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一五章 壓一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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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定驚魂甫定,見到李茂先把帳本雙手呈上,然後才把遇襲的經過講述了一遍。

  李茂沒動帳冊,孫定遇襲透著蹊蹺,最少兩個兇手,能射殺了四個轎夫,沒理由殺不了孫定,偏偏就走了,這虎頭蛇尾上演的是哪一出?

  斥候營現在歸燕青掌總,時遷和陸謙分別管著諜報司和內務司,李茂在等這兩個情報系統的回報,在沒見到孫定前就吩咐下去,應該很快就有消息。

  大約過了兩刻鐘不到,時遷和陸謙先後進來。

  陸謙拿著仵作驗屍的報告,還有弩箭等證物,時遷兩手空空,臉上的神色有些晦暗不明。

  「說說吧!」李茂先看向陸謙,陸謙人品如何不必細究,加入信安軍情報系統這麼多年,沒少立功勞,尤其擅長大城池的細節掌控。

  陸謙面無表情道:「孫大人的四名轎夫已經死亡,皆是弩箭所致,弩箭上有信安軍的標記,是信安軍州第二兵工廠製造。」

  李茂翻了翻仵作的報告,信安軍的軍械管理一向嚴格,如果這些弩箭不是仿造,而是從信安軍軍營流出,掉腦袋的人肯定不在少數。

  時遷見陸謙說完了,微微躬身道:「王爺,人沒找到,但是馬匹在西城城門附近發現,已經倒斃,馬蹄鐵和馬身上的烙印,和信安軍所屬一模一樣。」

  李茂手指敲打桌案,「有意思,證據鏈這麼清晰,指向明確,而且還留著孫大人一條命,稱得上煞費苦心啊!」

  時遷遲疑一下,接茬道:「我也覺得其中有詐,孫大人在王府公學盤帳,剛出結果,來王府的路上就遇襲,稍微有點腦子就不會幹這種蠢事,還不如在王府公學放把火來的痛快。」

  孫定原本想說說自己懷疑的對象,但是李茂沒看帳本,時遷又是這樣的說辭。

  他也覺得之前的猜測不成立,既沒有殺他,也沒有搶帳本,這何苦來哉?

  可以確定的是沒有人會閒著無事殺人玩玩,必然有動機才會動手,那麼找出兇手的動機是關鍵。

  李茂這才打開帳本,直接翻到末頁,看著虧空的兩百多萬銀元安不上名頭,再結合孫定遇刺,整個事件就形成了閉環,無懈可擊。

  「時遷,儘快把兇手找到,必要的時候可以入戶排查,年前給本王一個結果。」

  李茂目送時遷離去,轉首看著陸謙,「你親自去一趟信安軍州的兵工廠,仔細比對弩箭有無差異,馬匹順手也查一查吧!」

  陸謙就知道李茂會這麼安排,讓時遷去查兇手,讓他查弩箭和戰馬。

  等於把之前各自負責的一攤調換了,王爺這是不信任內務司和諜報司啊!

  孫定見這兩個人走了,微微低頭道:「王爺,以前沒有盤過大帳,這次發現的問題,主要集中在前兩年的支度上,不止信安軍,民政上也發現了些紕漏。」

  李茂擺擺手,「本王還會不信任你?這件事先放下,回去好好睡一覺壓壓驚,至於這兩百多萬銀元的勾當,發現了慢慢查就是。」

  孫定嘴角抽搐,腳打後腦勺催促盤帳的是王爺,現在輕描淡寫放下的也是王爺,這不是讓人無所適從嗎!

  李茂把人答對走,看著桌案上的帳冊微微出神,孫定想說什麼他猜得到,信安軍內部出了問題他也知道。

  不過站在他的角度看,這些都是疥癬之疾,是發展壯大過程中不可避免的問題。

  現在不適合動「大手術」,李茂因此才決定把問題暫時壓一壓,等時遷和陸謙調查出更詳細的證據再說。

  李茂把帳冊捲成紙筒狀,背著手來到龐秋霞的住處,曾經風雨無阻聽牆根的龐秋霞,此時肚大如籮,身子行動甚是不便。

  「怎麼到這來了?」龐秋霞臉上略顯浮腫,讓她看起來褪去了青澀,即將初為人母也難擋她揶揄打趣李茂的習慣,「聽說今天陪著扈三娘了,沒留宿?」

  李茂搭手把龐秋霞攙扶坐好,「囫圇過吧!她那個樣子以後也不大會好,留在王府總比別處舒坦些。」

  龐秋霞見李茂扶著自己坐下,又去給自己倒水,眼神柔順的打量著李茂,嘴巴仍舊尖利的很,「那個小娘皮倒是因禍得福,家裡兩個三娘,可別叫錯了。」

  李茂苦笑,後宮三千佳麗,聽起來令人嚮往羨慕,但是他這才十幾個,已經感覺照顧不過來,而且還是身心乏力那種。

  他來找龐秋霞,不止是照顧孕婦的情緒,轉身把帳冊拿來,將孫定遇刺的事情說了說。

  龐秋霞起初有些疑惑,但臉色很快嚴肅起來,她十分了解李茂,不會無的放矢,看著帳冊支度上列出的那幾條,秀眉微皺道:「你懷疑是方臘舊部所為?」

  李茂搖搖頭,「還記得我在道宮遇襲那次嗎?手法雖然不同,但就是有種熟悉感,與其說是方臘舊部,還不如說是摩尼教所為。」

  龐秋霞疑惑道:「如果是他們,為什麼不殺了孫定?孫定一旦身亡,對信安軍是個不小的打擊。」

  別看孫定武藝不高,卻是做實事的人,堪稱李茂的膀臂,龐秋霞也覺得兇手的行動有些不合常理。

  「那麼在兇手看來,不殺孫定的收穫更大,我把這件事壓一壓,就是不想牽扯太大,成貴等人遠征真臘,若是動了方臘舊部,會讓他們人人自危,不好。」

  龐秋霞喝了口水,雙臂抱在胸前,「浙江四龍不會有問題,金枝那裡我也敢打包票,剩下的幾個嫌疑最大,可惜我現在身子不便,否則親自去把他們的尾巴揪出來。」

  「不一定是方臘降將,他們雖然是後來才加入信安軍,但待遇都不差,沒人走慣了大道還想陷進爛泥潭,所以我才懷疑是摩尼教所為,你對那些人熟悉,整理一下交給時遷和陸謙,或許會有些收穫。」

  李茂對這些秘密結社之類的東西很敏感和忌憚,當初平滅方臘,對摩尼教的打擊也不遺餘力。

  可惜功虧一簣,自從信安軍撤出江南東路,江南和兩浙的官吏自然不會下大力氣整治,死灰復燃在意料之中。

  龐秋霞點頭之際,門外響起腳步聲。

  一個女官手裡提著鴿子籠候在外面,「殿下,這是新飛回來的,金字一號的急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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