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把雞肉清洗乾淨,切塊,用鹽半勺,生抽一勺,五香粉半茶勺,霜糖半勺,料酒兩勺,加油醃製兩刻鐘。」
「其次,燒開水,放雞肉,水沸騰放一勺相思酒,再沸騰,撈出瀝乾。」
「然後放入八成熱油當中,半煎半炒至金黃,盛出待用。」
「最後用干辣椒,花椒,蔥姜蒜,八角熗鍋,炒出香味,放入雞塊拌勻,撒上芝麻,便能出鍋了。」
說的趙平更餓了。
見這女子陷入了沉思,趙平也沒多理會。
下樓跟著徐天華他們一起離開。
好半天,木巧巧才回過神來。
張口就問,「生抽是什麼?」
「五香粉是什麼?料酒又是什麼?」
「還有辣椒……」
「咦,人呢?」
「回小姐,這裡的客人已經離開一會了。」
有來收拾桌子的小二回稟道。
「離開了?」
木巧巧秀眉皺起,「哼!說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真以為能唬住本小姐嗎?」
「等回到州府,我一定會讓父親找到那些東西。」
「若是按照你說的方式沒法烹飪出來美味,本小姐跟你沒完。」
木巧巧憤憤不平的抱怨。
可惜趙平已經聽不見了。
出了一品香,他就被宋明纏上。
「趙先生,現在吃也吃了,喝也喝了,能跟在下說說霜糖為什麼能入藥嗎?又所治何病呢?」
「霜糖不行。」
趙平考慮到人家是太醫院使,又主動請教。
便回答道:「但紅糖可以。」
「紅糖性溫,具有益氣補血,活血化瘀,健脾暖胃的功效。」
「可以治療脾胃虛寒的脘腹冷痛,月事不調等疾病。」
「不過咱們大未王朝的紅糖雜質含量太多,非但起不到藥用價值,相反誤食還有可能讓病情惡化。」
宋明低頭沉思,在消化著趙平所說。
一旁的徐天華卻好奇道:「趙先生,不對吧,你剛剛可是用霜糖醫好的李公子,怎麼如今又說霜糖不能治病呢?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彭越等人也都看向了趙平。
趙平用霜糖醫好李慕白,這點大家有目共睹,做不了假。
宋明也沉思完畢,眼神灼灼的盯著趙平,等待他的解釋。
「慕白並沒有患病。」
趙平說。
「他都死了,怎麼會沒病呢?」
徐天華質疑聲更重。
「這個……」
趙平懶得解釋。
畢竟低血糖這個名詞大未王朝壓根沒有出現過。
跟他們解釋,就是對牛彈琴。
而且真解釋起來,還會牽扯到一堆的專業名詞,難道還要一個個的講解?
只能沒好氣道:「徐酒官,你就是一個品酒官,我說了,你也聽不懂啊。」
「嘿嘿嘿,我就是好奇。」
徐天華尷尬一笑。
然而宋明卻撲通一下就跪倒在他面前,懇求道:「趙神醫,請為在下解惑。」
額。
趙平無語起來。
不過卻非常欣賞宋明這種求知的性子。
怪不得能以布衣之身考中太醫。
不懂就問,不會就學。
哪怕反應慢了半拍,也能笨鳥先飛,勤能補拙。
趙平也起了愛才之心。
沉吟一陣才悠悠道:「宋太醫院使,你若真想學的話,等有空去西坪村,我在那裡教你。」
「醫學是一門非常嚴謹的科學,必須慎重。」
「短時間內沒法教會你,你若學個一知半解便去行醫治病,非但治不好病,反而還容易把人治壞。」
「謝趙神醫。」
宋明俯身一拜,從地上爬起來,也不打招呼,轉身就走。
「這……」
趙平納悶道:「他生氣了?」
「我也沒說不教他啊?怎麼就莫名其妙的發脾氣呢?」
「趙先生,宋明並沒有生氣。」
還是彭越了解宋明一些,苦笑道:「他就是這樣的人。」
「對待醫學,一直都非常認真負責。」
「不懂就問,不會就學。」
