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了小時候,自己被欺負的時候,都是夢茹姐姐開導自己。
怎麼開導呢?
說一些逗人樂的事情。
比如夢茹姐會講一些皇宮內秘聞,趣事,逗自己樂。
讓自己把注意力轉移,從悲傷的情緒當中走出來。
雲承澤不會講那些。
他的人生一直處在被欺壓的灰暗當中,看不見光明。
但他卻可以轉移夢茹姐的注意力。
打定主意,雲承澤便開口道:「夢茹姐,你相公是不是一個傻子啊?」
「嗯?」
柳夢茹秀眉一皺,「為何如此說?」
自家相公不但聰明的不像話,還善用計謀,腦子非常活躍,怎麼會被稱為傻子呢?
聞言,雲承澤暗自鬆了一口氣。
夢茹姐能順著他的話說,就代表著注意力被轉移了,他的計劃便成功了一半。
而且堂屋內只有他們姐弟兩人,他說的話也不用擔心被趙平聽了去。
說不定能勸說成功,讓夢茹姐跟自己一起回京面聖。
最起碼也要遠離趙平這個傻子。
一石二鳥之際,聰明如他。
他又向著柳夢茹靠近了一些,但卻被柳夢茹輕巧的躲開。
雲承澤也不介意,小聲的說道:「夢茹姐,你想啊。」
「在京城,相思酒一罈子價值兩萬五千兩銀子,可趙平給徐天華的時候,卻只收了五千兩銀子。」
「大頭都被徐天華拿走了。」
「那可是趙平親自釀製的酒啊,沒有他,別人都喝不到,他應該拿大頭才對。」
「這樣把銀子拱手送人,不是傻子又是什麼?」
「還有……」
「他趙平不過是一個山野村夫,哪怕是被陛下封了個七品品酒官,但咱們同屬京城的人都清楚,那個官職可有可無,完全沒有什麼實權。」
「說句毫不客氣的話,品酒官就是給陛下品酒的工具。」
「然而呢,他卻要對付劉文浩。」
「劉文浩是誰?」
「戶部尚書的嫡長子,是他一個品酒官能對付得了嗎?」
「這和白白送死有什麼區別?」
「從這兩點便能看出來,趙平的腦子並不聰明。」
「夢茹姐,你是飛鷹將軍,又是陛下親自許下的承諾,回京之後,就是妃子。」
「何必待在西坪村這種窮鄉僻壤的地方呢?」
「咱們一起逃吧。」
「逃到京城,有陛下給你撐腰,任誰也沒法再傷害你。」
柳夢茹剛想發火,但轉念一想,雲承澤說的也沒有錯,畢竟他不了解趙平。
在外人看來,趙平做的那些事情,的的確確就跟一個傻子沒有什麼區別。
雲承澤也是為自己好。
更何況,雲承澤這種辦法的確轉移了他的注意力,讓她沒怎麼再考慮飛鷹軍被謀害的事情。
索性,就順著雲承澤的話,給他普及一下相公的好。
若是能把他留在西坪村,對西坪村的發展也將會是一大助力。
斟酌一二,柳夢茹才開口道:「承澤,你錯了。」
「錯了?」
雲承澤疑惑道:「哪裡錯了?」
「第一,相公是相思酒的釀造者不假。」
「但釀酒的人並不一定懂得賣酒,若是酒賣不出去,從哪裡掙銀子呢?」
「第二,徐天華把相思酒從西坪村運送到京城,說一句歷經千辛萬苦也不為過,尤其如今時局動盪,到處都是土匪橫行。」
「一個弄不好,很有可能就把自己的小命丟到裡面。」
「換句話說,徐天華在冒死為我家相公賺銀子。」
「相公把大頭分給他,理所應當。」
「第三,相公有自己的做人準則。」
「他跟我說過,人不犯他,他不犯人,人若犯他,禮讓三分,人再犯他,斬草除根。」
「劉文浩一而再再而三的對付我家相公,已經觸及到我家相公的底線。」
「試問一下,就算我家相公真的把劉文浩放了,他回到京城之後,是感激我家相公呢?還是會集結人手找我家相公報仇呢?」
「肯定報仇啊。」
雲承澤不假思索的回答。
開玩笑,劉文浩也是要臉面的人,在一個破落的村子被欺負的這麼慘,不報仇,不手刃了趙平,怎能消他心頭之恨呢?
