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6章 生財有大道

  《生財有大道》!

  題出《大學·傳》十章:生財有大道,生之者眾,食之者寡,為之者疾,用之者舒,則財恆足矣!

  能記住經書上的上下文,這沒什麼。

  徐鶴立刻回憶這段話在《四書章句集注》例的註解。

  呂氏曰:「國無遊民,則生者眾矣;朝無幸位,則食者寡矣;不奪農時,則為之者疾矣;量入為出,則用之舒矣。」

  甭管什麼學,到了考試那就是朱聖人的主場。

  其他人統統閃開。

  人家的《四書章句集注》那就是考試的專用附加閱讀。

  所有人都要圍繞著朱聖人的點評來回答試卷。

  那麼問題來了,朱聖人為什麼會引用《呂氏春秋》這段話呢?

  因為雖然聖人之言,微言大義,但太過簡單。

  呂氏雖不是儒生,但這段話用來解釋和豐富《大學》里的這段話還是很有說服力的,也符合儒家的基本價值觀。

  就比如食之者寡這四個字。

  《大學》中沒有交待主語。

  到底是讓誰吃的少些,或者說,攫取社會資源要少些。

  《呂氏春秋》給出了答案:「朝無幸位,則食者寡也!」

  朝廷里別特麼是人是鬼都當官,留下干實事的官員,把那些幸進之徒統統掃地出門,那占用國家資源的人自然少了,貪墨的事情也會隨之減少。

  從這點看出,用《呂氏》解釋《大學》這一段,朱熹還是很了不起的,最少你不得不承認,人家讀書是真多,引經據典,完美契合原文,這種水平99.99%的讀書人都做不到。

  聖人就是聖人。

  雖然他也有時代的局限。

  想到這,徐鶴對於這篇文章應該怎麼寫,已經有了大概的思路。

  首先,《大學》的這段話有個前提,就是針對國家而言,而且是有土地有民眾的國家而言。

  並不是解決普通老百姓擺個攤兒如何發財的問題。

  徐鶴在稿紙上寫道:「此因有圖有財而言,以明足國之道在乎務本而節用,非必外本內末而後財可聚也!」

  一句話,點名文章的骨架。

  什麼意思呢?

  說白了,也很簡單。

  首先,徐鶴是提醒自己,文章針對的問題是國家的財稅問題,不是普通的經濟問題,其次,想要讓國家富足起來,就要務本而節用。

  什麼意思,本是什麼?

  本是一個國家富足的根本,在如今這個小農經濟的時代,什麼是本,無需多言。

  解釋一下,這句話其實就是開源節流嘛!

  《呂氏春秋》已經給出了解釋:「不奪農時,則為之疾矣!」

  最後一句就是徐鶴站在吳興邦的角度看待一個國家的財稅問題。

  閣臣都是管理大政方針的,一個縣多了那倆三瓜兩棗,不是閣臣該關心的問題。

  所以,朝廷的施政者不要【外本內末】,不重視根本問題,而關注細枝末節那可不行。

  經過大伯的點撥,一路上徐鶴都在思考這個問題。

  拿到卷子,想清楚了解題思路,那接下來無非是在骨架上添加血肉而已。

  以徐鶴一天刷文十篇的能力,這都是小意思啊。

  只見他將稿紙一鋪,下筆就來。

  一直盯著他看的號軍此時都傻了。

  我去,這個年輕的舉人老爺是不是在鬧著玩啊?

  試卷才剛發下來多長時間?

  別人都還在皺眉看卷子呢。

  這位倒好,想了還沒一炷香的功夫,提筆就寫。

  會試難道這麼簡單的嗎?

  要是這麼簡單?

  為什麼別的人都已經眉頭擰成了【川】字??

  徐鶴壓根沒注意前面這位號軍的驚訝。

  他埋首提筆在稿紙上寫下:「善理財者,得其道而自裕焉,」

  什麼意思??

  善於理財的人,找到了正確的方法,自然就會富裕起來。

  雖然考得是一個國家的大政方針,但徐鶴從小入手破題,恰好符合循序漸進,由淺入深的作文技巧。

  第二句:「蓋務本街用,生財之道也!果能此道矣,國孰與不足乎?」

  反問句收尾,提起閱讀者的興趣。

  進一步點題,加強建設,節省開支,這是生財之道。如果真能這麼做,國家哪會不富裕呢?

  從個人轉向國家,回歸這道題的考點。

  然後用文章【告訴】閱卷人,你別考我朱聖人的《四書章句集注》,小意思,我答案給你寫在這了!!你不好奇我怎麼讓國家富裕嗎?

  這叫做下鉤子。

  徐鶴玩得透熟。

  「且夫聚人曰財,國而無財,非其國矣;理財曰義,財而不義,非其財矣。」

  到這裡,徐鶴開始給文章加入另一個時空中的國家理財方案了。

  你搞經濟建設,首先要有人,團結了大部分群眾,那就有人交稅了,對不對,所以,人才是最重要的,沒人都是吹牛逼。

  團結了人,有人交稅,那才是國家。

  沒人交稅,那國將不國。

  理財的方法說白了就是一個字——【義】,如果用不道德的方法得到財富,那還叫財富嗎??

  巧取豪奪,別看放進了吏部的庫房,不定哪天人家打進北京城,這錢便又還回去了。

  所以,理財曰義,財而不義,非其財也。

  以下省略……一百字。

  徐鶴開寫怎麼搞錢。

  「誠能驅天下之民而歸諸農,其盛置業,既無遺利,又且汰冗員,裁冗費,不使有浮食焉;盡三時之勤以服乎耕,其為之也,既無遺力矣,又且量所人為所出,不使有侈用焉!」

  如果真能讓天下的百姓都去進行農業生產,那麼天地的出產,也就沒什麼不被利用的了,而且還要裁汰多餘的人員,節省不必要的開支,不讓不幹活的人拿俸祿。

  在三個務農的季節里辛勤耕耘,若是這麼做了,那也就沒有什麼閒置的勞動力了,

  而且還要根據收入的情況計劃支出,不讓有奢侈浪費的花用。

  什麼叫煌煌之言,喏,這就是了。

  徐鶴在後世曾經看過一部小說,裡面的豬腳也是穿越人士,會試時大談政體改革,發展高科技,用集體經濟取代小農經濟,然後大佬虎軀一震,立馬給了狀元。

  從此走上人生巔峰,帶領一幫土著屠美滅日,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

  呵呵!

  不說話,就是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