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京臉色一變再變!
「完顏烈!」
「朕待你完顏氏一族不薄啊!」
宇文京尤為痛心,他手底下能戰的將領,一個接著一個死了。當下,連這完顏氏都靠不住嗎?
朕,能當一天皇帝是一天了啊!
完顏烈把腦袋扣在地面上,道「陛下,並非臣不忠於朝廷。只是,臣的那三十萬將士,已經足足半年沒有領過糧餉。臣是無所謂,可陛下有沒有想過,將士們的疾苦?」
「而今軍心搖搖欲動,蓋因朝廷不發糧餉,甚至連過冬的棉衣都沒有。將士們,都是靠硬抗才過了這個冬天。更別提,我軍與鏢師軍備上的巨大差距。」
「陛下,三十萬大軍,三十萬子民,這是在送死啊!」 ❃
宇文京嘴角一抽,頓時怒不可遏。
他也知道,朝廷已經半年沒發糧餉了,但是他有什麼辦法?他這宮裡的用度已經一減再減,特麼的這幾天連肉都沒得吃了,他能怎麼辦?
「完顏將軍,危機總會過去的。我朝,定會迎來光輝!」
「我朝已經迎來西域的大巫師,巫師會開壇做法,賜我朝將士天神之力,讓我朝將士征戰四方,所向披靡。」
「你要對朕,對大巫師,充滿信心!」
「去吧!」
完顏洪「???」
他長嘆一聲,轉身離開。離開之時,身形落寞哀傷。
陛下瘋了!
陛下真的是瘋了!
不問百姓疾苦,卻問蒼天鬼神。如果鬼神有靈,遼國,又怎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從那一刻起,完顏烈知道,遼國必定會被滅國。連一國之君王都如此,這個國家,還有存在的必要麼?
更可笑的是,宇文京還當真花費人力物力,搭建了祭台,請來了大巫師。
祭台在寧安城正中,皇宮的大門樓前面。此刻,禁衛軍包圍著祭台。周圍,數萬百姓目光灼灼。
祭台上綁著一個漂亮的女人,那是皇帝的妃子。女人,滿臉恐慌。嘴裡被塞著棉布,她根本無法叫喊。
祭台下,大巫師穿著黑色法袍,正在嗚嗚哇哇的亂喊亂叫,一邊還詭異的跳來跳去。
如果有見過跳大神的就知道,大巫師就是那樣跳的。
「陛下?」
「那是陛下麼?」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宇文京緩緩而來,禁軍,百姓,以及大巫師,都恭恭敬敬的跪了下去。
看啊!
萬民朝拜!
朕,還是朕。
遼國,還是那個遼國。
朕,還是天下無二的遼國皇帝。
只要朕的大巫師做法成功,賜遼國將士以天神之力,朕就一定能打敗鏢師,打敗李豐年。
到時候,整個天下都是朕的!
宇文京已經走投無路,他雙眼血紅,他唯一的念想,就是大巫師能夠祭祀成功,讓遼國將士獲得神力。
勝利在望!
勝利在望啊!
宇文京看了一眼那名妃子,這妃子陪伴了他有五六個年頭。但,他也僅僅是看了一眼罷了。
跟他的光復遼國大計比起來,一位妃子獻祭,微不足道。
大巫師說,要有美麗的女人獻祭,天神才會滿意,才會賜下神力。而這美麗的女人,也將跟在天神的身邊,長生不死。
「大巫師,開始吧!」宇文京沉聲道。
「是!」
大巫師又亂跑亂跳起來,他命人往祭台上澆大量的火油。到時候,要一把火燒了這祭台和美麗的妃子。
此時此刻,寧安城內一處高樓,樓閣窗戶旁邊,一人正看著這一幕。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西行的李觀貞。李觀貞沒有帶多少人,身邊就是幾個死士和親衛。
「這宇文京,竟然開始去求鬼神之力!」李觀貞自嘲一笑,他曾經也極其信奉鬼神之力,每年都去太廟祭拜,每年都祭祀蒼天。
可,大景還不是一樣滅國了?
如果祭祀蒼天,求鬼神庇佑,真的有用的話,他又何至於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當真是不到那一天,就不會相信。以前他是皇帝啊,百官都說,皇帝是天神賜的權力,皇權至高無上。他信不信?他當然信啊~要不然皇帝為什麼不是別人?偏偏是他呢,因為這是天神選的。
天子!
結果這一刻他忽然發現,這特麼就是個笑話!
李觀貞繼續看著,他看著大巫師點燃了篝火,看著那個妃子在篝火中獻祭。他甚至可以想像到,宇文京的表情是多麼的狂熱!
再然後,他看到人群中衝出來一個彪形大漢,大漢手裡一柄將刀,噗嗤一聲便是斬落了大巫師的腦袋。
臥槽!
出大事了!
李觀貞瞬間瞪大眼睛,極其認真的看著。此事,極有樂趣啊。
正在主持祭祀的大巫師,竟然被人砍了腦袋,讓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百姓們一臉驚愕,宇文京目瞪口呆。
那個砍了大巫師腦袋的將軍,正是完顏烈。而今,他的戰刀還在滴著血。他一把將大巫師的頭顱,踢進那堆篝火里去。
「啊啊啊~」
「你~你這反賊,竟然敢殺朕的大巫師!!!」
宇文京徹底暴怒了,大巫師,祭祀,獲得天神之力,是他唯一翻盤的機會。可,可完顏烈特麼的把大巫師腦袋都砍了下來。
可惡!
可惡啊!!!
宇文京唯一的希望破滅,整個人跟瘋了一般,痛苦的咆哮著。其雙眼血紅,怒氣十足。
「殺了他!」
「快殺了他!!!」
「大巫師不能白死!」
宇文京指著完顏烈怒吼道。
當下,禁軍將士們,便是衝殺上前,跟完顏烈近戰搏鬥起來。
完顏烈雖然是個將軍,但,他也不是數百禁軍的對手,很快,身體就被好幾柄長槍刺穿。
他滿口都是鮮血,突然仰天大笑,朗聲道「遼國的百姓們,看看你們的皇帝,他是個什麼樣子?」
「他不在前線督戰,卻在這裡行鬼神之道,信奉什麼大巫師。」
「遼國,必亡!!!」
完顏烈在喊出遼國必亡之後,整個身體癱倒下去,徹底死透。
而場中的遼國百姓,一個個沉默了。
他們的陛下,跟瘋子一般,披頭散髮的,時而發笑,時而痛哭。
陛下他,真的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