「那不就成了。」
柳夢茹莞爾一笑,「放了他,他還要報仇,那何必再放虎歸山呢?」
「殺了他,最起碼能減少一個對手。」
「這個……」
雲承澤總感覺哪裡不對,可又覺得夢茹姐說的好有道理,讓人無法反駁。
只能擔憂道:「就不怕劉來帶領著大軍蕩平西坪村嗎?」
「難道放了劉文浩,劉來就不會這麼做了嗎?」
柳夢茹再次反問一句。
「會。」
雲承澤如實回答。
「可……」
「承澤,沒有什麼好擔憂的。」
柳夢茹笑著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別說他劉來只是一個戶部尚書,並沒有調動大軍的權利,就算有,他敢來西坪村,我家相公就有能力讓他有來無回。」
「啊!?」
雲承澤不敢置信道:「這怎麼可能啊,西坪村不是一個偏僻的村子嗎?」
「怎麼能抵擋數萬大軍呢?」
「我來給你講講……」
柳夢茹的注意力徹底被轉移,順著雲承澤的話繼續道。
當然,這也是柳夢茹有意而為。
跟著趙平那麼久,她多多少少也懂得一些醫術,知道此時自己必須保持心平氣和,否則身體容易出亂子。
這也是她願意跟雲承澤閒扯的原因。
而外面,趙平再次踩在了劉文浩的斷骨上。
「啊!」
劉文浩慘叫。
瞪著趙平,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剝了。
目眥欲裂道:「趙平,你究竟想幹什麼?」
「我全部都已經說了,你為何還不放過我?」
「說沒用,我要證據。」
趙平陰冷道:「你手中有六部謀害飛鷹軍的證據嗎?」
「你要那個幹什麼?」
劉文浩反問道。
跟著又補充了一句,「我只是一個小輩,根本就見不到長輩們來往的信件。」
「就這些東西還是我父親告訴我的。」
「再說,就算你拿到證據又能如何?」
「難道你還想進京告御狀嗎?」
「實話告訴你,真有那種打算也趁早放棄,你們連宮門都進不去。」
「我呢?」
徐天華站出來道:「若是我帶著證據送往皇宮,有人敢攔我嗎?」
「你?」
劉文浩不屑道:「徐酒官,你覺得我們拿不到相思酒的配方,你還能安安穩穩的回到京城嗎?」
「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吧。」
「我……」
徐天華被噎的說不出話來。
「這麼說是有證據,但不在你的手中。」
趙平繼續道:「你父親,還有六部的其他人可能藏的有,對嗎?」
「是這樣。」
劉文浩點點頭。
「知道藏在什麼地方嗎?」
「不知道。」
「你們劉府培養了多少死士?」
「不知道。」
「跟劉乙一般的高手有多少?」
「不知道。」
「嗎的,問這你也不知道,問那,你也不知道,老子留著你還有什麼用?」
趙平生氣了,黑著臉,冷冷道。
「趙平,你先前還說就問我一個問題呢,現在問了我多少個?」
劉文浩反駁道。
「那是我的事情。」
趙平臉不紅心不跳的說:「你是俘虜,就應該有俘虜的覺悟,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題,你方能活命。」
「我回答了啊。」
劉文浩無奈道:「那些事情一直都是我父親在操持,還沒有交到我的手中。」
「也就這次來雲安縣,父親才把劉甲和劉乙派給我當保鏢。」
「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若是沒有,就找一輛馬車,安排幾個隨從,把我送回京城。」
劉文浩催促道。
他是一刻都不想待在西坪村。
一群刁民如同豺狼一般,對他虎視眈眈。
劉文浩生怕晚走一步,就被吞的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下。
「你還想走?」
趙平意外道。
這人怕不是傻子吧?
「什麼意思?」
劉文浩不解道:「我老老實實回答了你的問題,難道你還不放過我嗎?」
「我可是……」
「是誰都沒用。」
趙平打斷他道:「想搶奪我的相思酒配方,又夜襲西坪村,剛剛又重傷了我的妻子,你死不足惜。」
「我現在就送你上路。」
「你放心,你爹也快了。」
「膽敢傷害我妻子,不管是誰,都必須死。」
「我爹又沒傷害你的妻子,你憑什麼還要殺他?」
劉文浩更加不解了。
「因為我的妻子便是柳夢茹。」
趙平說:「飛鷹將軍柳夢茹。」
「不可能,這怎麼可能?!」
「沒有什麼不可能。」
趙平笑道:「你知道的太多了,所以,去死吧。」
沒再遲疑,趙平拿起李虎的唐刀,砍下了劉文浩的腦袋。
血,濺了一地。
可趙平卻不為所動,繼續道:「走,咱們去找劉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