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這個我就來氣。」
中年漢子抬高聲音道:「這宅子明明是個凶宅,他卻還要租給我們。」
「害的我們家小姐患病,今天就要活活打死他,不然他指定還會去禍害旁人。」
說話之間,中年漢子已經把趙平領到了裡面那個院子。
他看到了錢六。
被兩個人按在長條凳子上,後面還有一人正揮舞著棍子不斷抽打他。
錢六被打的皮開肉綻,滿身是血。
悽慘無比。
嘴裡不斷哀求,「你們行行好吧,小姐生病真的不關宅子的事情啊。」
「能不能講點道理?」
「有人揭榜了,這次來的醫官肯定能醫好小姐,你們先把我放開行不行?」
聽到管家的聲音,錢六抬頭看了一眼。
不看還好,這一看,他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呢。
想揉眼,胳膊被人家架著,根本沒法揉。
只能瞪大眼珠子看。
還真是趙平。
他來幹什麼?
莫非來救我?
對了,肯定是這樣。
否則的話,他此時應該在賭坊耍。
自己畏懼權勢,沒能幫到他,趙平卻不計前嫌,親自涉險來救自己。
錢六感動的鼻涕一把淚一把。
但他也明白,趙平是賭鬼,是酒鬼。
你問他哪裡有賭坊?哪家的酒最香,他能說的頭頭是道。
可讓他治病救人,那簡直就是草菅人命。
自己已經很難得活,再把趙平連累到,他死也沒臉見這個兄弟。
急忙吼道:「周管家,我認識這個人,他叫趙平,是個二流子,整日不是賭錢就是酗酒,根本不會治病,你趕快把他打發走吧。」
臥槽!
不帶這樣拆台的啊!
還想著救你呢。
趙平也不是傻子,稍微一想就明白了,錢六這是在維護他。
擔心他醫治不好人家小姐,被殺頭。
周管家也傻眼了,瞪著趙平,陰冷道:「他說的都是真的?」
「真不真你去查查不就知道了。」
趙平還好心的提醒道:「最好是去問問林華,他在這一帶有點聲望,相信不會騙你們。」
「哼!」
周管家冷哼一聲。
事關小姐安危,他也不敢掉以輕心,立刻派人去調查。
「若是查出來你果真是個二流子,就別想再活著離開這裡。」
「我既然敢來,既然敢揭榜,就不懼。」
趙平像是被觸怒了,硬著脖子說:「但事後想讓我給你們家小姐醫治,必須要附加一個條件。」
「你想要獅子大開口?」
「難道一百兩銀子還滿足不了你?」
周管家鄙夷道。
竟有些相信錢六的話。
畢竟真正有本事的醫官往往都是德高望重之輩,豈會為了幾兩碎銀就枉顧一條人命。
這人肯定是個二流子。
周管家已經開始在心中盤算等會如何宰了趙平。
哪知,趙平卻擺擺手,「錢不錢的無所謂。」
跟著他眼眉就立了起來,指著錢六道:「但他剛剛誣陷我,我必須出了胸中的這口惡氣。」
「想親自教訓他一頓,讓他明白誣陷我的代價。」
「趙平,你是不是被附體了?」
錢六不敢置信道:「我們才是兄弟啊?」
「我這是在救你,你怎能不知好人心呢?」
「哈哈,這個可以。」
周管家也笑了起來,擺擺手,讓他的那些手下退下。
反正他們都出不來這個院子。
能醫好小姐,萬事大吉。
醫不好,他要這三人給小姐陪葬。
「虎子,把這人拉到屋裡,插上門,我要讓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趙平兇惡道。
李虎非常聽話,扛著錢六,把他扔到旁邊的一個空房間。
疼的錢六嗷嗷亂叫,不斷大罵趙平不是東西。
趙平緊隨其後,把門插上,就小聲的提醒道:「錢六,不想死的話就趕快閉嘴。」
嗯?
