好,分了三碗,穆婉清端起一碗用筷子攪了攪,吹涼了一點點餵給李茂。
李茂看著碗裡的食物,很像麵粉做的麵疙瘩湯,吃起來味道不太好,關鍵是沒一點鹽份,讓面香味顯得有些另類。
但是和這碗疙瘩湯相比,面前伺候他的穆婉清稱得上秀色可餐,看著就很下飯啊!
有了昨晚的接觸,知道李茂本性不壞,對李茂的問題,諸如家鄉何處,為什麼住在山坳里等等,穆婉清都一一回答。
原來穆婉清的祖籍的確在江南,十幾年前為了躲避方臘之亂,居家遷徙到了廣南,後來家道中落,來到大理國投奔親戚。
結果親戚沒找到,穆婉清的父母也相繼去世,十幾年來都住在這個山坳里,和無兒無女的歐大娘搭夥過日子。
李茂嘆了口氣,沒想到這還是他的鍋,平定方臘之亂,間接造成穆婉清一家顛沛流離,如今只剩下了孤身一人。
雖然穆婉清稱得上天生麗質難自棄,但穿著打扮的的確確就是個村姑,明珠蒙塵,鳳凰落難也不過如此吧!
對於自己的身份,李茂不能說實話,又把張生那一套拿出來當擋箭牌,穆婉清和歐大娘倒也沒有深問,萍水相逢而已,看李茂的衣著言談就知道雙方不是一路人啊!
李茂在穆婉清家裡住了兩天,穆婉清和歐大娘倒是沒讓李茂挨餓,米糧沒有,地里還種著山藥,村外也不缺野菜,野果,囫圇著能讓李茂吃飽。
到了第三天,李茂有點著急了,他找不到路,不敢輕易離開穆婉清家,怕與時遷等人錯過。
但等了三天也不見時遷和諜報司,親兵營的人找上來,心裡狐疑,暗忖難道是發生了其他的變故?
「你急著離開?」穆婉清把野果洗乾淨放到碗裡遞給李茂,「我也不知道方圓二三十里外的情況,歐大娘最遠也只去過思陀部,你說的羅槃部,我們得找人問問,過兩天才會有消息。」
李茂吃了一顆不知名,味道微酸的果子,聽著穆婉清的話心裡更酸澀。
穆婉清已經二十一歲了,十幾年前來到這個山坳里,再也沒有出去過。
二八年華的時候,山坳里就沒什麼人了,穆婉清就是想找個靠譜的男人依靠都沒機會。
這朵花在這彈丸之地盛開綻放,又無人覺察的暗自凋零,沒有人欣賞,更沒有人憐惜,想想就覺得有點殘酷。
穆婉清見李茂不說話,把頭稍微低了低,「你聽說過走婚嗎?」
穆婉清是被歐大娘給說的活泛了心思,她一個人太孤單了,歐大娘自言也沒幾年活頭,如果穆婉清能有個自己的孩子,將來也不會孤寂。
趁著她還能動的時候,可以幫穆婉清帶帶孩子,將來也不至於無人照料孤苦終老。
李茂被穆婉清的話搞的猝不及防,走婚,他當然明白這是什麼意思,用後世的話說,就是倆人約個那啥,但必須確定給人家留了種子,屬於母系社會的一個傳統,給女人傳宗接代。
只是這話從穆婉清嘴裡說出來,李茂感覺萬分違和,不過再看窘迫的臉色充血,頭也抬不起來的穆婉清,又感覺無盡憐憫,心疼,白雪公主敵不過油鹽醬醋,佳人婉清也怕孤單寂寞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