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趙平一聲令下,站在城頭上的人頓時就把手中的火把點燃,扔到了下面。
有些人射的是箭矢。
箭矢前面綁著火摺子。
轟!
當這些東西落到影壁處,頓時就傳來一聲巨響。
火油瞬間被引燃,跟爆炸一樣。
如同一條火龍,向著四周蔓延,頃刻間就把衝到裡面的騎兵,以及後面「緊追不捨」的步兵包圍在其中。
「不好,中了埋伏。」
騎兵領隊之人暗嘆一聲,急忙吩咐道:「撤,快撤。」
他率先撥轉馬頭,想要往回撤。
可回頭一看,頓時傻眼了。
撤?
往哪裡撤?
後面都是人。
黑壓壓的人頭挨著人頭,兵器貼著兵器,想撤都撤不出去。
尤其是後面的人不知道情況,仍舊在一個勁的往前沖。
處在中間那個地段的人受苦了。
前面往後退,後面往前沖。
他們腳不沾地,很快就被擠到了上面。
有些倒霉的,直接就被踩在了腳下。
整個影壁那裡亂成了一團。
「放!」
趙平再次吩咐。
站在城頭上的士兵頓時就拿出了諸葛連弩,對著下面混亂的敵兵一陣亂射。
壓根不用瞄準。
畢竟冀州的兵馬要搶奪鄴城,要殺鄴城的守將,也立功。
尤其是眼睜睜的看著鄴城的兵馬敗退。
哪個不想乘勝追擊,多割掉幾個耳朵,從而換取更多的獎賞呢?
所以「小小」的影壁內,竟然容納了兩萬餘人。
關鍵還有人不斷的在往裡面沖呢。
閉著眼睛都能把人射穿。
噗!噗!噗!
箭矢如同串糖葫蘆一般,不斷在人體內穿行。
被刺中的人,疼的慘叫。
一時間,影壁內亂成了一鍋粥。
叫罵聲,哭喊聲,求救聲,此起彼伏。
這些聲音被火焰吞沒,改變了音色後,又以一種別樣的形式傳遞出去。
趙平古井無波的注視著這一切。
心也揪在了一起。
殘忍嗎?
殘忍。
這是趙平內心的聲音,非常肯定的回答。
可他同樣清楚。
戰爭向來如此。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從來不是好言好語的商量。
慈不掌兵便是這個道理。
不把他們滅掉,等待自己的就是被滅亡。
「師父,這一仗非常成功啊。」
雲滿在一旁興奮道:「咱們不費一兵一卒,竟然困住了敵人數萬大軍。」
「就是他們能退出去,也必然損失慘重。」
「呵呵。」
趙平輕輕搖了搖頭,「也就是現在沒有能主事的將領在,但凡有人能站出來挑起大梁,指揮著隊伍,有序撤退,其實也損失不了多少人馬。」
「啊?」
雲滿緊張道:「那該怎麼辦?」
「好不容易逮到這麼一個機會,總不能白白浪費掉吧?」
「浪費什麼?」
趙平不忿道:「身為一個將領,打仗的時候能不能多動動腦子?」
雲滿一臉苦澀。
動腦子是他這個莽夫該做的事情嗎?
趙平也知道這點,教訓道:「你是我的徒弟,現在有我兜底,你可以一味的莽。」
「萬一哪天我不在了呢?」
「師父,你放心,除非我先死,否則的話,別人休想傷到你分毫。」
雲滿激動道。
「你!」
趙平真有點被氣到了。
這什麼徒弟?