「既然先生答應等他有空去西坪村教他醫學,他這會應該是去處理自己的事情了。」
「說起來這件事情還跟先生有關。」
「跟我有關?」
趙平更加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了。
「對。」
彭越說:「之前我就跟你提及過,這宋明是朝廷派下來解決瘟疫的。」
「如今瘟疫被你解除,他就剩下傳旨了。」
「什麼旨?」
趙平好奇道。
彭越看了看左右,那些衙役立刻退走幾步。
就連徐天華和李赫然,李慕白也都躲的遠遠的。
趙平這才明白是自己魯莽了。
聖旨事關重大,豈能是他一個小小的七品品酒官所能窺探的。
剛準備道歉,便聽彭越小聲的說:「雲安縣遭受瘟疫,陛下寬宏,免去了雲安縣今年的賦稅。」
「此話當真?」
趙平大驚道。
「千真萬確。」
「好,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趙平略顯激動。
「彭兄,今晚怕不能跟你促膝長談了。」
恢復神色後,趙平向著彭越一抱拳,歉意道:「雲安縣免徵賦稅,我要回西坪村安排,明天就能著手收購百姓手中發芽的糧食了。」
彭越也沒有強留,只能說改日再談。
徐天華要取酒,自然跟隨著趙平一起去西坪村。
李慕白執拗性子也犯了。
打賭輸了,他就是趙平的隨從,當場跟彭越辭去書院教書先生的職務,也跟著趙平離開。
李赫然看著他們漸漸遠去的背影,微微輕嘆,「也不知道慕白的選擇究竟是對是錯?」
「肯定對。」
彭越給他鼓勁,「趙先生不但在醫道上有著驚人的成就,還能妙筆生輝。」
「又通商賈之道,好像還懂得做飯。」
「簡直就是一個全才。」
「令郎跟著他歷練一番,以後高中,在朝堂之上,也能做到八面玲瓏,遊刃有餘。」
「希望如此吧。」
而此時的田家卻發生了爭執。
田柔認定非趙平不嫁後,便回家打算央求父親同意這門婚事。
按照她的想法,這件事情原本就是父親提出來的,自己再點頭,絕對不會再有什麼問題。
可怎麼也不會想到,父親在聽到這個消息後,並沒有立刻答應。
而是搖搖頭道:「小柔,這件事情等你堂哥醒了,咱們聽聽他的意見。」
嗯?
田柔便愣住了,疑惑道:「爹,你不是一直都想讓我嫁給趙先生嗎?」
「怎麼現在我主動提出來,你卻要聽我堂哥的意見呢?」
「而且剛剛你回來之時,可是拍著趙先生的肩膀,要把我許配給他,現在反悔,不覺得有損信譽嗎?」
「那是酒後戲言。」
田富海紅著臉道。
擺擺手,讓周安去叫田易。
田易來的很快,聽到田柔的想法,當場就怒了。
連叔父都不叫了,直呼其名。
「田富海,今日在郡守府我怎麼跟你說的?」
「田柔的婚事由我做主,早就把她許配給戶部尚書之子劉文浩了,怎能再讓她嫁給趙平?」
田富海老臉一紅,屁都沒蹦出來半個。
而田柔則大驚失色。
「什麼?」
「我已許配了人家?」
「為什麼我不知情?」
「需要你知道嗎?」
田易冷冷道。
「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了,我明日就回京復命,你跟我一起回京。」
「抓緊把婚事辦了,免得戶部尚書等不及,讓劉文浩娶了旁人為妻,那個時候,你就只能做個妾了。」
「我不要。」
田柔委屈的哭了。
「我都不認識那什麼劉文浩,更不知道他長的是丑是美,我不要嫁給他。」
「容不得你反駁。」
田易說:「自古女子婚事都由父母做主。」
「我身為長兄,長兄如父,可以代替田富海做主你的婚事。」
「田富海,好好開導開導田柔,這件事情若是辦不成,不但我要玩,咱們整個田家都可能被屠殺的一乾二淨。」
