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9章我告訴你什麼叫世界觀和方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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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祭酒大人,我聽不懂……」

  唐煉見徐鶴擺出一副懵懂的樣子,心中好笑。

  他突然對徐鶴道:「你老師李慎行有沒有跟你提起過我?」

  徐鶴愣住了,老師竟然還認識這種異端邪教人士?

  「沒有!」

  唐煉點了點頭,很有信心道:「那謝子魚肯定提起過我吧?」

  徐鶴抬了抬眼皮:「沒有!」

  唐煉的臉黑了!

  「唐荊川呢?他寫信給我時,可是把你誇得不行了!」

  「嘶……」沈浪倒吸一口涼氣。

  怎麼個事兒?

  自己認識的熟人,這位全都熟悉?

  而且聽他的意思,似乎這位跟老師、師伯和荊川先生的關係還很鐵?

  但跟我有什麼關係?

  我就是海陵小縣的一個普通讀書人啊。

  徐鶴繼續搖頭:「沒提!」

  「嘭!」

  唐煉一拍書案,嚇了徐鶴一跳。

  只見唐煉憤憤道:「這些傢伙,到現在還藏著掖著呢?」

  見徐鶴一臉懵逼地看著他,他突然笑了:「紅花顏色掩千花,任是惺惺血未加,染出輕羅無相忘,同氣連枝共天涯!這首詩你總聽說過吧?」

  「額!是李白還是杜甫?」

  唐煉突然感覺頭有些疼,一屁股坐回了椅上。

  問這小子,那是一問三不知,唐煉也沒了心情:「算了算了,你給你老師去封信,問問他就知道了!」

  徐鶴是一臉懵逼的來,又是一臉懵逼的走。

  離開國子監時,所有監生看著他都在指指點點。

  「看見沒,就是他,徐閣老的侄子,好傢夥,剛剛侃侃而談,直接把邱學士整無語了!」

  「徐鶴這人我聽說過啊,好像是南直隸去年鄉試的解元啊!我以為他的解元是徐閣老……」

  「可拉倒吧,人家引經據典,說得吐沫橫飛,講出來的東西,高深莫測,對我等很有啟發!」

  「說的是什麼?」

  「啊,這個……高深莫測的東西,說了你也聽不懂!」

  「你不會自己也沒搞明白吧?」

  「哼哼!你一個講課還賴床的傢伙,有什麼資格質疑我?」

  「……」

  徐鶴在所有人的注目禮下走出了國子監。

  剛出門,丁澤就迎了上來:「公子,現在回去嗎?」

  徐鶴搖了搖頭:「去我師伯那!」

  謝鯤住在距離東城不遠的一處小宅子裡。

  見到徐鶴登門,謝鯤還是高臥榻上,手裡拿著卷書道:「不是聽說你今日去國子監聽課去了?這麼快就回來了?」

  徐鶴無奈,只好將剛剛發生的一切給自己這位師伯敘述了一遍。

  誰知謝鯤聽完後,整個人僵在榻上,手上的書「吧嗒」一聲掉在榻上,他也毫無所察。

  「師伯……」徐鶴無奈地看著謝鯤,今天到底怎麼回事?

  見到的人,一個個都神神叨叨的。

  謝鯤上下打量了一番徐鶴道:「你今天在國子監所講的東西,是你老師教你的?」

  徐鶴搖了搖頭。

  「還真是你自己讀書想出來的?」謝鯤汲著鞋來到徐鶴身邊,圍著他上上下下大量了很久。

  徐鶴被盯得渾身不自在道:「是,是吧!」

  接下來,謝鯤又問出了跟唐煉同樣的問題:「你所思所想絕不止【心外無物】。這裡沒有外人,你跟師伯好好說說。」

  徐鶴無奈,只好整理了一番思路道:「夫《易》,聖人所以崇德而廣業也。知崇禮卑,崇效天,卑法地。天地設位,而《易》行乎其中矣。成性存存,道義之門。」

  易經中基於天地化生之道、包容之道總結出理。

  理是世界成立的基礎,而心即理,心就是世界成立的基礎。

  「我把【心即理】當成我觀察這個世界的基本道理,也就是世界觀!!」徐鶴道。

  謝鯤臉上動容道:「世界觀,好詞,簡單明了!!」

  「所以基於這種世界觀,提出了心學的目標:成聖人。我們本來就是聖人,只是髒了,那就是把自己弄乾淨,而為了實現目標又提出了方法論。」

  「方法論?」謝鯤疑惑問道,

  「哦,就是可以達成目標的辦法!我叫它方法論!」徐鶴不得不又解釋了一番,

  謝鯤饒有興趣地搬來椅子坐在徐鶴對面:「你繼續,你的方法是什麼??」

  「致良知,致良知可以有兩種解釋方式,一種是達到、回復,就是說通過格物,去掉染污,讓我的良知得以展現;另一種就是致我心之良知於萬物,是在事事物物上展現良知。致良知於事親即是孝,於事君即是忠。」

  徐鶴補充道:「但實現這致良知,也就是說,在踐行致良知時,也是有方法的。」

  謝鯤很聰明:「實現方法論的方法!」

  跟聰明人說話真的一點都不累,徐鶴笑了:「沒錯,我叫他知行合一!!」

  「知行合一是原理,其意義是知和行是一個東西。因為知行合一,所以修身要從修心開心,修心致良知後,必有良行。」

  謝鯤麻了,這小子看來不是第一天在思考這些問題啊。

  這已經都形成一套完備的理論了。

  好傢夥,自己當年看著一步步成長的小小社學學童,什麼時候變成……

  謝鯤已經不知道如何形容了。

  「我們掌握了方法,還要有實踐,實踐也是有辦法的,那就是立志,用功。」

  「用功靠得是省察克治,如果覺察力不夠,就要修定,守靜……」

  徐鶴足足說了大約一個時辰,才堪堪把原始的,王陽明的那一套東西簡單概述了一遍。

  至於陽明心學流派之後的分支闡發的東西,他壓根都沒提。

  一是有些太極端了,說出來害怕嚇死師伯,還有就是太龐雜了,他連王陽明那一套都還沒有完全吃透,余者就更勿論了。

  但這些,已經足以讓謝鯤瞠目結舌了。

  他怔在椅子上很久,方才緩緩舒了一口氣道:「亮聲,你知道,為什麼我跟你師傅關係情同手足嗎?」

  你們跟顧守元不都是【丁末十子】,當然……

  徐鶴剛這麼想,突然覺得自己草率了。

  一個當今皇帝的小舅子,一個浙江籍的進士。

  雖然被士林拉在一起,稱為【丁末十子】。

  但唐宋八大家必須是好基友嗎?

  這推斷不成立好不好。

  「師伯,那你們……」

  「因為我們不僅是同年,還是一同結社的社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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