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火鍋店，店內早已人滿為患，姜裕費力擠開人群回到廚房。
這一忙便直到深夜。
吃過晚飯，姜裕為眾人發放今天的分紅，和昨天一樣，每人拿到一兩銀子。
關上店門，姜裕三人返回客棧。
「趙三，明天去牙行找人租一處院子，越大越好。」
長時間住客棧總歸不方便，況且郡城不比青山鎮，客棧的價格高了近一倍。
「知道了少爺。」
趙三點頭。
「老秦，回信收到沒？」
姜裕看向秦風，後者搖頭道：「宋老還沒回信，估計就在這兩天。」
「希望老宋多帶點人來，一天天忙得我腰酸背痛。」
回到客棧，姜裕泡了個熱水澡美美入眠。
……
通往隴陽郡的官道上，兩輛馬車飛速疾馳。
「宋老，你說少爺會不會怪罪我們，好不容易賺到的銀子，一下子就花出去大半。」
胡勇啃著饅頭道。
宋有蓮喝了口水笑道：「兩輛馬車七百兩，八匹馬一千九百兩，你說哪個划算。」
「少爺可比我們會算帳，況且馬車就算不用，到了郡城也能轉手賣出去，頂多損失幾十兩銀子。」
「對了宋老，你說官府會不會強行徵調我們？」
胡勇想到徵兵令，突然有些擔心。
宋有蓮放下饅頭，沉默片刻道：「不好說，如果真要強行徵調我們也拒絕不了，總不能和官府對抗。」
「反正我是不會再去邊關，戍邊三年，除了一身傷病什麼都沒得到，解甲歸田後連田土也被人霸占。」
羅城揉著獨眼冷笑。
「不說這些，早點睡，明早就能抵達郡城，到了郡城該收的脾氣全都給收好，絕不能給少爺惹麻煩！」
宋有蓮嚴肅告誡。
吃完饅頭又灌了幾口水，胡勇靠著車廂睡去。
深夜，胡勇被尿憋醒，叫停馬車後下車撒尿。
尿著尿著，他發現前方村子有光亮。
「臨近郡城的村子就是不一樣，深更半夜還有活動。」
嘟囔一句，胡勇提上褲子替換謝虎駕車。
路過村口時，胡勇專門停車看了看。
「原來是黃家村。」
胡勇抖動韁繩，馬匹嘶鳴著繼續前行，完全沒注意到路邊草叢裡的幾雙眼睛。
幾雙眼睛死死盯著兩輛馬車，直到完全消失才鑽出草叢。
「你們立刻去通知大管事，我們繼續堅守。」
身材矮小的男子看向兩人吩咐。
「是。」
兩人點頭跑進黃家村。
此刻的黃家村內，荷泳正在為信徒洗腦。
「朝廷年年加稅，北方韃子南下劫掠，江南郡水災頻發，夏輝郡受旱半月有餘，你們說，這樣的世道還有活路嗎？！」
「沒活路了，我家就是柳河郡的，大水沖走了我一家老小，好容易攢下的糧食也被打走，現在只剩我一人獨活！」
蓬頭垢面的男人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你起碼還有一具健全的身體，我現在連走路都是問題。」
人群中傳出一道自嘲。
眾人尋聲找到只有一條腿的男人。
他臉上遍布血痕，像是被人鞭打過，左腿不翼而飛，褲子上染著乾涸的暗紅色血跡。
「也不怕大家笑，我這腿是被王地主派人打斷的，一雙妻女也被抓走抵債，至今不知下落。」
男人拄著木棍開口，語氣冷漠得可怕。
有了兩人帶頭，其他人紛紛開口訴苦。
有從邊關逃難而來的，有活不下去，背井離鄉避稅的，還有背了官司的逃犯。
「這狗日的世道不讓我們活，那我們就反！」
不知是誰突然喊了一句，隨後幾百人的隊伍開始齊聲歡呼。
好在此時是深夜，且黃家村已被掌控，若是傳出去，必定會被誅九族。
「求大管事救我們！」
混在人群中的『演員』趁著氣氛開口。
情緒正濃的眾人來不及思考，也跟著喊話。
木台上的荷泳淺笑點頭，拍手令人抬來兩個木箱，打開後竟是滿滿的銀子。
「我黃天教的教義便是救民水火，不分老幼，加入就能得到銀子，還能在黃家村得到一塊土地耕種，等天下大亂我們在揭竿而起，一舉推翻這世道！」
本就被情緒沖昏頭的眾人，又被銀子蒙蔽了雙眼，來不及思就加入了黃天教。
發完銀子後，荷泳揮手招來幾人，讓他們將這兩百多教眾帶下去。
黃天教的銀子可不好拿，接下來他們將成為免費勞動力，被派發到各個地方賺錢，直到被徹底榨乾。
「大管事，剛才路過兩輛馬車，看樣子是去往郡城的。」
荷泳剛走下台便聽有人來報。
「有異常？」
荷泳喝著茶水淡淡開口。
「並未發現異常，似乎只是路過。」
男子低頭回應。
「那就不必理會，反正官府什麼也查不出來。」
荷泳不以為然，整個黃家村都已被黃天教掌控，就算官府率軍前來也不可能發現異樣。
「通知城裡的教眾，這段時間不要冒頭，過些日子自然會有指示。」
「是。」
放下茶杯，荷泳走出房間。
夜風夾雜著雨點吹過，空中明月被烏雲遮蓋，地面轉眼漆黑一片。
「大雨來了。」
……
這一場大雨給熱了幾天的郡城來了一次大降溫，最高興的還是農民。
客棧大堂，胡勇八人狼吞虎咽的進食。
昨晚就啃了幾個冷饅頭，今天到了郡城自然要好好吃一頓。
「胡勇，吃完飯你和趙三一起去牙行找人租院子，租好後記得把書契帶到火鍋店。」
「知道了少爺。」
胡勇頭也不抬的回答。
「宋老，過兩天就開始釀酒，和之前一樣要保密。」
姜裕看向喝茶的宋有蓮。
「少爺放心，我最擅長保密。」
宋有蓮笑著點頭。
吃飽喝足，眾人各忙各的。
姜裕帶人前往火鍋店，開始新一天的營業。
趙三兩人來到牙行，在牙人的推薦一連看了五六間院子，卻沒有一間領人滿意，要麼院子太小，要麼臨近街道太吵，要麼租金太高。
「你們牙行只有這幾間院子？」
趙三不耐煩道。
「兩位爺莫急，這些不滿意還有其他的。」
牙人陪笑開口，隨後帶著兩人繼續逛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