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九四章 一聲不吭就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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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光熹微,王彥帶著人馬穿過鄱陽山內鋪設的一條石路,衣甲刀槍摩擦碰撞的聲音肅殺無比。

  聚在一起準備勞作的農戶漁夫們慌忙躲避,生怕惹怒了這些動不動就殺人的魔鬼。

  等王彥一行人遠去直奔山頂,眾人低聲議論。

  這一晚上鄱陽山就沒消停過,以前從未發生這種狀況,給人的感覺像是要出事,出大事。

  「千萬別出事,聖公大王在這裡,那些以菜事魔的瘋子們還會收斂些,如果聖公大王不在鄱陽山,咱們還有活路嗎?」此人說的聖公大王正是鐘相,名號倒是和楊麼的大聖天王有八分神似。

  「別想美事了,能多活一天就是賺的,我剛從外面回來,外面的人是真的沒有活路,餓死的,被殺的,隨處可見,一整條壕溝都被死屍填滿了你們知道那是什麼樣的嗎?」

  「噓!別說了,監工也起來了,被找毛病抽幾鞭子,疼的是我們自己,大家都閉緊嘴巴,幹活吧!」

  眾人看到一隊摩尼教的教眾走來,互相提醒招呼,人人噤若寒蟬埋頭幹活。

  摩尼教教眾喝罵幾聲,為首的那人恰好看到王彥等人遠去的背影,疑惑道:「那是誰?幾百人上山做什麼?」

  「看衣服甲冑的樣式,好像是王彥的人,咱們教中也只有他的手下衣甲齊全,看著著實令人羨慕。」

  王彥倒向鐘相,是「帶彈投誠」,全套的西軍精銳裝備,還有幾千匹戰馬,這也是王彥能在鐘相軍中出頭露臉的原因之一。

  為首的摩尼教中人冷哼一聲,「不過是個兩面三刀的小人罷了,說書先生怎麼說的來著?三姓家奴嘛!這種人最不值得信任,你去山上知會一聲,我記得王彥駐守在鄱陽城,跑到鄱陽山來,難道是鄱陽城失守了?」

  王彥的確打著鄱陽城失守的理由緊急求見鐘相,卻被楊廣攔了下來。

  楊廣是最早跟隨鐘相起義的那批人之一,深得鐘相信任,而鐘相迅速的腐化墮落,楊廣為虎作倀「功不可沒」。

  這位和隋煬帝同名的摩尼教高層,不但擅長溜須拍馬,為人也十分謹慎小心。

  短短半個月內,鐘相以及摩尼教一片大好的形勢隨著信安軍的突然發力而迅速崩壞。

  劉衡策劃在江南東路起事失敗,對摩尼教來說是個沉重打擊,而魯達的陸軍,聞人世崇的水師齊頭並進,讓摩尼教處處失利,教中逃跑思想露出苗頭,對內的那根線也逐漸收緊。

  王彥看著楊廣,眉頭就是一皺,知道這位是鐘相最信任的狗腿子。

  單手背後做了個手勢,口中語氣急切道:「楊頭領,信安軍已經攻破了鄱陽城,我的人馬折損了七八成,另有緊急軍情面稟聖公,還請楊頭領行個方便。」

  楊廣哦了一聲,「鄱陽城失守了?王彥啊王彥,聖公將鄱陽城託付給你,你竟然連一個晚上都沒守住,還有臉來見聖公,腦袋不想要了?」

  王彥唉聲嘆氣道:「楊頭領有所不知,信安軍的火器甚是犀利,鄱陽城的城牆被炸塌了,根本就頂不住信安軍的兵鋒,正要求聖公拿個主意,是增援搶回鄱陽城,還是將人馬撤到湖上,需聖公定奪啊!」

  楊廣拿捏了片刻架勢,見王彥一副伏低做小的姿態,心情很是舒暢。

  「你且在這裡等著,我去瞧瞧聖公有沒有醒來。」

  鐘相夜裡沒有睡好,黎明前才休憩打盹,慣於伺候鐘相的楊廣真心實意的希望鐘相多睡一會兒。

  王彥見楊廣走進山峰上的大殿,身後的人不用等他吩咐,立即展開戰鬥陣型。

  這些並非原先劉延慶父子的西軍老卒,而是正經八經的信安軍將士,除了冷兵器和神臂弩之外,人人背上還背著一桿火槍。

  兩百多人齊動手,修築了臨時的戰鬥工事,山上還有鐘相的親兵兩千多人,王彥此行絕對是火中取栗。

  他有慷慨赴死之心不假,但能給自己和信安軍將士留一條退路,也要儘可能的爭取。

  時間過去大概一盞茶功夫,楊廣去而復返,「王彥隨我來,聖公在大殿呢!心情可是不怎麼好,怎麼說話你自己斟酌一二。」

  「多謝楊頭領。」王彥接著看了看左右,「你們幾個隨我進去面見聖公,把信安軍的情況向聖公解說明白。」

  楊廣見王彥只帶著十幾個人入內,也沒有太過警惕,沿著筆直的山路很快走進還沒有竣工的大殿。

  大殿兩側站著兩列摩尼教的精銳,弓上弦,刀出鞘,約莫有兩三百人。

  鐘相坐在金色的椅子上,面前的桌案也是金色,殿內燃燒著牛油蠟燭,將大殿映照的有些金碧輝煌的氣息。

  不過和周圍的環境相比,鐘相的臉色十分難看,饒州要保不住了,沒想到鄱陽城先被破,昌江入湖口眼看全線失守,他能高興的起來才怪。

  鐘相有些弄不懂,明明聲勢浩大的起義,哪怕與楊麼分道揚鑣,他和摩尼教的勢力也擴充了三四倍。

  就連趙宋朝廷都派來使者招安,願意奉摩尼教為國教,怎麼一轉眼的功夫,就被信安軍打成了篩子,好像摩尼教上下都是紙糊的一樣。

  楊廣剛才說的幾句話,鐘相覺得很有道理,那就是李茂以及信安軍克著摩尼教。

  當年聖公方臘聲勢比他們浩大不?最終還是敗在趙宋禁軍和信安軍的夾擊之下,那時候的摩尼教可是有百萬之眾呢!

  鐘相的思緒隨著王彥走進大殿又集中起來,目光炯炯的瞪視著王彥。

  可笑他還以為王彥是西軍出身,麾下戰鬥力強勁,是一把趁手的好刀。

  哪曾想面對信安軍一觸即潰,鄱陽城失陷的比饒州方面還快,這個王彥就是個銀樣蠟槍頭啊!

  沒等鐘相開口呵斥責備王彥幾句,王彥定睛一看坐在金色椅子上的是鐘相不假。

  雙手做了個手勢之後,從懷裡掏出一物投擲向三丈外的鐘相,竟是一言不發就動手,可謂身懷利器殺心頓起。

  鐘相眼睜睜的看著一個拳頭大黑乎乎的東西飛來,好像還冒著煙,味道刺鼻的很,臉色頓時大變。

  鐘相暗忖一聲不好,身子向下一滑出溜到金色桌案下,與此同時,砰的一聲巨響在大殿內炸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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