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 後動
水毛毛瞧瞧兩簍子野葡萄,又喝了一小口酒,砸吧下嘴說:「你去攔船吧。Ϭ९ʂհմ×.çօʍ」
小寶:「這不是給我吃的呀?」
說不上是開心還是不開心。
說是給他的吧,他嫌酸;可說不給他吧,又覺得受冷落了。
水毛毛和侯澤都起身撐船,把船劃向岸邊去。
侯澤那船的漢子已經生了兩堆火,一堆火上架著魚,另一隊火上架著一口小鐵鍋。
小寶給船幫添置了不少東西,小鐵鍋、辣椒、米麵,豆油,包括香皂。
做幫主得有做幫主的樣子。
小鐵鍋里的水很快就燒開了,侯澤捧了兩把河蜆扔進去,攪拌兩下,殼剛開就撈出來,重新裝回魚簍,再放進河水裡使勁兒搖晃。
蜆子們已經開了殼,被這麼搖晃著,就把裡面的泥沙衝掉了。
侯澤把蜆子倒進加了豆油的鐵鍋里,就拿起木鏟翻炒。
平時他可捨不得這麼幹,餓了,弄點兒蜆子吃,就吃唄,燒開水一燙就得了。
就算毛毛們、「五月五」們在,最多放點菜籽油給炒炒,也捨不得放豆油。
他們買到的菜籽油,也是貪便宜買的,有濃濃的「青氣味」。
可是今天有小寶,總得讓孩子吃得香才是。
再說,弄得香香的,也好把人家船攔下來。🐳♔ 69𝕤Ĥ𝕌x.𝐜𝓞м 👺♬
放辣椒、放鹽,隨著嘩啦啦的翻動貝殼的聲音,香味已經彌散開來,隨著晚風飄出去好遠。
第一鍋蜆子盛出來的時候,小寶看到遠處有燈光向他們的方向靠近了。
夜間行船,船家會燃起防風油燈,除了照明,也是防止發生剮蹭、撞船等事故。
這種油燈通常做成帶抓手的醬菜罐子形狀,有個好聽的名字,叫「元寶」油燈。
油燈一側開了口子,燈芯放在陶罐中心,雖然這種罐子有些影響照明,卻可以起到防風防水的作用。
若是官家乘坐的客船,那是公費的,怎麼也得每間客房窗外都掛盞燈籠,既照明又顯身份,而客房裡的燭火也都燃亮,遠遠就能看到。
但是貨船就不一樣了,尤其是租賃的貨船,船家可捨不得自掏腰包給用那麼貴的蠟燭。
再說,船上裝的都是貨,人跟貨睡在一起,哪裡用得到那麼多燈籠?除了給東家的艙房點個蠟燭,其餘的,就油燈吧。
小寶見到的就是船篷頂上的燈盞和船頭的燈盞,一上一下,明明暗暗想自己的方向靠近。
「船兒悠悠排對排,
楊柳悠悠排對排,
帆影點點風中擺,
雲霧帷幔風中開,
十五的日子盼月圓,
十五的夜晚月兒圓,
多情的小伙在等待。🐚👻 😂👑
姑娘的眼睛亮出愛。」
伴隨著第二鍋蜆子的翻炒聲,侯澤的歌聲響起,唱得悠揚動聽。
水毛毛脫下一隻鞋子想甩那猴崽子腦袋上,什麼姑娘小伙兒的,小寶還小哪!
