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七九章 炮打雙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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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茂愁眉不展無人問計之時,杭州府內的趙桓卻如坐針氈。

  府衙改成的金鑾殿內亂作一團仿佛菜市場,張浚,呂頤浩等人一個比一個調門高。

  最終火力集中在王躞身上,這廝沒有死在信安軍手裡,卻在逃到杭州府後被推出去斬首示眾,以儆效尤。

  殺了一個敗軍之將帥,滿朝文武的火氣似乎消減不少。

  張浚見趙桓坐在龍椅上一言不發,猜測趙桓是被江寧府之敗嚇著了,偏偏這時有人動議繼續向南遷都。

  這話說的冠冕堂皇,實際上就是好聽,還不是逃跑嗎!

  張浚不願意南遷,或者像呂頤浩說的那樣招納鐘相和摩尼教,因為他在杭州府投入了大氣力。

  不但修繕加固了之前因為戰亂損毀的城牆,還徵調了十萬兩浙民夫,不管面對信安軍還是摩尼教,他認為皆有一戰之力。

  給張浚這個信心的是張俊,如果說江寧府之敗堪稱趙宋南渡之恥,那麼張俊稱得上之唯一的亮點,堅守江寧城半月,還給予信安軍以殺傷,和王躞等人一敗塗地爭相逃命的狼狽相比,張俊無論是能力還是膽識,贏得了趙宋小朝廷的一致稱讚。

  張浚不想再和呂頤浩等人進行無意義的爭吵,跑不跑先放下,他出班朝趙桓躬身一禮。

  「陛下,王躞不殺不足以平軍民之憤怒,而張俊不賞更令滿朝文武心寒,微臣舉薦張俊出任杭州四壁防禦使,領樞密院事。」

  張俊保存了趙宋在江寧府乃至江南東路的大部分實力,成為趙宋小朝廷的香餑餑。

  此言一出,呂頤浩等人也紛紛開腔附和,好像越對張俊委以重任,超格提拔越是給他們打氣一樣。

  趙桓在杭州府絕對不是傀儡,但此時此刻對政事提不起半點興趣,隨口准了張浚的保舉,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張浚,「張卿家,杭州府可守得住嗎?」

  張浚沒想到趙桓直接發問,立即挺直腰板道:「陛下放心,杭州府固若金湯,禁軍幾達十萬,另有三四十萬百姓,還有江海依託,無論是信安軍還是摩尼教,想要威脅到杭州府,那是痴心妄想。」

  趙桓聽這話耳朵已經起了繭子,轉首看向新鮮出爐的防禦使,領樞密院事張俊,「張伯英,可有把握守住杭州府?朕想聽實話,你不要對朕有任何隱瞞。」

  張俊瞥了張浚一眼,見對方微微頷首,踏前一步道:「陛下,微臣不敢誇海口,但守住杭州府半年沒有問題,微臣願意立下軍令狀,至於半年之後,還得根據實際情況再做判斷。」

  張俊這話聽起來十分硬氣,實際上是模稜兩可之言,再說他想不想守住杭州府,趙桓說的不算,自家主公李茂的命令才算數。

  趙桓聽著張俊這種車軲轆話,心下一陣氣餒,眼看著張浚呂頤浩等人又要爭吵,起身說道:「退朝吧!」

  趙桓撂挑子離去,留下滿殿朝臣面面相覷,靜悄悄的和剛才的亂鬨鬨形成鮮明對比。

  杭州府衙的內衙如今是趙桓的後苑,走進來正好看見德妃朱氏抱著兒子趙謹。

  這是他的第二個兒子,十分討他的喜歡,趙謹一看見趙桓,扎著雙手求抱抱,頓時讓趙桓的鬱悶心情得以舒緩。

  另一個鄭夫人抱著剛出生四個月的趙訓,這是趙桓的第三個兒子。

  二女在趙桓面前低眉順眼,生怕惹趙桓不高興,她們一個是貴妃,一個是夫人,但得寵的是孩子,兩女始終謹小慎微戰戰兢兢。

  趙桓看著趙謹,抱過來逗弄的咯咯笑,「時人都說生子當如李無生,朕覺得瑾兒也不差,可惜了諶兒,如果諶兒還活著,也有七八歲了吧!」

  朱氏和鄭慶雲不敢接這個話茬,她們之前吃過虧,順著說了朱璉和趙諶幾句,險些被趙桓打入冷宮,某些事兒趙桓可以說,別人說就是犯忌諱。

  趙桓南渡之後沒有作為,一半的精力都使在了女人身上,最近正準備納戚小玉為夫人。

  戚小玉年方二七,是鄭慶雲的表妹,面貌生的十分美麗標緻,在他看來有幾分神似朱璉。

  高興的勁頭沒持續一刻鐘,太監來報呂頤浩求見,趙桓猜到呂頤浩的來意,卻又不得不見,把趙謹遞給朱氏,命人將呂頤浩帶到了內苑的涼亭內。

  令趙桓沒想到的是呂頤浩此來並非再提南遷,而是奏請創立月椿錢,折帛錢,以補朝廷銀錢不足。

  趙桓稍微一盤算,這個法子如果真能推行得力,一年可得銀錢五百萬貫之巨。

  趙桓已經不是那個生養在皇宮大內不識五穀的東宮太子,這些年的經歷讓他多少知道些民間疾苦,生計的艱難,脫口而出道:「元直,創設這兩種賦稅,百姓受得住嗎?朕看了趙鼎前些時日寫的奏摺,東南半壁已經遠不如紹聖,大觀年間富裕,切不可激起民變啊!」

  呂頤浩面現苦笑,「陛下仁義,體恤百姓,然,不徵收月椿錢,折帛錢,如何養兵?沒有禁軍兵馬又如何保證陛下的安危,東南百姓苦,也是苦一時而已,只要撐過這兩年,陛下再下旨減免東南百姓賦稅,便可盡收民心。」

  五百萬貫銀錢,對趙桓對東南小朝廷來說絕對是一筆不可或缺的巨款。

  趙桓起初還擔心百姓承受不住,但呂頤浩把這筆銀錢和他的安危與皇位掛鉤,他更關心的就是能不能收上來這筆賦稅。

  呂頤浩以一年五百萬貫的銀錢吊起了趙桓的興致,緊跟著話鋒一轉。

  「陛下,今年杭州府遭受了巨風和海潮等災害,欽天監預測明年又是大災之年,有道是水火無情,陛下在風災季節將行在南移,正當其時也。」

  趙桓遲愣片刻,這才明白呂頤浩為什麼給他出了一個斂財的方略,原來在這等著他呢!

  不過這次他沒有再堅決反對,什麼月椿錢,折帛錢,說白了還不是橫徵暴斂。

  把東南百姓的家底兒搜刮乾淨,再有摩尼教攛掇,杭州府未必再穩,挪個地方繼續做皇帝,貌似安全係數更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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