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傻眼了。
最先反應過來的還是夏泉,他衝著雲滿問,「阿滿,你是平哥的徒弟,知道他要辦什麼廠嗎?」
「應該是制酒廠吧。」
雲滿不確定的問。
畢竟眼下師父賺錢的主要途徑就是相思酒了。
可心中也有疑惑,他只看到制酒,院子柴草堆里藏了十幾罈子,除了每天喝點,並沒有賣出去一罈子啊。
「制酒不行,必須要有官文。」
夏泉不安道:「不然就是違反律令,被查出來可是要滿門抄斬的。」
趙平就在一旁,聽的清清楚楚。
笑著說:「泉哥,我不辦制酒廠,而是紡織廠。」
「紡織廠?」
夏泉更加皺眉了,「那成本可不低啊。」
「我聽說一台織布機都要好多兩銀子,辦廠怎麼也得有個十幾台織布機吧?」
「再加上建房子,請長工,你有那麼多銀子嗎?」
「織布機主要材料就是木頭,咱們後山多的是,回頭搞一些讓魯叔父子做就成。」
「他們會做織布機?」
「以前不會,但經過我的指導,肯定能做出來。」
「你還懂得怎麼做織布機?」
「我會的東西還多著呢,這才哪到哪啊。」
趙平臭屁道:「主要就是建房子的事情,必須要快……」
「這一塊我也不太懂。」
夏泉撓撓頭道:「倒是我叔,也就是夏季村長,他懂的比較多。」
「我們村的房子基本都是在他的指導下建造成的。」
「該怎麼建造?需要花費多少銀子?他心中都有數。」
「那行,我畫完圖紙之後,你去找他商量商量。」
趙平繼續畫圖。
受制於當下條件,趙平畫的就僅僅是一個平面圖。
一個大院子,沒有院牆,全部都是房子。
足足好幾十間。
院子外面是大棚,算是廠房。
他已經想好了,前面住護衛,中間是他的研究室,後面住家裡人。
不管敵人從哪個方向攻進來,他都能第一時間得知,從而保證研發成果不被別人盜走。
科技興國。
他腦海中那五千年的文明發展才是賴以生存的根本。
然而夏泉看過圖紙卻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這,這麼多房子,全部都是磚瓦房,得多少銀子啊?」
「我也不清楚。」
趙平搖搖頭。
「行,我明天天亮就去找夏季叔叔。」
夏泉小心翼翼的把圖紙收好。
熄燈,睡覺。
而郡城田家卻是燈火通明。
正廳內坐著四個人,為首的並非田富海。
而是一位身穿華服的老者,膀大腰圓,盡顯富態。
臉色偏黑一些,但卻不怒自威,非常有氣勢。
右側之人穿著儒衫,留著一縷山羊鬍,慈眉善目,頗有骨子仙風道骨之感。
左側之人穿的是黑衣,臉色蠟黃,身型偏瘦。
末席坐的才是田富海。
雖然這裡是他家,但他也僅僅是個陪客。
足見另外三人的身份地位之高。
若是認識他們的人在此,定然會大吃一驚。
因為這三人都鼎鼎有名。
首座之人叫彭越,是東海郡郡守。
真正的封疆大吏。
右側之人叫李赫然,曾官拜太子太傅,是有名的大儒。
只因為人正直,不合群,被不斷排擠。
最終忍受不住那種生活,辭官歸隱。
回到老家東海郡當了個教書先生。
這麼多年下來,他門下弟子生經商的經商,做官的做官,遍布天下。
最大的一位做到內閣學士,下一步有可能成為內閣大學士,真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地位超然。
致使李赫然的聲望極高,尋常人壓根請不動他。
左側之人叫徐天華,七品品酒官。
品級雖低,但卻是皇帝身邊的大紅人。
哪怕玷污了宮女,也沒有被殺頭,只是被趕出京城,連官職都沒有撤掉,足見皇帝有多喜歡他。
在座的沒人敢看輕他。
最先開口的也是他。
有些急不可耐道:「田兄,那晚我喝的酒你究竟還有沒有存貨?」
「我已經把這兩位給你請來了,你還藏著幹什麼?趕快拿出來。」
「哈哈,徐兄,莫急。」
田富海笑著說:「喝酒之前,我想請彭郡守和李先生做個保。」
「保什麼?」
徐天華問。
「鄙人僥倖拿下歲布的生意,打算擴建紡織作坊,需要去天下錢莊借白銀五十萬兩。」
田富海說。
「嘶!」
彭越和李赫然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兩人對視一眼,起身就要離開。
開玩笑,那可是五十萬兩啊,誰特麼敢輕易作保?
