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無生北上督軍,隨行護送的是五百新軍,除了陳東之外,還有呂方郭盛和花榮,這三位已經確定在新組建的信安軍新軍中任職。
一行人過燕京而不入,在抵達大定府地界的時候,遇到了押送俘虜南下的解元。
韓世忠對這批俘虜很重視,解元所說的大齡青年,實際上是信安軍傷殘或者退役的老兵,信安軍組建十幾年,兵員替換了好幾茬,這樣的人不少。
按說信安軍的糧餉待遇,哪怕是傷殘老兵也應該有非常強的擇偶能力。
可是隨著北地五州和燕雲大發展,老百姓的生活水平提高,原先略有家底兒的更是不差,誰家不想給閨女找個好歸宿?信安軍的名頭再響,也得考慮過日子吧!
偏偏信安軍出身的老卒一個個心氣兒更高,能活著退役基本上就沒有差錢的,找個可心的妻室怎麼也得奔著好看能生養吧!自己殘缺了還得為下一代著想呢!
如此一來就造成了某種不平衡,信安軍老卒有幾千人愣是找不到合適的老婆。
韓世忠老行伍出身,很是了解老卒們的心態,因此挑選的俘虜基本上都是臉蛋好看,身材好生養的,這些俘虜沒什麼出身,只能依仗自身條件尋個下家,總比進工廠強百倍。
解元認得李無生的旗幟,急忙滾鞍落馬大禮參拜,李無生看著這些特殊的俘虜,問明緣由後繼續趕路。
花榮聽說過牛皋,對牛皋的胡來報以嗤笑,「殿下,都說岳鵬舉馭下極嚴,比信安軍的軍規要求更甚,沒想到還能出現這種引人發笑的事兒。」
信安軍的規矩多,像牛皋這樣在戰陣上亂來的在個人履歷上肯定算是污點。
牛皋有了爵位不假,但想要從營長拔份再升遷,阻力肯定很大,位置就那麼多,信安軍能打仗的將領更多。
各種比拼到最後,哪怕一個小瑕疵也會被拿來做由頭擠掉位置。
李無生笑了笑,「聽說那廝是個憨貨,不能計較太多,武安侯既然能駕馭的了,說明打仗還是有兩把刷子。」
花榮點點頭,相比呂方郭盛對李無生的恭謹,他放得開,不光是身為國公,還因為和魯達史進等人關係好,緊跟著李茂的腳步,不太在意是否得李無生看重。
等李無生掌權,他們估計已經進棺材了,讓自家小輩交好李無生才是未雨綢繆之法。
臨潢府,韓世忠得到消息出城迎接,接風洗塵後二人品茗私聊,李無生把汴梁城發生的諸事細節告知韓世忠,韓世忠則重點講了將現在的局勢,女直人的應對等等。
信安軍上下都知道李無生天生異稟,但只有多跟李無生接觸,才會感覺到其人的獨有特質。
韓世忠就覺得這個幾乎是從小看著長大的新朝太子,年未及冠心思卻愈發深不可測。
李無生秉承著多聽少說的想法,畢竟他是來督軍的,而不是指揮打仗,再說他自己也沒有信心指揮千軍萬馬。
術業有專攻,李無生在軍事指揮才能上有些欠缺,嫡母李清照就評價他不是一個帥才,想要在這方面有所建樹不太容易。
其實李清照這是眼光太高所致,信安軍能打的一大堆,凡是能領兵的哪個不是死人堆里廝殺出來的?
如此說辭,也有打消李無生繼續在軍中廝混的念頭,當娘的哪能不擔心自己的孩子安危?
韓世忠也聽過李清照的點評,此時持懷疑態度,因為李無生的發問每每都能抓住重點,心下暗自慶幸李無生是去第二軍督軍,如果留在臨潢府他肯定不自在,有時候有個太精明的上司,未必是好事啊!
李無生在臨潢府呆了兩天,北上金山鎮途中,陳東看著坐在馬上一言不發的李無生,也是由衷的佩服。
都說太子寡言,惜字如金,真正陪著李無生走了一路才有深刻體會,算算一路行來他和李無生總共沒說幾句話就知道了。
正因為如此,當李無生和陳東探討問題的時候,陳東頗有些受寵若驚。
但聽著李無生隨口說出的一系列數據,陳東整個人有點懵,他也在皇家公學進修過,但怎麼好像聽不懂李無生在說什麼呢?
李無生略微有些失望,陳東才名卓著,但明顯偏科啊!他一路走來,詳細計算了從汴梁到臨潢府耗費的糧草,歸納總結,證明自己向父親李茂建言不可遷都燕京的數據正確。
以為能和陳東探討一二,看看走海運的話能省下多少,結果陳東根本沒明白他的意圖。
對於李茂有心遷都燕京,李無生當然感受的到,可惜各種數據都不支持。
不過當李無生換個話題,研究清查丁口,丈量土地,怎麼發展經濟的時候,陳東肚子裡的乾貨甩出來不少。
到了金山鎮,湯懷說什麼都不答應李無生繼續走了,此地已經算是戰場,最近女直人對金山防線的爭奪比較激烈,讓李無生親臨戰場,湯懷沒那個膽量。
李無生執意前行,他是來督軍,不是來鍍金,不親臨戰線怎麼督軍?
他又不是沒有和女直人照過面,古北關口還轟殺過完顏撻懶呢!
花榮贊成繼續前進,第二軍在金山以東兵力過萬,又是全火器部隊,只要不遭遇女直傾國主力,想打贏岳飛的一萬人馬,女直人還真得做夢才行。
李無生一行人進入突呂不室韋部,恰逢一營信安軍和女直騎兵短兵相接,領軍的正是牛皋。
花榮立即率部參戰,不到半個時辰就擊潰了兩千多女直騎兵,殺敵九百餘,一直追殺到鴨子河畔才收兵整隊。
牛皋是憨貨不假,卻也見過李無生幾面,知道這位乃是千金之子,原本已經殺到涅刺擎古部,生怕李無生有失不得不退兵,又被花榮接管了指揮權,臉上寫滿了不滿的情緒。
李無生一路北行,見聞和感受很多,不過現在最大的體會是信安軍太過驕橫。
無論是韓世忠,還是眼前的牛皋,似乎都發自內心的認為女直翻不了身,覆滅在即,這可不是什麼好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