「春風不吹花不開,
魚兒不來網不開,
鮮花不開蜂不採,
漁鼓不敲歌不來,
姑娘湖邊洗藜蒿,
小伙湖邊撐船過,
漁歌一唱妹就來,
漁歌一唱妹就來。」」
和侯澤同船的漢子已經接著侯澤的音兒繼續唱了,手裡還伴著節奏往翻烤的魚身上撒鹽末。
水毛毛撇撇嘴,又把鞋穿上了。
小寶比水小毛還大呢,水小毛都是聽著這些漁歌長大的,小寶應該沒啥不能接受的。
對面的船來得很慢,就著侯澤他們的歌聲,倒像是個羞答答的姑娘般磨磨蹭蹭。
船上,孟淳問船老大:「這條河平日安全嗎?」
船老大回道:「安全啊,沒出過什麼事兒,倒是幾年前有過一次大風天,那風颳的……」
孟淳不耐煩地打斷他的話:「我不是問這個,我是問你,這條河道有沒有什麼妖魔鬼怪的說法?」
船老大賠笑:「嗐,哪條河道沒有那些說法?走水路有水鬼的傳說,走海路有海神的傳說,就算是走陸地,那還有虅精柳怪的傳說呢。
有也不怕的,不說遠的,就說南邊的小泖港吧,還有俠義水鬼、水鬼行善的說法喱。
咱們這邊的水鬼,我跟您說,只有好水鬼,沒有惡水鬼,您放心吧。」
孟淳讓船老大減慢速度,是因為他心中的不安越來越重。
沒來由的,他就心慌慌,感覺心跳的跟平時不一樣,特別急促,好像有什麼壞事要發生似的。
孟淳皺著眉頭看了看夜色:「大晚上的,我怎麼聽見烏鴉叫?」
難怪孟淳疑心,鳥兒們到了晚上也都不活躍了,會早早選到枝頭去休息。
而像烏鴉這種不吉利的鳥,白天要是在誰頭頂飛過,都讓人覺得鬧心,更可況還是晚上?
人們常說:烏鴉叫,禍事到。
眼下,孟淳就覺得是不是有禍事要發生。
船老大側耳聽了聽,也聽到一兩聲烏鴉的叫聲,心中也有點不喜,通常烏鴉在春夏秋三個季節的夜晚是幾乎聽不到它們的叫聲的。
不過還是安慰道:「這裡山多樹密,有一兩聲也是正常。」又側耳聽了聽,笑道:「您聽聽,這不還有喜鵲的叫聲嗎?」
像是呼應他的話一樣,一連串的「喳喳喳喳」聲響起來。
喜鵲喳喳叫,好事要來到,孟淳的心稍稍安定了些。
俗話說「喜鵲報喜,烏鴉叫凶」,就算是剛才烏鴉叫預示有壞事要發生,那一連串的喜鵲叫聲,怎麼也該是大喜事才對。
兩相互抵,應該平安無事吧。
孟淳囑咐船老大:「那你也慢些開,不是說前方有轉彎嗎,我這些貨可貴重,小心為上。」
船老大不以為意,不過,誰出錢誰說了算,慢點就慢點,按天算錢,拖的日子越長才越好呢。
今年年景不太好,生意越來越不好做,碰上這樣的大主顧可得好好供著。
隱約有歌聲穿透行船的水聲飄過來,孟淳又緊張起來:「前方有人?」
船老大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看孟淳,心想這人怎麼一驚一乍的?
他說道:「許是有漁家在這裡過夜吧,今年糧食貴,他們從早到晚的捕魚,也換不到多少錢買糧。」
一路上也沒碰到什麼漁家,大晚上的突然碰到一處,孟淳還是不放心:「伱喊喊話問問。」
船老大微微搖頭,覺得此舉多餘,不過還是那句話,誰掏錢誰說了算,就喊了一嗓子:「前邊是誰家的?」
侯澤耳力好,聽到了,卻裝作沒聽到,依舊唱著歌不理睬。
這是正常反應,一邊炒菜一邊唱歌,通常也聽不到太遠的聲音。
船老大說:「等靠近些再說吧,這麼遠,想是他只顧著唱了,也聽不到的。」
躲在草叢裡的水小毛吹出發虛的口哨聲,揚了揚手裡的白布條。
夜色里,有烏鴉撲稜稜從樹林中飛出,卻並不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