一旦出了意外,作保的人也會受到牽連。
他們兩人可不會為了一個商賈白白浪費五十萬兩銀子。
「彭兄,李兄,別急著走啊。」
徐天華站起來道:「田兄只是說想請你們作保,你們不想答應直接拒絕就是,他也不能奈你們何。」
「咱們今天是來喝酒的,趕快坐下來,好好品嘗一下美酒。」
說話的時候,徐天華還不斷用眼神示意田富海。
彭越和李赫然也都是好酒之人。
他們也想嘗嘗連徐天華都誇讚有加的酒究竟能香到何種程度。
索性便留了下來。
反正不管如何,他們是絕對不會答應給田富海當那個保人。
田富海也是個老油條,知道這種事情不能操之過急。
剛剛提一嘴,也不過是想看看兩位的反應。
如今看來,只能另想它法了。
「周安,把相思酒搬上來。」
田富海吩咐道。
守在門外的周安立刻就抱著一罈子酒走了進來。
哪怕是隔著罈子,徐天華都聞到了酒香,更加急不可耐。
上前一把就從周安手中把罈子奪了過來。
拔開塞子,頓時就有一股子酒香傳遍正廳。
徐天華狠狠吸了一下鼻子,這才開始給眾人斟酒。
彭越和李赫然也聞到了酒香,眼睛都亮了起來。
等徐天華斟好酒,他們也沒客套,直接仰頭就喝。
咳咳!
一大口灌進去,兩人就忍不住劇烈的咳嗽起來。
「哈哈哈。」
徐天華大笑道:「二位仁兄,忘記告訴你們了,這酒很烈,要小口小口的品才能品出箇中滋味。」
「像你們那種牛飲般灌進去,不但品不出來味道,反而會覺得酒非常的辣……」
經過他的解釋,兩人才釋然。
開始學著徐天華的樣子小口的品酒。
眼睛更加亮了。
真是好酒。
彭越忍不住道:「田老爺,這酒你從何處購來?」
「東海,蓬萊仙島。」
田富海說。
「竟然是仙酒?!」
彭越震驚道:「怪不得這麼好喝,不愧仙酒之名。」
「這並非仙酒,而是相思酒。」
田富海糾正道。
「何故喚相思酒?」
彭越有些迷惑,刨根問底。
「來人,筆墨伺候。」
然而不等田富海回答呢,李赫然就拍桌子叫囂道:「老夫要為這酒題詩賜名。」
「李兄,這酒有名字,叫相思酒,也有配套的詩詞。」
田富海把趙平抄的那首詞拿了出來。
李赫然臉色有些陰沉。
他可是有名的大儒,詩詞歌賦無所不能,尤其在作詩這一塊,整個大未王朝極少有人能出其右者。
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花重金求著他給題詩賜名。
可聽田富海那意思,好像並不太稀罕。
他倒要看看,那詩詞究竟有什麼高明之處。
還相思酒?
恐怕又是那些情情愛愛的上不來台面的語句吧。
李赫然想讓田富海丟臉,故意抬高了聲音念。
《蘇幕遮》
碧雲天,黃葉地,秋色連波,波上寒煙翠。
山映斜陽天接水,芳草無情,更在斜陽外。
黯鄉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夢留人睡。
明月樓高休獨倚,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
「好,好詞。」
李赫然咀嚼了一下,忍不住驚嘆道:「尤其這句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寫的太應景了。」
「我喝了這酒,都想起了曾經的生活。」
曾經在皇宮,他還是太子太傅,官拜一品大員。
何等風光。
可唯有他自己清楚,因為不合群,做什麼事情都受到針對,排擠,簡直就是寸步難行。
想想都是淚啊。
彭越也被震驚道了。
「好詞。」
「寫的太好了。」
他在東海郡為官,可家卻不是這裡的,每日看到秋色晚景,都忍不住思念故土。
也曾喝酒澆愁,卻愁上加愁。
豈不正是相思淚嗎?
酒如其名,和詩詞對應,妙不可言。
有那麼好嗎?
田富海咂吧了一下嘴,還是酒好喝。
他是商賈,對詩詞沒什麼研究,可以說是一竅不通。
但卻能從眾人的反應當中窺探到商機。
趙平是個人才啊。
不但懂得懸絲診脈,還能寫得出一手好文章。
現在他不願意暴露身份,正好藉助這個機會,狠狠賺他一波。
徐天華也覺得詞寫的好。
他本就是京城之人,又在京城為官。
一著不慎,被趕到了東海郡。
說不思念京城的生活那是假的。
尤其喝完酒之後,更加想念家鄉。
便忍不住問道:「田兄,這詞為何人所作?」
「能引薦一番否?」
聽到這話,其餘二人也從沉思當中驚醒,目光全部集中在田富海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