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聲!」
「亮聲!」
當徐鶴來到胡同口時,徐鵬和吳德操激動的聲音都變了。
尤其是吳德操,他的臉漲得通紅,此時的心中不比徐鶴的激動差多少。
看看,看看吧,揚州府那些瞧不起大爺我的人,你們看看吧。
我吳德操讀書不行、經商不行,百無一用。
但我有眼光吶,我敢拿自己的前途跟眼前這人綁在一起吶!
你們看看吧,我賭贏了。
亮聲他從一個小小縣試案首,這才多久,就已經成為我大魏朝的狀元了。
都開看看吧……
吳德操的眼睛濕潤了。
「鵬哥!」
「耀臣兄!」
徐鶴在馬上朝二人笑道。
徐鵬看著他那張笑眯眯的眼,突然,自己的眼睛在不知不覺間濕潤了。
「亮聲!大伯在家中等你!」
「嗯!我們回家!」
……
就在這時,突然徐鵬、吳德操身後一陣騷動。
只見一眾奴僕打扮的人,擁簇著一行人來到徐鶴面前。
李伯生見到來人,連忙彎腰躬身道:「見過小閣老!」
只見為首那中年人從鼻子裡發出「哼」的一聲,算是回應了。
然後他看向徐鶴微微笑道:「你就是徐鶴?」
李伯生見徐鶴沒說話,連忙上前小聲道:「這是首輔大人的公子,小閣老秦大人。」
徐鶴看著眼前這人,在中年人中長相也算齊整,行走間自有一番氣度。
不過,那雙吊角眼破壞了他的面相,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有些鷹視狼顧的感覺。
徐鶴因為不能下馬,所以在馬上一禮道:「見過小閣老!」
秦闕笑道:「我家與你大伯家做了幾十年的鄰居,以後若是有空,常來我府上走走!」
說完,他未等徐鶴回話,便一轉頭看向身後一人。
徐鶴只見那人戴著帷帽,被家丁、使女們圍著,顯然身份非同一般。
秦闕的回頭仿若無意,只一瞬間便轉過臉來笑道:「好了,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趕緊回去吧!攔你太久,徐閣老便也等急了!」
他話剛說完,周圍眾人全都陪著鬨笑了一場。
秦闕一行人來得突然,走得也快。
沒多久就轉進巷尾秦府中,再也看不見了。
李伯生見狀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道:「狀元公,咱們走吧,別讓徐閣老等急了!」
……
等徐鶴走進徐府,剛進門就看見徐嵩正站在樹下笑盈盈地看著自己。
旁邊謝鯤正負手而立,眼中帶著欣慰、喜悅和很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大伯!」
「師伯!」
徐鶴連忙下馬,快走兩步,走到二人面前深深一躬。
謝鯤出手將他挽起,他扶著徐鶴上下打量一番後嘆道:「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亮聲,師伯,師伯是真的羨慕你啊!」
「師伯!」
徐鶴想到第一次在海陵縣衙二堂見到他時的場景。
那時候的謝鯤還是一個憤怒的中年人,雖然滿肚子不第的牢騷,但一旦國家需要,他還是慷慨赴邊,是個實打實的【憤青】似的人物。
可短短三年不到的功夫。
那個憤怒的中年,兩鬢漸染白霜,眉宇間也比當年沉穩了許了。
看到這,徐鶴眼眶突然一下子濕潤了。
「師——伯——」
這一次,同樣是「師伯」二字,但謝鯤卻從中聽到了徐鶴心中激盪的情緒和那化不開的濃濃師生之情。
謝鯤此時背過身去,不想讓這師侄看到自己滾落的淚水,他背對著徐鶴擺了擺手,便再也不說話了。
徐鶴轉頭看向徐嵩:「大伯!」
眾目睽睽之下,徐嵩顯然比謝鯤老成多了。
但他微不可查的,哆嗦的嘴唇還是暴露了此刻他心中的激盪。
「亮聲!!!」
徐鶴躬身彎腰道:「侄兒幸不辱命,考中丙辰科一甲第一名,特來向大伯報喜!」
徐嵩點了點頭,越過徐鶴的肩膀看向他身後。
李伯生連忙陪笑彎腰,但徐嵩只是微微一笑點了點頭便又越過他的肩膀,最終,他的視線落在隨著狀元郎而來的鼓樂傘旗排場之間。
那兩面迎風招展的大旗上寫著什麼?
徐嵩眯起眼睛,這才看清:「連元」「狀元及第」。
當他看到狀元及第時,整個人微微顫了一下,口中喃喃道:「狀元,咱們海陵徐家也出了個狀元!」
說到這,他用慈祥的目光打量著徐鶴,最後千言萬語化為一句:「亮聲,辛苦你了!」
這時,徐鵬湊近道:「大伯,祭祖的儀式都已經擺好了!」
徐嵩點了點頭道:「走,亮聲,你把好消息跟三代亡人們細細說一說!」
「是!」
……
當徐家伯侄三人來到後院時,此時後院堂屋之上,早就擺滿了徐家列祖列宗的牌位。
跟以往不同的是,包括徐嵩父親和祖父的牌位也被列在徐家大宗之後。
這意思已經再明了不過了。
雖然按照宗法,嫡庶不能亂。
但大伯已經儘可能給徐鶴這支小宗榮耀了。
祭祖時,只在大宗之下,卻在其他各支之上。
就在這時,突然下人匆匆趕來通報:「閣老、狀元公,宮裡來人了。」
徐嵩與徐鶴聞言一愣,這時候宮裡來人所為何事……?
伯侄兩匆匆去了前院。
只見來人正是上次索要《西遊記》稿子的陳洪。
陳洪見到徐鶴,連忙上前拱手道:「恭喜狀元郎,賀喜狀元郎!洒家第一眼看到狀元郎時就知道狀元郎必非池中之物,今日一見,果然,這不印證了洒家的預感!」
徐鶴微微一笑,這位,呵呵,那可是至正帝的馬仔,估計王吉都不知道此人真正的身份。
他躬身道:「謝過公公,不知公公!」
陳洪道:「還是陛下疼你,這不,特意叫內作監趕製了兩塊牌匾叫奴才我給狀元送來了!」
聽說皇帝有東西賜下,在場的所有人趕緊全都跪了下來。
徐鶴感覺,這一幕怎麼有點眼熟來著?
哦,是了,自己中小三元時,徐家祠堂!
這時,陳洪拍了拍手。
隨行抬著牌匾的小太監拉下紅綢。
眾人看向那兩塊匾,瞬間所有人的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羨慕、嫉妒的眼光在徐鶴身上掃來掃去。
徐鶴抬頭一看。
只見一塊匾上寫著:欽賜三元。
另一塊匾上寫著:連中六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