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南苗北林

  一旦有了決定,武松就不再有絲毫猶豫。閱讀

  他抱起柳如煙,盡展馭風之力朝小院奔去。而亥言則將驚魂未定的陸雲中拉到一邊,叮囑他也速速離開應天府,以免遭了康王毒手。隨後他才追著武松飛去。

  返回小院,喚醒翠荷,迅速收拾好行囊,牽了馬匹,武松讓翠荷和柳如煙同乘一騎,眾人催馬直奔南門而去。

  待行至距離城門約二百步之處,武松讓亥言和翠荷先稍候,自己則單人獨騎向城門衝去。

  亥言終於明白,武松為何要先讓翠荷與柳如煙同騎一馬了。原本他打算自己先去引開城門守軍,再由武松闖開城門。但武松顯然等不及了。

  城門處隨即傳來的一陣喊殺聲,但很快就恢復了平靜。

  待亥言等人策馬奔至城門,只見武松將戒刀架在一名提轄的脖頸,地上則已經倒著七八名軍卒。四周還圍了十餘名持槍的軍卒,槍尖朝著武松,但腳下卻不由自主地往後縮。

  「速速打開城門,絕不傷爾等性命,不然爾等就血濺當場!」武松目露殺氣,厲聲道。

  從那名提轄驚恐的表情中,亥言完全可以想像得出方才發生了什麼。如此看來,還是武松的辦法更快。

  「開門!」武松已失去了耐心,手中戒刀一動,血絲從那提轄的脖頸滲出。

  「快......速速打開......城門。」那提轄官喝道。作為這道城門的最高指揮官,他不想因失職遭罰,卻更不想就此丟了小命。

  幾名軍卒相互看了一眼,將城門緩緩地打開,露出了雙騎可行的一道口子。

  亥言不再猶豫,引著翠荷奪門而去。武松所乘的那匹汗血寶馬似乎也心領神會,看了武松一眼,然後跟著亥言出了城門。

  亥言將將策馬奔出城門十餘步,武松也飛奔而至,一躍飛上馬背。四人三騎,還有一匹空馬一同疾馳而去。

  眾人奔出不到一里地,身後的城門上已是燈光通明,隱約還可聽到馬嘶人叫之聲。

  亥言心裡暗自慶幸,若不是武松行事果決,以最快的速度闖開城門,一旦康王的追兵殺到,眾人怕是難以脫身。

  騎在馬上,武松一邊急催戰馬,一邊不時望向倚在翠荷身上的柳如煙。他心中依然在懊惱,自己還是晚了一步,才讓柳如煙身受重傷。

  原來,武松和亥言夜探府衙,不消多時就尋到了康王所居的庭院。其實,這也不難,只要尋著守衛最森嚴之處即可。

  潛入康王的房中後,二人四處翻找,本想看看康王是否會藏匿些證據。但證據未能尋到,卻有了其他發現。

  在康王的案几上,亥言發現了一摞尚未簽署的告身。他隨手翻看,原來是康王任命和加封各路官員的文書,從各司衙到各州府官員皆有。

  這顯然是康王在登基之後,準備用以封賞天下,籠攏人心之間用。亥言心裡雖然不屑,但手上卻沒停,好奇地翻看著。

  這一翻之下,亥言卻意外發現了一個熟悉的名字:袁淳風。而他即將被授予的差職是皇城司提舉。

  皇城司提舉,品階不算太高,但卻是身居要職,乃皇上的貼身近衛,兼任密探。是皇上身邊心腹中的心腹。

  亥言心裡不由一驚,連忙叫來武松。

  當武松看到袁淳風三字時,也是一臉意外。在亥言將皇城司提舉一職解釋了一番之後,武松則臉色突變,暗叫一聲「不好」,轉身就衝出了門外。

  亥言也瞬間明白了,武松顯然是意識到柳如煙會有危險。

  武松的警覺果然應驗了,只是他飛速趕去,卻依然晚了一步。這才令他懊悔不已,責怪自己為何會讓柳如煙隻身犯險。

  眾人一路未停,縱馬從東邊繞過應天府之後,就一路向相州奔去。直到馬匹跑到力竭,方才停下休息了片刻,然後繼續星夜兼程。

  應天府距相州六百餘里,武松縱然心急如焚,連夜奔馳,也只能耐住性子。

  好在汗血寶馬神駿異常,另外兩匹亦是契丹中的上品,持續奔跑之力自然是尋常馬匹所不及。

  翌日上午,眼見巳時將過,眾人已經可以遠遠望見相州的城門了。

  此時,武松已和柳如煙同乘一騎。他看了看懷中依然昏睡著的煙兒,面色蒼白,氣息微弱,頓時心如刀絞。

  「駕!」武松急催戰馬,朝著相州城門奔去。他明知胯下的汗血寶馬奔馳了一夜,業已到了脫力的邊緣,但他此時已顧不了許多。

  那汗血寶馬仿佛也知曉武松的心情,一聲嘶叫,奮蹄前奔。而馬的脖頸之上,已是殷紅一片,汗血染身......

  ......

