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趙王已經抵達長安,正在通過城門。」
御書房,陳玄雖然伏在案几上,批閱著奏摺,可完全沒有心思。
這一份奏疏,他都看了足足半個時辰,愣是沒有動一下筆。
筆端的墨跡也已經凝固。
聽到手下人匯報,陳玄猛的抬起頭,問道:「他帶了多少人馬?」
「一千飛鷹軍。」
守衛說。
「確定嗎?」
陳玄又問。
「非常確定。」
守衛堅定道。
這話他已經回答了好多遍,可卻仍舊不覺得厭煩。
誰讓問話的是當今聖上呢。
「你下去吧,再探,再報。」
陳玄揮手,把人打發了。
他站起身子,在御書房內來回踱步,顯得非常焦急。
「陛下,從城門到皇宮並沒有多遠的距離,不到半個時辰,趙王就能抵達。」
李延看不下去了,在一旁提醒道:「陛下,你是不是要準備一二啊?」
「準備什麼?」
陳玄沒好氣道:「他是臣,朕是君。」
「朕想見他,他才能入宮。」
「朕不想見他,他連宮門都踏入不了。」
話是這麼說,可陳玄還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又命李延收拾了一番案幾和御書房。
他還親自溫了一壺茶,靜等趙平到來。
心也鬆了一口氣。
趙平能僅帶著飛鷹軍前往,並且還直入皇宮,已經證明了他在顧及著彼此的情義。
陳玄也相當給面子。
待趙平來到宮門時,主動出了御書房,站在門外迎接。
趙平來的很快。
僅帶了柳夢茹和李虎,還有高猛,以及二十位陷陣營的兄弟。
飛鷹軍和押送的兵器則被他留在了宮門外。
看到陳玄站在御書房外面迎接,而且伴駕的人僅有李延和幾個小太監,還有兩個伺候的宮女。
趙平笑了。
陛下沒有在他來的時候,就把他扣押,應該不算是鴻門宴。
陳玄也笑了。
趙平不但來了,還隻身進宮,同樣能看出來,他並沒有謀反之心。
如此,便已經足夠。
陳玄順著台階走了下去,略顯責備道:「趙王,僅僅是押送一些兵器過來,怎麼還勞煩你跑一趟呢?」
「這種小事,讓夢茹來就行了。」
直到這個時候,提到了柳夢茹的名字,陳玄的目光才順帶著掃視了她一眼。
也僅僅是一眼,跟著又把目光集中在趙平身上。
「多日未見,臣甚是想念陛下,所以就來了。」
趙平信口胡謅道。
反正說好話也不要銀子,還能給對方增加好感,何樂而不為呢?
「哈哈哈,朕也想念趙王啊。」
陳玄大笑,上前拍著趙平的肩膀道:「走,跟朕去御書房,今日咱們兄弟好好敘敘舊。」
這……就成了兄弟。
一旁的柳夢茹看的百思不得其解。
同時,她也極為鬱悶。
六年前,她是飛鷹軍的將軍,是陛下的寵兒。
但凡入宮,陛下再怎麼忙碌,也會抽出一點時間陪她。
如今死而復活,陛下應該多跟她親近。
可,自始至終,陛下僅僅在提到她名字的時候掃了她一眼,然後便再也沒有理會過她了。
柳夢茹竟有些醋味。
也不知道怎麼想的,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
恭敬道:「陛下,臣特來復命。」
「復命?」
陳玄這才回頭,納悶道:「夢茹,你復什麼命?」
柳夢茹翻了一下白眼,「陛下,不是你讓臣押送投石車和諸葛連弩進京的嗎?」
「還讓臣帶領著飛鷹軍。」
「如今臣已經到了,飛鷹軍押送著兵器在宮外候著,你不派人查看一番嗎?」
「哦,這事啊。」
陳玄露出恍然之色,「你帶著他們去將軍府,把兵器全部交給你父親,由他來安排那些人的住所。」
「正好,你也可以趁機回家探望一下你父親。」
「你消失了六年,如今不但成了家,連孩子都有了。」
「你父親肯定歡喜。」
「別在這裡跪著了,趕快回家吧。」
啊?這……
柳夢茹白眼翻的更多。
敢情你還知道我消失了六年啊?
都不問問我這六年是怎麼過的嗎?
直接就把我打發了?
柳夢茹剛想再說幾句話,卻看到了趙平正衝著她輕輕搖頭,柳夢茹這才作罷,起身告退。
「趙王,你這御妻之術不錯啊。」
待柳夢茹走遠,陳玄才小聲的衝著趙平說:「柳夢茹那麼烈的性子,竟然能被你馴的服服帖帖。」
「輕輕搖搖頭,她就不敢造次。」
「陛下想學嗎?」
趙平問道。
「你!」
陛下頓時就被噎住了。
跟著兩人對視一眼,均大笑起來。
彼此調侃一句,算是扯平了。
而且也拉近了距離,更像是兄弟。
但趙平也沒有再造次,進入御書房的時候,主動落後陳玄半步,意識尊敬。
這一切陳玄都看在眼中,更加認可趙平了。
有能力,知進退。
怎麼就不是陳家的種呢?
有那麼一刻,陳玄都想收趙平為義子,賜他陳姓。
可,陳玄也清楚,這麼做,不但不會讓趙平領情,反而還會鬧的不愉快。
畢竟趙平如今的實力,已經不需要皇家賜姓了。
進入御書房,陳玄親自為趙平斟茶。
趙平誠惶誠恐,態度擺的很低,完全把自己當成臣子,不敢再有絲毫逾越之處。
對此,陳家更加滿意了。
開始跟趙平閒聊,噓寒問暖一番之後,便扯入了正題。
「趙王,朕見到了你呈上來的戰報,真的是大功一件啊。」
陳玄先讚許了一番,跟著問道:「就是朕有些疑惑,鮮卑族可是以驍勇善戰著稱,四萬將士,又是偷襲,怎麼就被你們全殲了呢?」
「真的一個人也沒有放跑呢?」
「之所以能全殲,是因為我們提前得知了消息,進行了布局埋伏。」
趙平苦笑著說:「至於放跑者,肯定是有的。」
「畢竟那麼多人,也沒法具體的統計。」
「而且西坪村後面就是山頭,山上長滿了灌木,有幾個人躲在裡面,根本就找不出來。」
「更何況,在山林裡面,也發生了戰鬥。」
「屍體清理不及時,就有可能被野獸吞沒了,想對上號都難。」
「呈遞戰報,也是想及時向陛下報喜,免得陛下得知鮮卑族攜大軍突襲我們西坪村而憂心忡忡。」
「所以那會戰報有些簡陋,很多數據不太精確。」
「臣這裡還有一份更為精確的戰報,鮮卑族並沒有四萬人,而是三萬餘眾,除掉找不到的十幾個人,其餘盡皆能對上號。」
「死的死,傷的傷,俘虜的俘虜。」
說話之間,趙平從身上摸出來一份奏報。
李延上前取過來,轉交給了陳玄。
陳玄連看都沒有看,而是直接把戰報放在一邊,皺著眉頭道:「趙王,你又為大未王朝立下奇功,可如今你已經是一字並肩王了,讓朕如何封賞於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