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文迪不再開口。
而是看向了柳夢茹。
別看他是西坪村的軍師,可阮文迪清楚,這個軍師,不過是趕鴨子上架。
憑藉他的謀略,擔不起這個重任。
老一輩有管永寧,年輕一代有夏泉。
甚至趙平自己就是一個非常出色的謀士。
他這個軍師,不外乎出言提醒一二。
既然趙平拒絕聽從,那他就沒有理由再勸說了。
否則的話,就是在觸碰趙平的眉頭。
但,這件事情又不能放任不管。
畢竟其中的弊端他已經說的非常清楚了,只能寄希望於柳夢茹身上。
柳夢茹不但是趙平的妻子,更是飛鷹軍的統率,她有那個資格攔住趙平。
柳夢茹會意。
忙站出來道:「相公,三思啊。」
「剛剛軍師說的不錯,咱們可不能因為一點點小小的仇恨,就不管不顧。」
「要以國家為重啊。」
「只有國家穩定,相公你才能安安穩穩的賺銀子,才能繼續布置,暗中發展。」
「此時若殺了烏丸復,引起鮮卑族的大軍來犯,得不償失。」
「有什麼得不償失的?」
趙平不屑道:「你們之所以攔我,不就是怕烏丸復死在西坪村,鮮卑族的可汗會大舉進攻大未王朝嗎?」
「那我來問你們。」
「就算烏丸復能活著回去,他就不想著報仇嗎?」
「咱們西坪村憑藉僅有這麼一點點兵力,就全殲了鮮卑族人四萬將士,靠的是什麼?」
眾人陷入了沉思。
靠的是什麼?
外力,有投石車,有諸葛連弩,有鋒利無比的唐刀,有如同「雷公」怒吼一般的「炸彈」。
單單是這幾樣,在敵人看不到我們的時候,就能幹掉他們上萬人。
其威力,哪怕是見識過的人,仍舊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內在因素,不管是平匪軍,還是飛鷹軍,都表現出了強悍的戰鬥力,直接就把敵人震懾住了。
當然,李長青和孫不二這兩個高手的戰鬥力也不能忽視。
趙平則繼續道:「拋開咱們自身的戰鬥力,更多靠的是投石車,是諸葛連弩,是鋒利的唐刀。」
「烏丸復不是普通的小士兵,他是將領,能看不懂這些嗎?」
「讓他活著回鮮卑族,把這些消息告訴了那邊的可汗,你們覺得,他們會不找西坪村的麻煩嗎?」
「就算不找西坪村麻煩,真大軍壓境,逼迫咱們的陛下,讓他交出投石車的圖紙,諸葛連弩的圖紙,唐刀的鍛造手法,我們怎麼辦?」
「更何況,這次的地方的將領跟我們西坪村之人都有著仇恨。」
「所以,烏丸復必須死,諸葛宏志必須死,郭興全也是同樣,必須死。」
「就算你們阻攔,我也絕對不會允許他們活著回去。」
一席話,說的有理有據。
聽的眾人默然不語。
阮文迪深深看了一眼趙平。
趙家的小子已經不再是之前那個只想著賺銀子的人了,他思考問題,已經懂得從全局出發,成長速度讓阮文迪驚嘆不已。
甚至,還有些自愧不如。
自己這個軍師,還沒人家考慮的全面,說出去都丟人。
柳夢茹雙眼噙著淚花。
自從她恢復記憶開始,就把報仇刻在了自己的心底,而且也時時刻刻在準備著。
除了出豫州那次,但凡柳夢茹待在西坪村。
她幾乎都會去訓練場監督著飛鷹軍的訓練。
就是想早點把這支隊伍帶起來,去找六年前坑害飛鷹軍之人報仇雪恨。
大未王朝內的仇家已經被趙平屠殺殆盡,剩下的人,要麼在匈奴,要麼在鮮卑族,要麼在高句麗。
柳夢茹鞭長莫及。
再者,去那些地方報仇,那就是國戰。
