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豐年嚇了一跳。
金將軍畢竟是朝廷的人,莫非,他發現了自己偷偷製鹽?
「不知將軍,何出此言?」李豐年笑著問道。
金將軍上前兩步,拍了拍李豐年肩膀,「以後抓到土匪,還是要送往官府,明白麼?」
私殺土匪!
此事可大可小,正當李豐年細想之時,金將軍卻是一步轉身,說道
「李先生,我這幾日都在想,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能寫出這樣豪邁的詞,該是個怎樣的人?」
「今日一見,人如其名!」
「只是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這詞,好像缺點什麼,不完整!」說到這裡,金將軍頗為遺憾。
李豐年一笑,「這詞共七首,將軍聽到的,不過其中半首!這一首的前半句,乃是~
青海長雲暗雪山,孤城遙望玉門關!」
好一個孤城遙望玉門關!
樓蘭關外,雪山之上蒸騰而起的漫漫雲霧,遮暗了整個塞外,遠遠地可以望見樓蘭關那座孤城。
孤城啊,何時才能收復?
待我穿上這戰甲,不將敵人打退,絕不歸家!
這首詞,方才完整,方才能將他心中的孤寂,盼覆邊疆的渴望,退敵的決心展現出來。
「烽火城西百尺樓,黃昏獨上海風秋。
更吹羌笛關山月,無那金閨萬里愁。」
「關城榆葉早疏黃,日暮雲沙古戰場。
表請回軍掩塵骨,莫教兵士哭龍荒。」
李豐年學著古人,搖頭晃腦,一陣悲戚之情浮於臉上,毫無廉恥的拿來主義,照搬前世古代文學,一個字,裝的真像!
「好~好,身在軍中,異常思歸~」
「好男兒馬革裹屍,死也要回歸國土,好~真是好詞啊!這詞又怎是人間之人能做出來的?」
此間在金將軍眼裡,仿佛李豐年才是那個身經百戰,對邊疆戍邊將士無比了解,體恤的一名仁義大將啊!
要不然,又怎麼知曉邊疆之苦?
要不然,又怎寫得出莫教兵士哭龍荒這種絕唱?
「先生大義!」
金將軍雙手抱拳,行了個軍禮!一旁老管家慶豐,已經看呆,他又何曾見過自家將軍,對一個人如此敬重?鏢旗將軍於官方之上,都擁有見藩王不跪的資格!
見到當朝皇帝的兄弟,金將軍向來是鼻孔朝天的!
但是面前一幕,著實讓人驚愕!
李豐年對金將軍的印象不錯,更能在談吐間,感受到他護衛國土的大義心胸。
但他並不徹底信任金將軍!
到底是指揮過千軍萬馬的將帥人物,心裡的城府,恐怕不亞於青州牧那種等級的存在。
眼前金將軍被深深震撼,嘴裡還在念叨著從軍七首,就好像品上等香茶,細細琢磨,余香裊裊,神情陶醉!
「將軍,小民前些時日釀出了十里香的新產品,還請將軍為小民品一品這酒如何?」
一揮手,孫北音拖著兩瓶十里香,躬身在側!
左邊的是一代十里香,也是被金將軍接連誇讚的美酒。右邊是李豐年經過二次蒸餾,酒香更濃郁的二代產品!
聽聞有酒,金將軍的眼都亮了幾分。樓蘭地區苦寒,特別是到了冬天,吐口唾沫都成冰。全軍將士,都只能靠喝酒來禦寒。
金將軍就是那時候愛上了美酒!
一發不可收拾!
聽他這麼說,金將軍也來了興趣,開了第一瓶十里香,輕輕一嗅,滿臉陶醉。前些時日的十瓶十里香,金將軍送人幾瓶之外,已經喝完。
碰過十里香,再喝外面酒肆的黃酒,清酒,就跟特麼馬尿一樣難喝!
還得是十里香!