腦子都餵豬了啊。
甚至都沒有衛竹的腦子靈光。
現在西坪村的養豬場已經非常龐大了,已經可以滿足西坪村幾大廠子的需求了。
至少不用在出去買肉了。
就是大未王朝沒有冷酷,無法長期存放。
不然的話,以衛竹的能力,絕對可以籠絡整個大未王朝的豬肉市場,甚至牢牢把定價權掌握在自己手中。
當然,這些都是題外話。
再怎麼說雲滿也是他的徒弟,雖然莽了點,但心思不錯,值得培養。
所以趙平耐著性子引導,「雲滿,咱們現在是在幹嘛?」
「打仗。」
「打仗的目的是什麼?」
「阻攔冀州叛軍攻破鄴城。」
「往好的方面想想。」
「好的方面?」
雲滿想不到了。
趙平提醒道:「若是單純的阻攔冀州叛軍攻破鄴城,咱們完全可以站在城頭上,用性命來守城。」
「雖然咱們只有兩萬將士,對方有六萬之眾。」
「可咱們依據城牆的便利,再加上手中有投石車,有諸葛連弩,他們能不能攻破鄴城還不好說呢。」
「如此情況,呂品為何要孤身前往冀州叛軍當中呢?」
「他想削弱叛軍的力量,讓他們無法攻城。」
雲滿想了一下說。
「錯。」
趙平道:「或者說不全面。」
「表面上,呂品是那個意思。」
「但那是建立在他不敢他擔心鄴城被攻破,豫州老百姓遭難的前提下。」
「他覺得,冀州叛軍當中有智謀高深的謀士,每天用肉食引誘我們這邊的將士,分散我們的軍心。」
「所以他不敢等了。」
「我敢保證,在你們剛剛來鄴城之時,呂品絕對沒有出城迎敵的打算,更不可能想著去深入敵人內部,孤身涉險。」
「嗯。」
雲滿重重的點頭。
剛來鄴城那會,他跟呂品還想著……不對,嚴格來說,是呂品還想著趁著敵人長途跋涉,疲憊不堪,夜襲敵營,重創叛軍。
甚至還想著尋找到叛軍的糧草,燒之。
逼迫叛軍退兵。
得知叛軍當中有智謀高深的軍師坐鎮,呂品立刻改變了想法。
要拼死守城。
也就是自己能打獵,捕捉了一些兔子,在吃肉這一塊讓將士們抵抗住了敵軍的誘惑,才過了一段時間安穩的日子。
得知打不到獵物之後,呂品才以身犯險,孤身進入叛軍當中,尋找新的解決辦法。
和師父說的一般無二。
雲滿對趙平更加的佩服了。
趙平卻繼續道:「得知叛軍當中有高人坐鎮,呂品不得不尋求其他的解決辦法。」
「所以他孤身涉險,潛入到叛軍當中,尋求取勝的機會。」
「機會已經找到了,並且實施了。」
「那咱們就要把它貫徹到底,不能浪費了呂品為我們創造的良好機會。」
「師父,我們一直在貫徹呂將軍的策略啊。」
雲滿弱弱的回了一句。
「面對叛軍,呂品是什麼想法?」
趙平冷冷的問,「是要讓他們全軍覆沒?還是僅僅把他們驅趕走呢?」
「肯定是讓他們全軍覆沒。」
雲滿不假思索道。
別說是呂品了,就算是他,只要有機會,必定會滅了整個冀州的叛軍。
「可你做了嗎?」
趙平反問。
做?
雲滿張了張嘴,看了看趙平,又看看影壁那裡。
大火已經徹底蔓延開來,從城樓上看,下面就如同是一個火海,把叛軍整個都吞沒。
燒死的,踩死的,或者是被箭射死的,不計其數。
當然,也有人反應過來,在逃跑。
往城門那裡跑。
逃離這片火海。
出城?
逃走?
雲滿回過味來,猛的抬起頭,眼睛露出了一抹精光,「師父,我懂了。」
「你的意思是咱們現在就帶兵追殺。」
「定然能把他們殺的片甲不留。」
「你懂個錘子。」
趙平沒好氣道。
果真是個莽夫,還是扶不上牆的那種莽夫。
趙平只得下令,「來人,準備諸葛連弩,投石車,往城門外招呼。」
其他人都聽令行事。
唯獨雲滿,傻愣愣的問道:「師父,影壁內困著那麼多人,我們不招呼他們,為什麼要招呼外面的人呢?」
「因為他們會跑。」
趙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