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莫日拉和蘇扎納四處打量著，時不時地抓耳撓腮。
臉上的偽裝著實讓人有些難受，更別提他們性子向來豪放，受不了這種約束。
徐睿階眼底閃過一抹暗色，似是為他們著想地說道，「我知道你們難受，但眼下若發現你們是韃子，肯定會被抓起來。」
避免引起他人注意徐睿階壓低了聲音，用著韃子語。
莫日拉皺了皺眉，很不滿徐睿階的說教。
哪怕對方的話沒有什麼問題，但他仍不喜歡。
可又害怕一說話被路過的人發現異樣，莫日拉只能憋下這口氣，打算等沒人了再好好的教訓對方。
徐睿階不用想也知道他們心裡藏著的想法，轉過頭掩蓋住嘴角勾起的笑容。
如今可不是在韃子的地盤，早已沒了這兩人的說話權，偏偏這兩人還沒反應過來。
也是，自己當初替他們幹了那麼多事，出了那麼多主意，就算是養條狗也都會有兩分信任。
每每想到這裡，徐睿階心中便是止不住的落寞。
好在這幾年多達勒打仗的次數並不多，只有那麼渺渺的幾次，而自己起到的作用也並不大。
他真正起到作用的地方是在幾位將軍之間的勾心鬥角。
這些年來戰役不斷，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想上戰場，尤其是爬到高位之後，就越發不想賣命。
誰能把握某一天自己不會成為他人的刀下亡魂呢？
多達勒亦是如此。
從回憶中脫離，徐睿階敏銳地察覺到周圍多了幾道打探的目光。
即便莫日拉和蘇扎納進行了喬裝打扮，但兩人的身材還是過於魁梧，在人群中尤為顯眼。
因此有不少的人很是好奇。
受不了這種目光的兩人腳步加快了不少，甚至差點將徐睿階甩在身後，要不是還記得此行的目的，恐怕兩人早就不見蹤影。
一路上，徐睿階問東問西，看似無意地在詢問黑馬部的相關情況，但實則一個有用的消息都沒問到。
幸好莫日拉和蘇扎納聽不懂，只覺得徐睿階問得很認真。
當走到一個小販攤前時，徐睿階身形微頓。
他發現眼前這個人不是普通的小商販。
「你好，這位大哥，我想問一下你知道黑馬部嗎？」
被問到的人正是易容過後的趙三。
趙三看過畫像，也認出了徐睿階，聽到這話眉頭一挑。
「知道，你想打聽什麼？」
說著趙三看了一眼徐睿階身後的那兩人。
「我想問你知道當年的探花郎徐睿階嗎？」
認定莫日拉和蘇扎納聽不懂後，徐睿階的問題極為大膽。
「當然認識！」趙三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繼續說道，「需要幫忙嗎？」
兩人一副交談甚歡的樣子，莫日拉還以為徐睿階問出了什麼有用的東西，和蘇扎納交換了個眼神。
「救我。」
簡短的兩個字道出了徐睿階的想法。
一旁莫日拉和蘇扎納正想著回去私底下該如何針對徐睿階時，局勢瞬間轉變。
突然衝出了許多穿著打扮十分簡樸的男人，直接上來就打算抓住莫日拉和蘇扎納。
再怎麼說兩人都是跟在多達勒身邊的人，自然有著強硬的本領。
雙方一時僵持了許久。
「你居然背叛我們！」莫日拉此時再也憋不住破口大罵，雙眼憤恨地瞪著躲在趙三身後的徐睿階。
蘇扎納亦是如此。
由於兩人說的都是韃子語，所以眾人都不知道他們是什麼意思，只知道他們罵罵咧咧的。
唯一能聽懂的徐睿階面不改色。
比這還難聽的話他都聽過不知道多少了，難道還會因為這麼幾句話而動容？
「徐先生先跟著我去見我們家少爺吧。」
趙三站在徐睿階身前，轉頭對其說道。
抓住這兩人只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徐睿階沒有反抗，點了點頭。
過了許久，莫日拉和蘇扎納的體力終究是有些扛不住，直到最後被趙三的人按在地上，臉上的妝容已經有些脫落。
「啊！該死的大魏人，我一定要殺了你們！」莫日拉雙眼猩紅，兩隻手被扭在身後，想要掙扎都沒力氣。
見此情形，趙三正想讓人將其給帶下去，徐睿階卻先上前一步，一拳捶在了莫日拉的鼻樑。
「我們之間的債慢慢清算！」
嘴裡慢悠悠地說著韃子語。
事後莫日拉和蘇扎納都被捆綁住，安置在了一個空房，外面派了好幾個人把守。
而徐睿階則是跟著趙三去見了姜裕。
當看到姜裕的那一瞬間，徐睿階是有些震驚的，因為他能看得出周圍人對姜裕的攻擊，也能大概猜到對方就是滅掉謝珠神山的人。
可對方實在是太年輕了。
「少爺，你要找的人找到了！」
趙三很是欣喜地說道。
「辛苦你了，先下去吧，我好好跟徐先生聊一下。」
待房間內只剩下兩人之後，姜裕這才看向徐睿階。
「你就是當年的探花郎徐睿階吧。」
不是詢問，而是肯定。
徐睿階也沒有否認，「正是在下。」
「那好，現在我給你兩個選擇，一是告知我韃子那邊的情況，二是…」
姜裕的話還未說完，徐睿階便已經做出了選擇。
「我選第一個，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說這話時，徐睿階心裡很是緊張。
眼下的他根本就不配提條件，之所以這樣說，也只是想為自己謀個出路。
現在對方可能還覺得自己有用，留自己一條命，事後呢？
他不得不為自己著想。
「你覺得你有資格和我談條件嗎？」姜裕神色嚴肅，似乎很不滿徐睿階的這番話。
心臟猛烈跳動，徐睿階舔了舔乾裂的嘴唇，「我要的並不多，我只是希望少爺能夠留我一條命。」
如今的他所求不多，只希望能留下一條命，讓他能夠回到老家見見父母。
「可以。」
「若是你能證明你的價值，我不但可以留你一條命，還能讓你在我身邊幹事。」
像徐睿階這樣的人，姜裕並沒有瞧不起。
很多人為了活下去，什麼事都願意做，而且他的直覺告訴他徐睿階並沒有做出一些無法挽回的事。
「多謝少爺。」
徐睿階喜出望外，當即便跪在地上向著姜裕磕了三個響頭，眼中含著熱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