哪怕她身為飛鷹軍將軍,也沒有那個資格主導國戰。
眼下恐怕是她唯一能報仇的機會。
柳夢茹也不想錯過。
可,她清楚殺了烏丸復所能引發的種種後果,所以才讓趙平三思。
結果趙平不管不顧,揚言要砍了烏丸復,砍了諸葛宏志。
雖然給了理由。
但,在柳夢茹看來,趙平是為了她才這般做的。
讓她很感激。
溫啟倒是沒有想那麼多,他同樣感激。
甚至已經在想著跟姐姐一起剮了郭興全的場景了。
「你們是打算現在就報仇,還是再等等?」
沉吟一陣,趙平又問。
重點是問柳夢茹和溫啟。
兩人都沒有開口,很顯然,他們想讓趙平做決定。
畢竟這種事情牽扯太廣,一旦決定出現錯誤,可能造成極大的影響。
「既然你們不回答,那我就來決定吧。」
趙平笑著說:「現在就殺,免得夜長夢多。」
「另外,今天是大年三十,可以帶著他們的人頭去墳頭上,告慰先人。」
「先生,我……」
溫啟想要說話,卻被趙平抬手打斷,「溫啟,你先去找文卉,跟她商量一下,何時砍掉郭興全的腦袋。」
「是。」
溫啟興奮不已,轉身就跑去找文卉了。
事情已經商定完畢,趙平就沒管了,而是留下一部分人看守著俘虜,帶著其他人返回了西坪村。
……
「怎麼辦?」
柳夢茹看著俘虜當中,昂首挺胸的烏丸復和諸葛宏志等人,眉頭緊鎖。
殺,是肯定要殺。
可該如何殺?
一刀砍了他們的腦袋嗎?
是不是有點太便宜他們了?
還有,原飛鷹軍在幽州戰死了一部分,返回京城的路上,又被追殺,幾近全軍覆沒。
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
更別提墓地了。
要不要現在建一個,立個墓碑,用他們兩個腦袋先祭奠一二呢?
這個想法剛剛冒出來,就不斷瘋漲。
柳夢茹也沒有在此地多留,而是匆匆跑回了西坪村。
她要找原飛鷹軍的百夫長,現任飛鷹軍的千夫長,茅十八和左志剛。
畢竟兩人跟烏丸復和諸葛宏志也算是有仇的。
溫啟是在趙平家找到文卉的。
木巧巧正在做年夜飯,文卉和田柔在打下手。
還沒進門,就能聞到陣陣香味。
可溫啟的思緒不在這裡,而是強行把文卉從廚房拉了出來。
「幹什麼?」
文卉皺起眉頭,很是不悅道:「今天可是大年三十,我好不容易空閒下來,給先生做頓飯,你別打擾我。」
也不等溫啟開口,文卉像是想到了什麼,眉頭皺的更深。
陰沉著臉道:「小七,你是不是闖禍了?」
「沒有。」
溫啟搖頭,「姐,咱們的仇家找到了。」
「仇家?」
文卉愣了一下,跟著心就砰砰砰的劇烈的跳動著。
能被溫啟稱為仇家,還用上咱們,那定然是前雲安縣縣令郭興全。
如今的文卉已經不是當初那個躲在高樓村,隱姓埋名,苟且偷生的農家女。
而是西坪村的大管家,掌管著西坪村的經濟。
各種產物的銷售,還有金銀的分配,都離不開她的把關。
經常在外面跑,也有自己的人脈關係。
她知道,郭興全在平兗郡,還是平兗郡的郡守。
她也想過報仇。
但在她眼中,西坪村仍舊只是一個村落。
哪怕自家相公已經成了一字並肩王,可文卉的觀念還沒有徹底轉變過來,仍舊把趙平當成是七品的品酒官。
所以,她從來沒有提過報仇的事情。
此刻聽到弟弟的話,忍不住苦澀道:「找到了又如何?」
「對方是平兗郡的郡守,我們很難報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