錢六愣了一下,「你不要打我發泄?」
趙平沒搭理他,而是衝著李虎道:「虎子,你在一旁慘叫嘶吼,還要罵我。」
李虎智商不在線,但好在他非常聽趙平的話。
尤其趙平管他一天三頓飽飯之後,他對趙平可謂是唯命是從,讓他往東,絕對不會往西。
「哎呦,別打了,疼,疼死我了。」
「啊,啊,啊,疼,趙平,平哥,我服了,我服了還不行嗎……」
李虎不但慘叫,還像模像樣的表演著。
真是個戲精。
趙平哭笑不得,但也沒空搭理他,而是湊到錢六身旁,小聲的問道:「你們家除了正門還有別的門嗎?」
「你想逃?」
錢六驚愕道。
「小聲點。」
趙平對著他的腦袋拍了一下,「不是我想逃,而是想帶著你逃,不然我來這裡幹什麼?」
「可我家沒別的門了啊。」
錢六頹然道。
不過很快他就振作起來,衝著趙平咧嘴笑了起來。
「平哥,我果真沒有看錯你,這個時候竟然還敢來救我,不枉我們兄弟一場。」
「既然逃不出去,那咱們就死在一起,下輩子繼續做兄弟。」
「誰跟你一起死啊。」
趙平沒好氣道。
「我也不想死啊。」
「可又能怎麼辦呢?」
「咱們小胳膊擰不過人家大腿。」
錢六氣憤道:「這田家蠻不講理,忒不是東西。」
「我好端端的把房子租給他們,他們家小姐生病了,就要把我活活打死。」
「你現在又揭了榜,也只有死路一條。」
「那就醫好那個小姐。」
趙平淡淡道。
「就連林醫官還有縣府的馮醫官對待小姐的病都是一籌莫展,我們又不是醫官,怎麼醫?」
錢六苦澀道。
「山人自有妙計。」
趙平兜了個圈子,讓李虎繼續慘叫,他則走了屋子。
周管家剛剛聽完手下人匯報,知道趙平的醫術連林華都推崇有加自愧弗如,正打算去屋裡請他呢。
看到趙平出來,老遠就拱手。
歉意道:「趙醫官,剛剛誤信小人讒言,差點害了趙醫官。」
「趕快跟我去後院,小姐還等著趙醫官給她治病呢。」
「帶路吧。」
周管家帶路,兩人很快就去了後院。
周管家讓趙平在門外稍等片刻,他進去匯報。
沒一會就請趙平入內。
來到正廳,趙平四下打量。
首座上坐著一位中年男人,膀大腰圓,非常富態。
周管家就站在他的身後,想來應該就是田家的當家人。
側坐上有兩人。
一老一少,樣貌有些相似,應該是父子。
不過那年少之人瞅著趙平的時候,眼角不自主的迸射出凶光。
雖然是一閃而逝,但仍舊沒有逃過趙平的眼睛。
心道:「這貨是誰呀?」
「我在原主記憶里也沒找到他啊?怎麼他卻像是跟我有仇一般,眼神恍若要吃了我。」
「得小心點他。」
還有一位少爺在廳內來回踱步,顯得焦急不安。
收回目光,趙平就問,「不是讓我來看病的嗎?病人在哪?」
話音剛落,那個對他有敵意的男子就指著他呵斥,「趙平,你就是一個二流子,會看什麼病?」
「趕緊滾,別在這裡丟人現眼。」
然後他又衝著首座上的那位富態男子拱手道:「田世伯,我認識這人。」
「他叫趙平,是我們雲安縣有名的二流子。」
「整日不是酗酒就是進賭坊,壓根不是什麼醫官。」
「你可千萬別被他騙了他。」
不等首座上的那人開口,側坐那位年長的人就搶先道:「混帳,你田世伯見多識廣,目光如炬,豈能被一個後生晚輩所騙?」
「呵呵。」
首座上的田富海輕笑一聲,「馮老弟,趙平是林醫官所薦,想來有些本事。」
「他若不成,再用你說的沖喜之法。」
「一切聽田老哥安排。」
側坐年長之人拱手道。
「趙醫官,小女在裡屋,這邊請。」
田富海從首座上下來,擺出請勢邀請趙平入內。
然而又被攔住了。
是那個來回踱步的少年,他擋著趙平的道,問道:「趙平,你的藥箱呢?」
「我只是個商賈,帶著藥箱幹什麼?」
趙平說。
「你是商賈?」
那少年頓時就抬高了聲音,「商賈竟然跑過來揭榜,還要給我妹妹治病,你這是想要害她啊!」
「來人,把他給本少拉出去,杖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