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徐鶴心事重重回到公主府時,他屁股還沒坐熱,蜀王府就來人請了。,-*' ^ '~*-.,_,.-*~ ➅➈sⒽ𝐔ˣ.ςσ𝓂 ~*-.,_,.-*~' ^ '*-,
徐鶴真的想罵娘,這種時候,他絕不想跟任何一個皇子扯上半毛錢關係。
反正以他的能力和駙馬的身份,不管將來誰當皇帝,自己肯定是要受到重用的。
但這有個前提,不能過早站隊。
這個前提,自己不能越雷池半步,不然,之前的刺殺就是最好的警鐘。
不過,自己教蜀王讀書,那是皇帝的口諭,自己又不能推諉,只好重新站起應約。
等到了蜀王府,張瓅這小子倒是很高興。
追著徐鶴問了很多遵化的問題。
「姐夫,你招用了這麼多女真人,我聽說他們都是些茹毛飲血的野人,府里很多人都對你此舉有些微詞呢!」張瓅好奇地看向徐鶴。
徐鶴笑道:「首先說這話的人,就是閉門造車的腐儒!」
一聽有攻擊性的語言,小年輕最喜歡了,張瓅眨巴著亮晶晶的眼睛,饒有興趣地等待下文。
「殿下,其實女真人分成三部,海西女真、野人女真和建州女真。」
「野人女真,顧名思義,確實生活環境很惡劣,不識文字,過著放牧、漁獵的生活!」
「海西女真……」
「我請旨招來的女真人,其實都是建州女真。」
「這些人,從英宗時,就從極北之地陸續南下,最終定居在咱們大魏跟朝鮮的交界處作為防衛朝鮮的一道屏障!」
「這些人,因為跟咱們大魏人接觸多了,所以很多貴族都已經會說漢話,甚至還讓子弟去遼東行都司接受咱們聖教的學問呢。」
張瓅感嘆道:「原來如此,果然,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若本王真的偏聽偏信,那我還真被蒙蔽了,以為姐夫帶著一群吃人的野人打仗呢!」
徐鶴笑了笑道:「殿下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最近讀了《通鑑》嗎?」
說到這時,徐鶴抬頭看向張瓅,只見他突然神色彆扭起來,扭扭捏捏道:「今天讀到漢文帝故事,上面寫,春,正月,有司請蚤建太子!」
徐鶴心中一動,面色嚴肅起來,他看了看四周,果然,彭正帶著一幫王府屬官遠遠站著,動不動伸頭朝書房方向看來。
徐鶴定了定神道:「嗯,這句話全文是,春,正月,有司請蚤建太子。上曰:朕既不德,縱不能博求天下賢聖有德之人而禪天下焉,而曰豫建太子,是重吾不德也。其安之。」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呢?
故事發生在呂氏之後被擁立的漢文帝時代。
漢文帝剛剛登基,當年春正月,一件關乎國本的大事發生了。有司奏請文帝早立太子。
但文帝是怎麼回復的?
「我做不到尋訪天下賢才,禪讓皇位給他,這就是我德行有虧,如果馬上立太子,這不是加重我道德的污點嗎?這件事還是先別提了!」
剛剛才跟至正帝見完面,他病入膏肓的樣子,徐鶴像刻在腦子裡一樣。
只要是明眼人都知道,皇帝可能行將就木了。
這時候蜀王說出這個問題來,顯然是別有用心之人教唆他來試探自己。
徐鶴也在思考,該怎麼跟小舅子說這件事。
最後,他想了想開口道:「後文有司曰,豫建太子,所以重宗廟、社稷,不忘天下也!」
這句話是徐鶴進一步的試探。
什麼意思,有關部門不屈不撓,再次提議,說早立太子正是重視宗廟社稷,心懷天下的體現,皇帝,你趕緊的。
徐鶴之所以念出下文,就是想看看張瓅的表現,果然蜀王還是年輕,聞言開口道:「姐夫也覺得早立太子是件好事?」
徐鶴已經可以百分百確認,有人在小舅子身後搗鼓了。
他正色道:「太子問題關乎國本,聖教向來提倡嫡長子繼承,只要是嫡長子,就是天然的太子人選。」
「一切按照這般運轉,自然水到渠成,朝野安定。」
「可一旦不這樣做,如秦公子扶蘇沒有成為繼承人,結果有了沙丘之變,二世登基,殺光了自己的兄弟姐妹。」
「漢高祖劉邦倒是早就立下太子,傳達給朝野的信息就是,即使高祖死在前線,大家也不用慌,太子會自動成為漢帝國的皇帝,政權的架構、秩序、目標統統照舊,每個人的資歷、功勞、職位不會化為烏有!」
重點是,每個人的職位、資歷、功勞能夠得以保全。
張瓅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但很快又搖頭道:「姐夫,你第二個例子舉得可不好哦!」
徐鶴笑了笑道:「什麼地方不好?」
張瓅道:「漢高祖後來處心積慮廢掉太子,平白生出那許多波折!」
徐鶴點了點頭,笑著看向他。
張瓅被他看得心裡發毛,半晌之後突然震驚道:「你是說我大哥,廢……」
徐鶴笑了笑:「我沒有說任何人,我說的是秦漢時發生的事。」
秦漢時發生的事。
一個是立了胡亥,天下大亂。
一個是廢了太子,生出波折。
張瓅明白,姐夫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他覺得,以父皇的見識,肯定會選擇大哥,那個被廢的太子。
張瓅想明白了,頓時長長鬆了一口氣,接著又似乎有些悵然若失的感覺。
徐鶴這時盯著他的眼睛鄭重道:「殿下,現在我斗膽用姐夫的身份跟殿下說句掏心窩子的話,不知道殿下肯不肯聽?」
張瓅聞言頓時小臉嚴肅起來:「你本來就是我姐夫,是我最親近的人了!」
徐鶴點了點頭道:「這段時間,外人說什麼你都不要聽;外面發生什麼事,你都不要管!」
「做個人,而不是做個朝廷的親王,你能懂我的意思嗎?」
張瓅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什麼叫做個人,而不是做個朝廷的親王,姐夫,這句話我不懂!」
徐鶴耐心道:「做個有喜怒哀樂的人,遵循本心去做,而不要陷入朝廷的各種聲音里,說白了,腦子裡裝著你的父皇、兄弟,而不是……權利!」
張瓅聞言,頓時急著想說些什麼。
徐鶴笑了笑:「我知道殿下是純孝之人,很多事情不是出於本意。」
張瓅默然。
徐鶴繼續道:「時移世易,有些事情,做不得,有些事情,不做他會找上門來!殿下,我可能要離京了,千萬記住我的話,關閉府門,別跟任何人來往,府中有人進大逆之言者,告訴彭長史,他自會知道怎麼做!」
「放心吧,姐夫,我知道怎麼做了!」張瓅點了點頭,小臉上全是緊繃的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