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悠悠,紅袖添香。
在臨淮侯府的這幾日,朱平安看書練字研究王學,偶爾逗逗熊孩子和小蘿莉,日子過的悠閒舒適。當然,如果天氣不是這麼炎熱的話,會更優秀。
雖然書房內有數盆碎冰降溫,也有侍女揮扇,可總比不上現代的空調來的效果顯著。
懷念現代。
枯藤老樹昏鴉,空調ifi西瓜,葛優同款沙。夕陽西下,我就往那一趴。
熊孩子跟小蘿莉經常往這跑,年幼無知的他,這些日子的切身體驗,方知「世間險惡」這個詞的含義。
李姝也喜歡在書房待著,或是半靠在軟塌,或是坐在書桌對面,或是翻看帳本,或是捧著詩詞簿冊。
「司馬相如也是個薄倖負心小人。」
李姝坐在朱平安對面,纖纖玉手持著一卷詩詞,翻到一頁,不由蹙起了娥眉,鄙夷的撇了撇櫻桃小嘴。
這一頁有兩詩詞,都不是標準的詩詞文體,第一是司馬相如於京城寫給卓文君的數字詩:一二三四五六七**十百千萬。
「這詩怎麼看不懂呀?」包子小丫鬟咬著手指,一臉不解。
「一二三四五六七**十百千萬俱全,唯獨無億(憶)。郎心涼薄,春風得意的司馬相如被花花世界迷了眼,已對昔日當壚賣酒、患難與共的糟糠妻卓文君沒有過往的憶了,意圖休妻另娶。」李姝放下詩詞,兀自對司馬相如不恥。
「啊,這個叫司馬的還真是個負心漢,那卓文君不是很可憐嗎。」包子小丫鬟一臉恍然大悟,跟著自家小姐一起鄙視司馬相如,同時對卓文君感到心疼。
「卓文君才華遠在司馬相如之上,她看信過後,讓信使喝杯茶,盞茶功夫就了一封數字詩,讓信使帶京城給那個負心漢看。那負心漢看信後羞愧萬分,熄了休妻的心思。自此後,兩人白偕老。」李姝手持詩詞卷冊,略帶感慨的道,漆黑如墨的眸子落在了卓文君的詩上:
一別之後,二地相思,只說是三四月,又誰知五六年,七弦琴無心彈,八行書無可傳,九連環從中折斷,十里長亭望眼欲穿,百思想,千繫念,萬般無奈把君怨。
萬語千言說不完,百無聊賴十依欄,重九登高看孤雁,八月中秋月圓人不圓,七月半燒香秉燭問蒼天,六月伏天人人搖扇我心寒。五月石榴如火偏遇陣陣冷雨澆花端,四月枇杷未黃我欲對鏡心意亂。忽匆匆,三月桃花隨水轉。飄零零,二月風箏線兒斷,噫!郎呀郎,巴不得下一世你為女來我為男。
「那不是結局很歡喜嘛。」包子小丫鬟小臉上轉憂為喜。
「心變了,白偕老又能如何,不過是徒增煩惱。你說呢,夫君?」李姝搖了搖頭,掃了朱平安一眼。
這怎麼感覺像是提前打預防針呢。
朱平安在一旁聽後,微微笑了笑點了點頭,自己又非司馬相如,更不會做司馬相如之事。
「你呢,若你是卓文君,你會如何?」朱平安放下手中的書,笑著問道。
「是啊是啊,小姐,你會怎麼做?」包子小丫鬟在一旁,也好奇的不行。
「若我是卓文君」李姝嫣然一笑,掃了朱平安一眼,漆黑如墨的眸子裡蕩漾著嫵媚。
真是妖女,笑起來如此動人,人面桃花相映紅,一笑傾國又傾城。
「嗯嗯,小姐會怎麼做?」包子小丫鬟點著小腦袋,問道。
「我會親自到京城,把這封信甩到那對狗男女面前,然後扭頭就走。」李姝水汪汪的眸子裡含笑含俏含妖,如碧波般清澈,櫻唇微張,一抹弧度似月牙般完美。
「啊?就這麼簡單,然後呢?那豈不是太便宜她們了。」包子小丫鬟驚訝的張大了小嘴,用力的搖了搖頭,覺的自家小姐太仁慈了,怎麼也不能成全了那堆狗男女啊。
「然後把他們的頭丟掉啊,又不能燉湯喝」李姝攤了攤小手,嘴角的弧度是如此的完美。
咳咳
原來,這才是李姝的預防針
書桌另一邊喝茶的朱平安,沒有防備,被一口嗆住了,咳嗽了起來。
扭頭就走,原來是扭斷頭啊。
好吧,這很李姝,是李姝的風格。
「夫君,你怎了麼?」李姝笑吟吟看著朱平安嬌聲問道,膚白如雪,雙目蕩漾著嫵媚碧波,落在朱平安臉上,聲音裡帶著關心。
「沒,沒什麼。」朱平安搖頭笑了笑。
包子小丫鬟的反射弧比較長,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呀了一聲,小嘴張的老大,小手捂著小嘴,一副大吃一驚的樣子,「啊扭頭就走,原來是扭斷頭啊小姐」
「不然呢?」李姝翻了一個白眼,一副元氣滿滿的嬌俏模樣。
這個預防針還真是泥石流中的一股清流啊,朱平安不由笑了笑。
「喂,你笑什麼?」李姝瞥了朱平安一眼,撅著小嘴問道。
「呵呵,你知道唐詩宋詞漢賦這些大家中,除了司馬相如,還有哪些負心漢嗎?」朱平安笑著問道。
嗯?
唐詩宋詞這些大家中,竟然有很有名的負心漢嗎?
李姝怔了一下,想了想,便道:「元稹是。鶯鶯傳就是他的原型,為了功名,遺棄崔鶯鶯,最是無心無德。虧他能寫出『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真是虛偽的小人,平白侮了忠貞這個乾淨的詞。」
嗯,的確,元稹這個人的確是一位玩弄感情的典型負心詩人,雖然有很多流芳百世的作品,也與白居易齊名,並稱「元白」。可是,詩詞寫的好,人卻很渣,一句「予之德不足以勝妖孽,是用忍情」的鬼理由,對「雙文」(即鶯鶯傳中的崔鶯鶯原型)始亂終棄。他對待感情的態度,一直令朱平安很不齒。
「還有呢,有些人隱藏的很深,卻是典型的負心漢。」朱平安笑著點了點頭,引導道。
還有?隱藏的很深?
李姝頷低額,努力想,可是卻沒有多少頭緒。
歷史上也有一些詩人的風流韻事,可是男歡女愛嘛,卻又談不上負心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