聽聞有更好的,他立刻開了另一罐,一股濃烈馨香撲面而來,金將軍一下子就被迷住了!
第二代比第一代更濃厚,酒精濃度更高。第一代大概比啤酒度數更高,第二代,就差不多達到江小白的水平了!
「好酒~好酒~」
「李先生你這酒如何釀造?實在是仙釀啊!倘若我戍邊將士,能喝到一口這樣的酒,恐怕就不會凍死那麼多人了啊~」
大景連年征戰,連年賠款,作戰將士的軍需完全供應不上。金將軍在位之時,許多將士禦寒方式就是去擄山上的茅草,塞進衣服鎧甲裡面,完全無法抵禦嚴寒!
金將軍仰天長嘆,李豐年一直靜靜等著,談生意,要有耐心!
金將軍心裡也在嘀咕,我都在這吹半天了,這小子咋不上道?
媽的,為了美酒,老臉算什麼?
「李先生這酒,怕是釀造的難度很大,就是不知道釀造這一瓶需要多久?」
李豐年笑了笑,老狐狸動心了,「只三天,可釀三斤!」
這麼多!
金將軍臉色大喜,三斤就是六瓶,他就能勻些出來送往京城運作,說不定還有披甲上陣的那一天!
「李先生這酒都勻給金某人如何?」
這話意義就大了!
你儘管釀造出來,我照單全收!
李豐年心中一笑,臉色有些為難,順勢說道「金將軍也知,此酒釀製不易,困難頗多!這一來小民清貧之身,得靠些產業安身立命。但是這官方對於置業又卡的及嚴,本想開個鹽號,卻是走投無路啊!」
「其二,金水鄉距此縣城路途遙遠,沿途多馬幫流匪,小民又不得私募兵員護衛美酒,也是一大難事!」
這兩事對鏢旗將軍來說,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但對於一介白身的李豐年,卻是難於登天!
想要美酒?好啊!幫我辦事即可!
金將軍負手沉吟,深深的掃了李豐年一眼,好傢夥,在這等著他呢!若是不答應,以後有沒有美酒可就另說了!
「你想要從鹽商?」
「製鹽販鹽,朝廷的確卡的非常嚴。想要獲得資格,還是很有難度的,這件事我且幫你記下,運作是需要時間的!」
「當下最緊要的,是對抗馬幫流匪。若不然,十里香就是釀造出來,也運不到縣府!我且借你兩個老兵,負責護送十里香。另外我准你組建一支百人護衛隊,可攜兵刃,但不得負甲!」
金將軍從袖口拿出一枚銅質令牌,交予李豐年。李豐年趕緊雙手接住,行了個書生禮,「小民拜謝將軍相助,日後小民必定勤加釀酒,送往將軍府聊表心意!」
古人說話就是麻煩,彎彎繞繞,還不是那點小九九?
製鹽特權雖難,但對鏢旗將軍來說絕對不難,只需和郡守知會一聲即可。但李豐年心中明白,金將軍這是並不買帳,又或者他手裡的籌碼還不夠!
不過有了這個銅製兵符,自己私募兵員就合法化了,也算不錯!
想到這,李豐年心裡美滋滋的!
大景嚴格治軍,私募兵員有謀逆的嫌疑。但是鏢旗將軍可以募集一個丙等軍,千人的規模建制,等同於前世的地方武警部隊,需要的時候還要輔助郡守,州牧辦事!
事實上這也不是兵符,而是甲丁之符,用於合法化招募帶兵刃護衛的,與調兵遣將的虎符有很大差別!
李豐年再次感謝了金將軍一番,領了兩名金將軍麾下的退役老兵,出了將軍府!
老兵一個叫趙凱,一個叫周炳,長的十分魁梧,往李豐年身後一站,跟守門口石獅子似的。李豐年對他兩也客氣,總體是愉快的很。
「接下來就是要購買一個店鋪,把十里香的牌子掛上去了啊!」望著川流不息的長街,李豐年心中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