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酣耳熱,漸入佳境。
嚴世蕃獨眼掃視了眾人一圈,捏起一根牙籤,一邊剔著牙,一邊吐著酒氣,笑著對眾人說道,「哈哈......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嚴某府上還有一壇金華陳釀,藏至今日恰好滿百年之數,且與諸君一同品嘗。」
眾人聞言,紛紛對嚴世蕃恭維不已。
金華酒是當朝公認的七大名酒之首,其色如金,味甘而性醇,食之令人懣懣,十杯後舌底津流旖旎不可耐。即便是喝醉了,也不上頭,不口乾,不作瀉。
上好的金華酒,素有一壇酒一壇金的說法。
更何況是百年陳釀的金華酒!價值更是不可估量。
如此尋常的一次小聚,就上了這麼一桌水陸八珍,還拿出這麼一壇百年陳釀金華酒,朱平安對嚴世蕃的紙醉金迷、窮奢極裕的生活,又多了一番認識。
「啪。」
嚴世蕃笑過之後,伸手擊了一下掌,然後便見門外又進來十餘位絕色佳人,一字扇形排開,迤邐走來,每位佳人手裡都捧著一個小巧的白玉酒壺。
這十餘位佳人與剛剛上菜的那十餘位佳人相比,姿色還要上乘三分,穿著也更為簡約和透明,跟不穿沒有多少區別。
一陣微風從門口吹來,拂過迤邐走來的少女,帶來一陣醉人的酒香味。
「哈哈哈,這百年陳釀金華酒,可得要用玉杯才行,不然可就糟蹋了美酒了。」
嚴世蕃呵呵笑著說道。
玉杯?!
朱平安聞言,心中咯噔了一下,玉杯......該不會就是歷史上記載的那種玉杯吧?!
肯定是了。
朱平安掃了一圈,看到了羅文龍等過來人那豬哥式的表情,心裏面就確定了。
所謂玉杯,也就是香口杯,就是以美人兒的櫻桃小嘴作為酒杯,這是嚴世蕃發明的一種敬酒方式。美人兒敬酒時,不是用酒杯的,而是櫻桃小嘴喝上一口酒,然後含著酒,嘴對嘴餵給賓客。這些美人兒都是嚴世蕃精挑細選的,美人兒每日都會以美酒沐浴一次,所以身上都帶著酒香。
美人兒迤邐走至宴席上,一位美人兒站在一位賓客後面,一個不多,一個也不少。
「玉杯已到,呵呵,諸君慢用。」
嚴世蕃呵呵笑了一聲,然後伸手點了點張居正,「這次就從叔大這開始吧。」
嚴世蕃話音剛落,站在張居正身旁的美人兒,便咯咯一聲嬌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投入了張居正懷裡,一隻纖纖玉手緊緊勾住了張居正的脖子,一隻纖纖玉手提著酒壺,櫻桃小嘴喝了一口酒,然後便將櫻唇湊到張居正唇邊。
「且慢。」
張居正伸手擋住美人兒檀口,呵呵笑道,「昔日有關公溫酒斬華雄,今日居正不才,也想效法前賢。」
「哦,如何效法?」嚴世蕃眯著眼睛,笑眯眯的問道。
「居正不才,試作詩一首,若是居正詩成,美人兒玉口中溫酒尚存,那居正就吃下。」張居正微微笑道。
「准。」
嚴世蕃呵呵一笑,道了一聲准,他已經看透了張居正的小聰明,張居正想要做首不同尋常的詩詞,想要憑此讓美人兒笑噴酒,但是嚴世蕃並不以為意。
對於訓練過的侍女,嚴世蕃有信心。
別說打油詩了,就是爆笑的笑話,這些敬酒的侍女們也絕不會在敬酒時笑出聲的。
「李白斗酒詩百篇,居正杯酒無家眠。非是居正不飲酒,只因雌虎家中吼。」
張居正微微思索了數息時間,便一邊自嘲著,一邊苦笑著,將一首打油詩吟讀了出來。
李白一斗酒可以寫詩上百篇,我張居正喝一杯酒就無家可歸了,並非是我不喝酒,而是我家中有母老虎啊......
張居正文思不錯,又不惜自嘲懼內,這首打油詩笑點還是有的,但是......
然並卵。
張居正這一首打油詩後,在座的眾人有被逗笑的,嚴世蕃也微微笑了笑,但是坐在張居正懷裡的美人兒卻是不為所動,衝著張居正眨了眨眼睛,促狹著湊上櫻桃小嘴。
張居正猝不及防,就被如此敬了酒,手足無措,臉色潮紅,飲畢,尷尬的咳嗽了起來。
「咯咯咯......大人如此英俊,還作的一手好詩,嬌嬌還想敬大人一杯呢。至於大人府上的母老虎,咯咯咯,就讓她吃了嬌嬌好了......」
張居正懷裡的美人兒嬌笑不已,纖纖玉手作勢又提起了酒壺,一副要敬酒的樣子。
還沒從第一杯酒緩過來的張居正,聽懷裡的美人兒說還要再敬一杯,不由渾身一震,再度又咳嗽了起來。
「咯咯咯......騙你呢,瞧大人激動的,一輪只能敬一杯,待其他大人都用過了,嬌嬌才能再敬大人呢。」張居正懷裡的美人俏皮不已,捂著小嘴咯咯嬌笑了起來。
張居正風流倜儻,對於女色也是甚好的,只是功未成名未就,在外面時,張居正特別注意個人形象,儘量與聲色犬馬劃清界限。當然回到家中,則是兩說了,畢竟到目前為止,張居正就已經納了三房妾室了。
嚴府是聲色犬馬集中營。
張居正之所以沒有拒絕嚴世蕃宴飲的邀請,一方面是因為嚴世蕃權勢,不好拒絕,且接近嚴世蕃本就是他布局的一部分;另一方面也未嘗沒有想留下一個出淤泥而不染的名聲。
但是,懷裡美人兒如此俏皮可愛,姿色又有如此不俗,再加上美人兒暗地裡撩撥的小動作。
一下子撩動了張居正的食銫的本性。
撩的張居正有些心猿意馬,鬼使神差的伸出了手......
「咳咳。」
就在此時,座上嚴世蕃一聲咳嗽。
張居正懷裡的美人兒動作戛然而止,咯咯嬌笑著,瞬間從張居正懷裡彈跳而出。
由於離開的突然,美人兒的裙擺還被張居正攥在手中,一下子扯起了不少。
「大人,還請把嬌嬌的裙角,還給人家嘛......」
美人兒雙手嬌羞的掩著薄裙,一雙眸子無辜的向著張居正眨了眨,秋波頻出,嘟著小嘴嬌聲道。
哈哈哈......
見狀,宴席上一陣笑聲。
面對眾人笑聲,張居正處變不驚,尷尬一閃而逝,很是淡定的鬆開手,半是辯解半是自嘲道:「此女與居正新納的妾室頗像,居正一時恍惚......」
一句話實力化解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