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聖旨到了

  八月初九,鄉試第一天。

  金陵城中這些天裡發生了些奇怪的事情。

  部寺大僚們仿佛一夜被人全都綁走了似的,全都不在家中或者衙內。

  需要首領官親簽的文書早就厚厚一迭了,卻沒人處理。

  就在大家覺得有事發生時,禮部校書局被錦衣衛帶人抄了。

  就在眾人惶惶不安時,北京來的八百里加急遞送各部寺的佐官,說是首領官們都有臨時差遣,叫他們暫署部務,不可懈怠。

  什麼臨時差遣?

  需要這麼多大佬一齊上陣?

  眾說紛紜間,聰明人也都猜到了估計跟此次鄉試有關。

  你想啊,禮部校書局是幹嘛的?

  大家將事情聯繫到這裡……突然恍然大悟,這是鄉試出事了呀。

  可是鄉試出事,又關他們南京的部寺大佬什麼事?

  「想不通!」

  「想不通就別想,朝廷既已給出安排,那就說明此事不宜多說!」

  「也對,各位回家都叫家人嘴緊些,別出去瞎嚷嚷!」

  ……

  初九三更天時,棘闈中門大開,倒不是又出了什麼事。

  而是有從北京八百里加急送來的皇帝聖旨。

  顧守元心情忐忑地接過聖旨後,貢院大門再次落鎖。

  站列兩旁目睹中門大開全過程的衛所甲士們,還以為自己眼睛花了。

  國朝百多年來,從沒聽說過鄉試開考當日,竟然大門洞開的。

  顧守元和一眾緋袍大員們站在考官休憩的院中。

  當眾打開聖旨看了起來。

  眾人全都好奇京師那邊到底是什麼個意思,心中也跟著忐忑不安。

  顧守元看後,默然遞給王良臣。

  王良臣接過一看,頓時臉上大喜過望。

  原來,這是皇帝給顧守元的專旨。

  聖旨中對此次鄉試泄題十分不滿,著緝拿犯官、從人及其他們的家屬,即刻關押在南京刑部大獄,三法司匯同錦衣衛會審此案。

  主考顧守元、提調王良臣處理得宜,功過相抵。

  其餘眾人既已入貢院,不可隨意走動,待鄉試考完再行放出。

  原負責此次南直隸鄉試的巡綽官,鎮江衛指揮使革職拿問。

  擢龍虎衛指揮使薛永志擔任此次鄉試的巡綽官。

  聖旨傳看已畢,一幫南京大員們徹底沒了念想。

  好傢夥,也就是說,鄉試直到放榜這大半個月,他們啥也幹不了,全都得跟顧守元他們綁在一起吃喝拉撒!

  這都叫什麼事兒。

  家裡的小妾,外面的相好,館子裡的美味和上門送禮的賓客,這些要務誰去處理?

  顧守元看著那幫如喪考妣的大員們,面上不為所動,徑直走到王良臣身邊道:「王大人,鄉試馬上就要開始了,萬不能再出什麼差錯,我兩的榮辱可都握在你的手中了?」

  王良臣是內外提調官,管著內外一切瑣務。

  內簾官是主考說了算。

  考試之外和考場之外的所有事就全都壓在王良臣的肩膀上了。

  王良臣點了點頭道:「你放心,這次鄉試,絕不會再出問題!」

  顧守元握著王良臣的手,鄭重點頭:「拜託了!」

  ……

  應考的馬車上,謝道之對徐鶴、歐陽俊、高國光道:「應天府貢院徑廣百六十丈,外為兩牆插棘,大門正中懸「貢院」墨字匾,東西兩側各建一坊,分別是【明經取士】、【為國求賢】。」

  「貢院大門外是東西轅門,大門分左中右三門,進大門後是龍門,門內又平列四門,蓋取【虞書辟四門】之意!」

  「一直進去為【至公堂】,匾額上的字三尺多大,是首輔秦硯所寫,兩邊的楹聯是英宗朝大學士楊志德所書。」

  號列東西,兩道文光齊射斗;

  簾分內外,一毫關節不通風!

  聽到這,蒙在鼓裡的高國光還在頻頻點頭,但其他三人都覺得這聯真是諷刺。

  收拾心情,有過一次鄉試經驗的謝良才又給他們上課道:「至公堂是監臨、提調、監試這些簾外官辦事之處,至公堂後有飛虹橋,過橋就是內簾門,外簾官門無事不得輕易入內。」

  「要是有人進出呢?」高國光好奇道。

  謝良才正色道:「七品以下當場杖殺!」

  高國光閉嘴。

  謝良才繼續道:「位於龍門和至公堂中間有一明遠樓,此樓居高臨下,全闈內外,一覽無餘,監臨、監試、巡綽官應時登樓眺望!」

  「四周還有角樓到了晚上吹角擊鼓,以代打更,吹角時有人高喊【有怨報怨,有仇報仇】,聽了讓人毛骨悚然。」

  徐鶴聽到這不解道:「這什麼意思?咱們去赴試,又不是拜廟,整這齣幹嘛??」

  謝良才嘿然道:「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這時,歐陽俊問道:「德夫兄,咱們進去後考試的環境怎麼樣??」

  說到這個,謝良才臉都皺了。

  「諸生席舍,謂之號房,人一軍守之,謂之號軍,號子分列於龍門內和明遠樓的東西兩旁。每座號舍外牆八尺,號門高六尺,寬三尺,一排耗子幾百到幾十間不等,每排號舍成長巷形,巷子僅容兩人並肩而行,號子裡有號燈和水缸。」

  「啊,才這麼點大?中午吃飯怎麼辦?也沒個地兒燒火去啊!!」歐陽俊苦著臉道。

  謝良才嘿嘿笑道:「寫文章答題時可將一板放在磚牆上卡住當桌子,後面那也有個板子卡住當凳子,睡覺時放下前面那塊板子就成了榻子,做飯時跟號軍說了,才可放下兩塊板子,自己生火做飯則在巷子裡,有號軍看著!」

  「各位現在還是別問東問西了,最好禱告禱告,別被分到巷子最裡面!!」

  歐陽俊好奇道:「德夫兄,最裡面怎麼了?」

  謝良才笑道:「最裡面有茅房,靠近茅房的號子叫屎號,這個屎號可不是咱們道試的屎號,幾百人共用一個茅房,你自己想想那味兒吧!」

  他話還沒說完,一旁的徐鶴突然乾嘔出聲。

  謝良才詫異道:「亮聲,你這反應也太大了吧,我這只是說說,搞得好像你待過屎號一般!」

  徐鶴聽到這兩個字又是一陣乾嘔。

  特麼,謝德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