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5章 徐鶴逃了

  一道突然降下的旨意,雖然徐鶴心中明白,這道旨意後面,多少都會有針對他的算計。

  但現在他方寸已亂,直到信使回到城頭,他還是背著手站在帳中沉思。

  聞訊而來的方習在看完聖旨後頓時大吃一驚道:「駙馬,咱們的人馬大多都是步卒,騎兵只有伍佰,韃靼人則全是騎兵,咱們真要去通州,可能還沒走多遠就被韃靼人沖亂了!」

  這道理,徐鶴自然知道,而且他還很不信任天津三衛的這些人馬。

  他之所以帶這些人來,最初的目的不過是穩定京師的軍心、民心。

  不然大魏朝立國這麼多年,敵人都已經圍城這麼多天了,京師周圍卻連個像樣的勤王兵馬都看不到一支,這樣一來,那朝廷的威信豈不是蕩然無存。

  今天是韃靼人,下次又是哪家草頭王?

  可誰曾想到,自己千辛萬苦帶來了人馬,城裡卻出了事。

  想讓這樣的隊伍去打通州,無異於痴人說夢。

  而之前圍困羅城的韃靼人一部,朝東去了,顯然就是為了通州。

  朝廷驅使自己去通州,如果是楊博、甚至吳興邦出面,他都覺得這是迫於無奈。

  但……

  看著譚倫手裡攥著的聖旨……

  「這是讓我往火坑裡跳啊!」

  想通此節,徐鶴更是煩躁。

  可就在這時,譚倫卻道:「駙馬,我覺得咱們還是應該去救通州!」

  徐鶴皺眉道:「子理先生……」

  譚倫朝徐鶴使了個眼色,徐鶴當即會意道:「容我再想想,方指揮使,你先下去吧!」

  方習聞言知道這是人家自己人要商量了,但他還是不放心道:「駙馬,咱不能去啊!」

  徐鶴點了點頭道:「我會考慮的!」

  方習聞言嘆了口氣,憂心忡忡離開了。

  等他走後,徐鶴對譚倫道:「子理兄,你說吧!」

  譚倫道:「現在城中的情況還不清楚,但涉及到皇家,形勢就會十分兇險,公主、老夫人都還在城中,萬一對方用她們來要挾駙馬,駙馬就是不去也得去!」

  這也是徐鶴最擔心的地方。

  「可是去了,就是九死一生的局面,我不怕死,可帶著這麼多人一起赴死,我實在不忍心啊!」徐鶴說出了自己的擔心。

  譚倫點了點頭:「駙馬宅心仁厚,譚倫十分欣慰,不過,誰說咱們要帶這些人去了?」

  「?」徐鶴一頭霧水看向譚倫。

  譚倫笑道:「我記得駙馬前些日子跟我說過,借銀子贖買太僕寺少卿豐坊之事。」

  「嗯!」

  「那……」

  -------------------------------------

  第二天一早,方習早早起床巡營。

  但腳步不知不覺朝大帳走去。

  他尋思著,今天務必要勸說徐鶴不能輕舉妄動。

  開什麼玩笑,這時候去通州,那不是羊入虎口?

  可他來到徐鶴大帳之外,跟之前不同的是,徐鶴的大帳周圍靜悄悄一片,連他那個警惕的親兵頭領刑虎都沒有看見。

  當他進了帳頓時大吃一驚,找遍了周圍和帳子裡,徐鶴竟然……逃了。

  方習滿臉不可置信地叫來周圍士卒,讓他們在營中尋找徐鶴。

  →

  可是找了一上午,徐鶴竟然就這麼沒影了。

  這下子營里頓時鬧翻了。

  天津三衛的千戶以上官員,只要是這次跟著徐鶴過來的,全都被方習招入帳中。

  當眾人聽到徐鶴消失的消息頓時破口大罵。

  「狗日的,把我們誆騙過來勤王,婊子養的竟然自己先溜了!」

  「方指揮使,朝廷昨日真有詔書讓我們去通州?」

  「操他奶奶的,徐鶴這傢伙一定是怕去通州,又不敢抗旨,所以連夜溜了,我手下昨日負責營門防務,剛剛他們才說了,昨夜徐鶴手底下那個姓譚的帶著十幾個人牽著馬出營去了!」

  「不幹了,咱們也溜吧!」

  「媽的,回去,回天津去!誰愛來誰來,老子不伺候了!」

  聽著帳中嘈雜的聲音,方習最先冷靜了下來:「都靜一靜,現在回去?咱們回得去嗎?萬一被韃靼人偷襲,那還不是跟去通州一個下場!」

  眾人這才醒過來,心中不由更恨徐鶴丟下他們不管。

  方習沉思片刻後開口道:「徐鶴既然溜了,那……還是先上報朝廷吧!」

  有人反對道:「萬一朝廷逼著方大人帶著我們去通州,怎麼辦?」

  方習咬了咬牙:「到時候,到時候再說吧,反正通州是萬萬不能去的。」

  「就是!」

  「沒錯!」

  「媽的,姓徐的孫子跑得倒是快,要不咱們也晚上溜了吧!總比呆在這擔驚受怕強!」

  ……

  當張璨得知徐鶴連夜「出逃」,不肯去救援通州,頓時整個人都懵了。

  在這以前,徐鶴的名聲極大,他又是狀元,又是弟婿,深得民間和父皇的信任和喜歡。

  而他竟然……就這麼跑了?

  「草包,草包,關鍵時候這幫讀書人壓根指望不上!」張璨氣得拿起茶盞就摔在地上。

  這時,文淵閣值房外有小吏稟告:「監國,秦老大人和顧侍郎到了!」

  「讓他們進來!」張璨頓了頓,「把地上先收拾一下!」

  不一會兒,秦硯和顧守元看著簸箕內的茶盞殘片,兩人不由對視一眼。

  待二人被請進去時,張璨笑道:「我的老首輔喲,怎麼現在才來!明善,來來來,坐,都坐!」

  秦硯是老臣,早就見慣了朝廷中風風雨雨。

  這時候覆出,他面色平靜,沒有一絲波瀾。

  仿佛之前的兒子慘死,自己被抄家,跟眼前這個年輕的齊王沒有任何關係一樣,只靜靜地拱了拱手後便安坐下來。

  而一旁的顧守元則拱手道:「齊王,邱老大人言語衝撞殿下,但求殿下念在他是三朝老臣,又深孚士林人望,這次便原諒他吧。」

  原來,自從張璨弒兄之後,便召集六部以上官員商量城中缺糧之事。

  這時候,邱騰卻站了出來,指著張璨大罵其弒殺兄長,悖逆人倫,不配為監國。

  張璨頓時大怒,著薛宗鎧將其當場抓捕投入獄中,而且還派兵將邱府看了起來,這些日子來,不給粒米進入邱府,眼看著就是奔著餓死邱家闔家三十餘口去了。

  身為禮部侍郎的顧守元,邱騰本來就是他的上司,為了觀瞻和大局,他只能出口請對方放了邱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