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章詩詞唱和

  亭亭畫舫系春潭,

  直到行人酒半酣!

  一個春節,徐鶴都在迎來送往中度過,每日裡喝得滿身酒氣。

  倒不是他不愛惜身體,而是有的時候,你到了這個位置,很多酒局便推脫不過。

  縣學、府學教授、同窗宴請,這你得去吧?

  陳華、李知節、彭汝玉、舅父這些地方,少不得走動吧?

  德夫兄拉來的三五好友,總得給面兒吧?

  秦烈、周弼、吳德操、丁澤等人,得聚一聚吧?

  ……

  等過了正月十五,徐鶴一大早便告別了謝氏和顧姐姐出了門。

  謝氏少不得又是一番抹眼淚。

  徐鶴好不容易才將其勸住,讓娟兒送老夫人回去休息。

  顧姐姐倒是沒哭,只是紅著眼睛遞給他一封信:「去了北京,一定要常寫信回來!」

  徐鶴握著她的手,一番安慰之後,這才踏上了北上的漕船。

  這船是自己結義大哥毛褘專門派來送他們入京的。

  說是漕船,可等眾人走進去後才發現,外表普普通通的漕船,內部裝飾卻奢華無比。

  謝良才驚嘆道:「用這船運漕糧?朝廷還不被掏的一乾二淨?」

  大家其實都知道,這肯定是毛褘的座駕,毛褘這種級別的官員,出行便已經很注意安全了,官船不坐坐漕船,就算有仇家上門,也會誤中副車。

  毛褘能把這船借給自己,徐鶴還是挺意外的。

  這次入京,徐鶴是跟德夫兄、歐陽俊結伴而行的。

  儲淵因為位列桂榜榜末,所以暫時沒有進京參加會試的資格。

  徐鶴這次還帶了丁澤、吳德操和刀子。

  其實刀子他本來不想讓他跟著,刀子送他去了北京,還要回海陵跟秦烈等人一起操辦團練。

  但周弼無論如何不肯讓徐鶴就這麼出發。

  雖然漕運這一路,不可能有什麼危險,周圍都有重兵把守,但船上除了丁澤便全是書生,周弼還是放心不下。

  最後秦烈也意識到了這點,強行把刀子塞進了送考的隊伍。

  剛剛開船,徐鶴揮手送別了岸上的顧姐姐,騷人兄便賤兮兮地來到他身後。

  「剛剛看弟妹塞給你一封信,快點打開看看,寫了些什麼?」

  徐鶴笑了笑道:「德夫兄自從考中舉人後,除了倭寇來了的那段時間之外,對家裡說是在海陵跟我一起讀書,實則常邀三五好友,泛舟湖上,身邊有美妓相陪,好不快哉!」

  「正好這次見到寺卿大人,我要說說此事,省得考得不好,寺卿大人怪罪於我!」

  謝良才臉都白了,連忙賠笑道:「亮聲,為兄真的只是會客喝酒,喝酒!」

  「那你跟寺卿大人說去吧!」

  謝良才慘敗,掩面進了船艙!

  徐鶴見狀,笑著從袖中掏出顧姐姐的那封信。

  抽出信紙,蘭香如故,上面只有一首小詞,一首小詩,一副小畫:

  《憶秦娥》

  花飄零,簾前暮雨風聲聲;

  風聲聲,不知儂恨,強要儂聽。

  妝檯獨坐傷離情,愁容夜夜羞銀燈;

  羞銀燈,腰肢瘦損,影亦份仃。

  《無題》

  一葉幽蘭一箭花,孤單誰惜在天涯?

  自從寫入銀箋里,不怕風寒雨又斜。

  ……

  詩詞之後是顧姐姐的一副自畫像,畫中他一個人坐在樹下,手中拿著一封信正在誦讀。

  看到這,徐鶴心中一暖,轉身回了艙房磨墨回信。

  《虞美人》

  春情只到梨花薄,片片催零落。夕陽何事近黃昏,不道人間猶有未招魂。

  銀箋別夢當時句,密綰同心苣。為伊判作夢中人,長向畫圖清夜喚真真。

  春天的景致又到了梨花零落的時候,夕陽西下,黃昏降臨,卻不知道人間尚有人相思惆悵、不能自己。

  曾經的海誓山盟,為了她甘願做夢中之人,於是對著他的畫像呼喚,希望用真情打動畫中人,讓他從畫中走出來跟自己相會。

  徐鶴的這首詞,其實是後來清朝時納蘭性德寫的《虞美人·春情只到梨花薄》。

  但此情此景,實在是太適合送給【畫中人】顧姐姐了。

  船行至第二天,剛出高郵州,運河河道上就出現了打著漕運總兵旗號的官船。

  毛褘早早站在船頭,看見徐鶴他們的船過來後,迫不及待搭了板子上了徐鶴他們這條船。

  剛上船,見到徐鶴,毛褘激動道:「賢弟,你可算是來了,為兄昨日就等在這裡!」

  徐鶴笑道:「大哥,好久不見!這次小弟從海陵來,還專程給兄長帶了些土產,準備在淮安停下給兄長送去呢。」

  毛褘聞言臉色一變,剛想說話時,徐鶴介紹道:「兄長,這位也是我兄長,謝良才謝德夫!」

  毛褘聽到謝良才的名字,臉上頓時親熱了起來:「原來是德夫兄,在下毛褘,亮聲的結拜大哥!」

  謝良才早就聽說過這位年輕的漕運總兵,他拱了拱手道:「毛軍門,久仰久仰!」

  徐鶴道:「大哥怎麼等在這裡?是有什麼急事嗎?」

  毛褘欲言又止了半天,這才道:「淮安府不太安全,我有消息,錦衣衛的人來了淮安,把漕運總督府與我的十二團營參將以上的將領全都監視了起來!!」

  徐鶴聞言大吃一驚道:「那兄長你怎麼能出來??」

  毛褘道:「我原以為是要拿我,所以想出城暫避,實在不行回一趟金陵,找家父商議,誰知我出城時,竟然未被錦衣衛阻攔!任我出來了!」

  徐鶴聞言皺眉沉思道:「大哥你剛剛說,錦衣衛的人把漕運總督衙門也給看起來了?」

  毛褘連連點頭:「實在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我……不怕你們笑話,我有點怕!!」

  徐鶴突然笑了:「大哥有什麼好怕的,這是好事啊!」

  毛褘愣在原地,怔怔地看著徐鶴。

  謝良才不解道:「亮聲,錦衣衛的人可也看著毛軍門的十二團營,這算什麼好事??」

  徐鶴道:「毛大哥既然能出來,那說明錦衣衛這次並非針對毛大哥,至於十二團營,我且問你們,十二團營除了毛大哥,還有誰能調動?」

  「自然是漕運總督……」

  「麻良弼出事了!」毛褘和謝良才異口同聲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