「你應該明白其中的利害關係。」
「我明白。」
田富海嘆息一聲,「大侄子,你放心吧,我一定讓小柔乖乖去京城完婚。」
「我還有點困,先休息去了。」
丟下這麼一句話,田易大搖大擺的離開。
心中甚是得意。
用堂妹田柔攀上戶部尚書這棵大樹,以後他晉升為翰林大學士的機會就更有把握。
將會擁有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利。
必能給田家帶來幾世的榮耀。
別說田柔只是他的堂妹了,就算是他親生女兒,能換來如此榮耀,該犧牲的時候,他也絕不會皺一下眉頭。
「爹,你趕快幫我想想辦法,我不想嫁給劉文浩,我只想嫁給趙平。」
田易一走,田柔就跪倒在老爹面前,苦苦哀求。
「胡鬧!」
田富海甩開她的手臂,氣呼呼道:「嫁給趙平有什麼好的?」
「他不過是一介平民,充其量懂點醫術,連醫官都沒有考上,在劉文浩面前,屁都不是。」
「可他是七品品酒官啊。」
田柔反駁。
「七品品酒官又如何?」
田富海不屑道:「你看看徐天華,不也一樣是七品品酒官嗎?」
「還是陛下身邊的大紅人,可在那些朝堂之中那些真正品級高的官員面前,還不是連頭都抬不起來?」
「趙先生懂得懸絲診脈,肯定跟太醫關係匪淺……」
「太醫又如何?」
田富海更加不屑,「升到頭,也只是一個太醫院提點,區區五品官員,還沒有任何實權。」
「而劉文浩呢?未來極有可能接替他父親的職位,成為戶部尚書。」
「那可是真正的三品大員。」
「比太醫院提點不知道強了多少倍。」
「若非你堂哥暗中運作,你覺得憑我們家的門楣能配得上戶部尚書之子?」
「你能嫁給劉文浩,是咱們家幾輩子修來的福分,你就知足吧。」
「爹,你不怕這麼做得罪趙先生嗎?」
田柔又質問道:「不怕他不把相思酒賣給我們?」
「到時候咱們家沒有銀子擴建紡織作坊,歲布交不上去,朝廷可是要問罪的。」
「第一,只要你嫁給劉文浩,那點小錢,戶部尚書會幫我們解決。」
田富海輕笑一聲,「第二,相思酒的銷售路徑在我掌握著,是他趙平需要求我,而非我要巴結他。」
「你之前答應過趙先生,要把我嫁給他,如今反悔,不怕失信於人嗎?」
田柔仍舊不服輸,繼續逼問,「商賈之道最重信譽,一旦失信,咱們家的生意可就盡毀了啊。」
「哈哈哈。」
聞聽此言,田富海卻大笑起來。
「小柔,你的經商之道還是我教給你的。」
「但並沒有全部授予你。」
「今日我就來告訴你,商賈重信後面還有一句話,那便是背靠大樹好乘涼。」
「只要攀上戶部尚書,每天掙著來跟我們田家做生意的人能把咱們家的門檻踏破,誰還在乎我們家的信譽啊?」
「行了,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了。」
「小翠,扶小姐回房休息,千萬別讓她逃走了,否則本老爺亂棍打死你。」
「是。」
小翠嚇的臉色巨變,不敢反駁,拽著田柔把她強行拉走。
站在一旁的周安幾次想開口說話,但一想到這是人家田家的家事,他一個外人不便開口,只能作罷。
「我不能坐以待斃。」
回到閨房後,田柔就拉著小翠的手道:「小翠,現在只有你能幫我。」
「我寫一封書信,你借著出去採買為由帶出去給我哥。」
「他看到書信後,定能想到破局之法。」
「奴婢定不辱使命。」
小翠躬身拜了一下,帶著田柔的書信轉身就走。
巡視的周安看見,非但沒有阻攔,反而親自護送她離開,心中還在感嘆,「小柔,老奴只能幫你到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