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家的，天天拋頭露面……」
葛二牛嘟囔一句。
然而，不等葛二牛把話說完，他老娘揶揄一句，「二牛，咱家飯都快吃不上了，什麼拋頭露面不拋頭露面的？」
「再者說，咱家從汝州走了這麼久，哪天不是拋頭露面的……」
這一下，葛二牛不再說話了。
他看了看老娘，說道：「老娘，春蘭這不是體質弱嘛，兒也是怕她幹活累著了……」
「再說了，大壯還小，老娘你年紀也大了，老娘你一個人照看不過來呢。」
「怕啥？」
老娘擺擺手，說道：「且死不了呢！」
「何況，還有大丫在呢，俺沒事，你們放心去吧！」
看著沉默的葛二牛，老娘說道：「俺看啊，蘇大善人真是心好！」
「能收留咱們做工掙錢，過段時間，咱們在這翻修個房子，以後在這安家吧！」
「趁著俺這條老命還在，能幫你們照看一下孩子，你倆好好干。等俺再老一點，能把大壯拉扯起來，俺死了也就死了。」
「娘，你這說的啥話！」
葛二牛連忙道：「你且長命百歲呢！」
「得了吧，活六十就行了！」
老娘搖搖頭，說了一句。
看著葛二牛還想說話，連忙轉移話題：「粥快好了，你倆多吃點，讓大壯、大丫也多吃點……」
「娘，粥多著呢……」
葛二牛盛了一碗，先端給老娘，說道：「明兒個，俺還能掙錢呢！」
「是啊，娘，你吃吧！」
媳婦春蘭說道：「俺倆還指望著您，幫忙帶大壯呢！」
老娘無奈地點點頭，只好端起碗。
一家五口人，在火堆旁慢慢地吃著。
這一天，他們過得很幸福。
是逃荒這麼久以來，第一次吃飽飯。
甚至比在家的時候，吃得都好、吃得都飽！
吃完飯，葛二牛把剩餘的大半袋糙米，藏在自己身後，尋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斜靠在土堆上。
火堆還在噼里啪啦燃燒著。
望著天空中的繁星點點，葛二牛有些滿足。
好好干！
爭取多掙點糧食，不讓一家餓著！
不知何時，葛二牛睡著了。
清晨，天蒙蒙亮的時候，葛二牛睜開眼。
一旁的春蘭也醒了，取下身上搭著的爛衣服，打在了大丫、大壯身上，搓了搓手。
現在還沒過正月，這天寒地凍的，著實有些冷。
靠在火堆旁，才有些溫暖。
煮了一鍋粥，葛二牛、春蘭吃完後，叮囑了一下老娘，離開了這裡。
「媳婦，俺去上工了！」
葛二牛叮囑一句，說道：「你記得腦子機靈點，好好表現，蘇大善人一定會要你的！」
「好的！」
春蘭點了點頭，朝著一旁的紡織作坊招工點行去。
饒是春蘭天還沒亮都來了，這裡依然排了長長的隊伍。
一眼看去，大都是十幾歲、二十幾歲的年輕女子。
一想到自己快三十了，春蘭心中忍不住有點犯嘀咕：可千萬不能不要我啊！
不多時，前面來了十幾個人，坐在桌子旁。
「報名的，排好隊！」
一位四十來歲的大叔，大聲吩咐道：「一個一個來！」
在招工人員的引導下，紛紛攤開雙手，看了看手。
然後，一一登記了名字、年齡。
還有一些快四十歲，混入其中的，被直接挑出來，拒絕了。
看到這一幕，春蘭的心怦怦直跳。
好不容易等到自己，春蘭的心還沒有平復下來。
「下一個！」
「啊？」
春蘭驚了一下，連忙上前。
「攤開手。」
「翻過去！」
「可以！」
登記人員詢問道：「姓名？」
「春蘭……「
「年齡？」
「多少？大聲點！」
「二十九！」
登記人員記了下來，說道：「去那邊！」
「下一個……」
「啊？」
春蘭愣住了，走到人群旁，還在嘀咕著：「我這是過了沒過？」
「過了，等下夠人數了，就去作坊了！」
旁邊有人回了一句。
「噢。」
春蘭緊張的心，這才平復了下來。
她有些好奇地抬起頭，東看看，西看看。
不多時，一位二十出頭的女子，走了過來，問道：「這邊人數夠了嗎？」
「巧兒，這個班次是你領班？」
登記人員笑著問道。
李巧兒點點頭，「我先帶走了，那邊還等著我呢！」
「你們，跟我走！」
李巧兒帶著一群人，朝著三岔溝村西邊行去。
一邊走著，李巧兒一邊說道：「你們現在是學徒工，每天二十文錢！」
「管三頓飯，每天吃過早飯，辰正出工，戌正交班！」
「每天兩班倒！」
「學徒工期間，做事不認真、幹活不積極，開小差的，會被開除！」
「學習積極，一個月會轉為正式工！」
「每天三十文錢！」
「只要做事認真，以後你們還可以當班長、組長，薪酬更多的！」
「大傢伙都好好干，認真學習！」
「聽見了沒？」
此時的春蘭，心中異常激動。
每天還管三頓飯呢？
激動的都忘記了李巧兒的問話。
「沒吃早飯嗎？」
李巧兒大聲問道：「聽清楚了沒？」
「聽清楚了！
眾人連忙回答道。
不多時，眾人來到了一個水渠邊，沿著水渠邊寬闊的道路走著，沒多久就看到一處占地遼闊的建築群。
「前面就是我們的工坊！」
走進工坊，李巧兒領了工作牌，帶著人群走到了紡紗工區。
「咱們是紡紗第三工區，我是你們的領班！」
李巧兒開口介紹道：「咱們工區的任務，就是紡紗！每天，把棉花、羊毛、麻纖維按照要求，精梳之後，放入到紡紗機前，紡成紗。」
「今天你們的任務，就是看我操作，學習！」
「給你們五天時間學習，學得好的，可以提前上機！」
當即，李巧兒來到一台新式紡紗機前，拿起精梳好的棉花，放到紡紗機上。
打開了開關之後，水力傳動軸帶動紡紗機，轉動起來，一條條棉線直接紡成了。
經過幾道傳送，在一個個線圈上纏繞起來。
速度飛快！
看得眾人，大為驚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