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人還能活動的戰馬,兵甲器械全部被收繳,岳飛也見到了女直人的將領,略有耳聞的完顏蒲家奴。
信安軍的斥候對室韋人的土話聽不太明白,但是女直人的話是斥候營必須掌握的偵查技能之一。
有了翻譯好辦事,完顏蒲家奴只有一個請求,請信安軍不要殺俘。
他身邊還活著的是生女直精銳,基本上除了完顏部的宗室貴族,生女直也算是女直金國的「股東」,是起兵反抗契丹人攻滅遼國的主力軍,每一個都寶貴的很。
可惜完顏蒲家奴視如蜜糖,岳飛的眼裡,這些俘虜即便不殺,也不會有好下場。
對高麗人,奚人甚至渤海人可以從輕發落,但生女直,熟女直想獲得戰俘待遇,那基本上不可能。
岳飛不想殺俘,自古以來戰陣之上都有殺俘不祥的說法,而且岳飛也干不出像白起坑殺數十萬趙兵的行徑。
信安軍痛恨女直人,但殺人不過頭點地,人家都投降了,還要大開殺戒就有點過分了。
完顏蒲家奴自認必死,可惜他想錯了,信安軍不但沒殺他,還給他治療了槍傷,相同待遇的還有投降被俘的其他女直人。
稍微打掃戰場後,岳飛沒顧得上俘虜,而是詢問彈藥的存量。
這一仗打的酣暢淋漓,但是槍枝彈藥的消耗令人咋舌,如果彈藥不足以支撐下一場戰鬥,問題就嚴重了。
好在統計的結果比較樂觀,因為室韋人投降及時,節省了不少彈藥,完全夠信安軍再打一場相同規模的戰鬥。
信安軍的斥候被散出去達到三十里方圓,在天色見亮的時候,牛皋帶隊和主力匯合。
牛皋已經知道被他生擒活捉的是室韋汗,如獲至寶的向岳飛邀功。
按理來說牛皋的確立了大功,但岳飛聽說前鋒疑兵打破了室韋王府,自身傷亡接近二百人,險些給牛皋一頓老拳。
「牛皋,生擒室韋汗,的確算功勞一件,但是擅自行動導致袍澤戰友傷亡近兩百,我恨不得一刀宰了你,信安軍的將士們都是金貴的金子,你卻拿去碰石頭爛泥,這筆帳我給你記下了。」
岳飛打了一場零傷亡的勝仗,牛皋的戰損讓他有理由憤怒。
他寧可不要打破室韋王府的戰績,也想換回將士們的生命,因為雙方的價值完全不對等。
牛皋蔫巴了,興奮的腦袋冒火的他被兜頭澆了一盆涼水,被岳飛訓斥喝罵的滋味不好受。
而且他一句反駁的話都不敢說,和岳飛零傷亡的戰績相比,活捉一個室韋汗付出二百人的傷亡,拿不出手啊!
岳飛盛怒過後,傳令全軍暫時休整一個時辰,然後召集營虞侯以上的將領開會。
完顏蒲家奴只求速死,不想說任何關於女直人的部署和情報,但是並非所有女直將領都像他骨頭硬不怕死,再說還有意志更不堅定的室韋人和室韋汗呢!
所以信安軍很快掌握了周邊女直人的動向,知道完顏斡魯帶著女直主力將近兩萬,另有五六萬室韋人在納水以東的中游駐紮。
雙方都想集中優勢兵力殲滅對方,不分彼此的話可謂一環套一環,用王府公學的術語說,這叫內線作戰。
岳飛用鉛筆在地圖上標記出完顏斡魯所部的位置,把眼前所知的情報說了一遍,最後說道:「完顏斡魯的兵力是我軍的數倍還多,另外我軍彈藥儲備略顯不足,還是無法直接和完顏斡魯正面較量,大家有什麼想法說一說吧!」
高寵先開口,說的卻和最要緊的戰事無關,「大人,俘虜太多了,而且和婦孺不同,有一定降而復叛的可能,最重要的是我軍的軍糧不能分給俘虜,雖然殺俘不祥,但我還是建議,為了下一步的戰鬥考量,悉數殺了為好。」
這的確是個問題,岳飛手裡的兵力滿打滿算也就八千左右,湯懷那邊的人馬窩在金山鎮不能輕易調動,那是北上信安軍的後勤支撐。
俘虜的室韋人和女直人加起來超過一萬二,且不說會不會再反叛,一萬兩千多張嘴,每天消耗的糧草就不是小數目。
牛皋心情不暢,開口支持高寵的建議,反正也不是沒有殺過室韋人的部落,為了勝利殺俘,就不用計較什麼祥不祥的了,如果因為這些拖累導致兵敗,那才是最大的不祥。
反對殺俘的是董先,王貴等人,前期北上的時候屠滅室韋人的部落,那是為了打開局面,不得已而為之。
如今擊潰了一部女直主力,還俘虜了一萬多室韋騎兵,基本上達到了信安軍的目的,再殺俘虜不是必要。
岳飛當即闡明了不殺俘的想法,不是他心慈手軟,而是這些俘虜在他的預想中還有大用。
「高寵的建議暫時擱置,完顏斡魯陳兵納水中游東岸,現在估計已經收到了室韋王府被打破,室韋汗被俘的消息,如果我是完顏斡魯,肯定會擔心完顏蒲家奴這支人馬的安危,女直人並不傻,一旦得知這支人馬被消滅,完顏斡魯下一步的動向很可能是室韋王府,收攏了室韋王府的兵馬,完顏斡魯的兵力最少也有十萬之眾,這塊骨頭不好啃了。」
岳飛沒有被勝利沖昏頭腦,室韋人的戰鬥力不強,但達到一定數量,完全可以彌補一定戰鬥力的不足。
就像剛才的戰鬥,如果完顏蒲家奴手下室韋騎兵超過兩三萬,岳飛都不會生出打伏擊戰的想法。
敵人用人命填,也能填出一條登上虎腰嶺的路,那時候再和信安軍近身肉搏,信安軍勝敗未知,但吃大虧跑不了。
牛皋,張憲等人陸續發言,參謀著下一步怎麼打,最後形成的意見和岳飛早就預想好的差不多,那就是不理會完顏斡魯的人馬,直接突入納水去室韋鐵驪部。
岳飛在鐵驪部聚集地畫了一個圓圈,又畫了幾個箭頭。
「完顏斡魯的目的是阻止我軍搶占室韋王府,相信在突呂不室韋部還有女直的另外一支人馬,我軍行險打入室韋腹地,除了出其不意之外,還能在女直腹心地區迂迴轉戰,要知道鐵驪部以南不到百里,就是女直完顏部,等於在女直人的心旁插了一刀,釘入一根釘子,只要我軍能在鐵驪部站住腳,女直人再往北的路就基本上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