  相州州衙的後院之中,武松來回走著,臉色陰沉。他不時望向西廂房的那扇房門,眼裡儘是焦慮。

  此時,靜覺和令虛等人也已聞訊趕來。不過眼見武松之狀,眾人也不便上前寒暄,只是在一旁靜靜地等待著。

  西廂房的房門開了,只見普鳴鳳和韓岳蓉一同走了出來,隨手掩上了房門。

  武松連忙迎上前去,急切地問道:「普掌門,如何?」

  「幸虧柳妹子有寶甲護身,才躲過一劫,不然這一掌怕是性命難保。」普鳴鳳緩緩道。

  「那就是說煙兒已無大礙了?」武松不由地心中一喜。

  「奴家已經給她服下了醫治內傷的丹藥,又給她推宮過血,妹子應該暫無性命之虞。」普鳴鳳道,「但若想徹底治好妹子的內傷,奴家也自認無能為力。」

  「這......」武松心中剛剛升騰的希望瞬間又落到谷底,「普掌門,難道煙兒就......」

  武松雙目緊盯著普鳴鳳,眼裡有不甘,也有斯待,更有哀求。

  「武大哥莫急。」普鳴鳳勉強笑了笑,「雖然奴家無此本事,但有一人或許可以。」

  「是何人?」

  「林妙。」

  原來,在中原武林之中,若以武功高低而論,近百年來始終沒有一人能獨占鰲頭,令天下信服,甚至在南北之爭中,也從未有過領軍人物。

  不過,若是醫術而論,則一直就有「南苗北林」之譽,「南苗」自然指的就是五毒教苗王一脈,而「北林」則說的是有「聖手神針」之稱的林妙。

  而且,苗王一脈歷來是以用毒解毒見長,而「聖手神針」林妙則是以醫治內傷著稱。江湖傳言,但有一口氣在,在林妙之手皆可起死回生。

  「既然有此神醫,那就請普掌門告之我他在何處,我速帶煙兒前去。」武松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此人或能救治妹子,不過......」普鳴鳳卻面露些許尷尬,欲言又止。

  「不過什麼!」武松有些急了。

  「尊駕稍安勿躁。」此時,令虛走了過來,「若是貧道沒猜錯,普掌門所慮之事應該是這林妙的怪癖吧?」

  普鳴鳳默默地點了點頭。

  「是何怪癖?」武松一臉不解,「莫非此人會見死不救,還是要價甚高?」

  「尊駕莫急。」令虛道,「這林妙在中原武林成名已久,享盛名多年,的確是醫術卓絕。不過據貧道所知,由於求醫者太多,不勝其擾,他在十五年前就立下了一個規矩,凡上門求醫者,皆有三不醫。」

  「何謂三不醫?」亥言在一旁聽著令虛一頓囉嗦,也是有些不耐煩了。

  「沒錢不醫,女子不醫,江湖人不醫。」令虛道。

  令虛說得很慢,武松和亥言自然也聽得很清楚。

  這幾句話就像在兜頭潑下一桶冷水,頓時令武松心涼了一半:除了銀錢應無問題之外,餘下兩個條件,柳如煙皆不符合。

  「這是甚鳥規矩!」武松忍不住罵出聲來。

  「管他甚鳥規矩!」此時,豐赫揚也忍不住道,「我等直接殺上門去,他醫也得醫,不醫也得醫,還怕他不從。」

  聞聽此言,武松心裡道,實在不行,這也不失為一個法子。無法如何,煙兒一定要救,哪怕陪上自己的性命。

  不過,武松剛想說話,靜覺大師卻連忙拉了豐赫揚,「韋掌門莫要衝動,你忘了七年前的點蒼派了嗎?」

  此言一出,豐赫揚面色一變,方才還捨我其誰氣勢頓時煙消雲散,不再言語了。

  亥言一直在旁邊看著,他心裡也曾盤算,若是求醫之事果真是說不通,那也只能動手了。這個世界上,有時候動手確是比講道理管用。

  不過一看靜虛出言制止了豐掌門,亥言立即明白,這其中必有故事。

  「靜覺大師,這林妙林神醫必是大有來吧?」亥言立即湊了上去,「快給小僧講講。」

  「此人的確不可小覷。」靜覺捻了捻鬍鬚,「這林妙不僅醫術高明,江湖之不中無人能及,而且此人性情古怪,除了行醫治傷,從不與人交往。所以江湖上有人還送了他一個渾號:獨神醫。」

  「話說此人自出道之後,便成為江湖各大門派爭取拉攏的對象,皆對其敬如上賓。」靜覺接著道,「當年我師兄靜念因練功不慎,走火入魔,也是不遠千里將其請到寺中,師兄才得轉危為安。」

  說起往事,靜覺頓時滔滔不絕。

  對於此類江湖軼事,亥言原本一直是頗感興趣,但眼下柳如煙命懸一線,他那還有心情。心裡也不禁道,這老和尚,扯這些陳年舊事做甚,直接說緣由不就是了。

  不過,心裡雖說如此,但他也不好出言打斷,只得耐著性子聽下去。

  「多年以來,這林妙醫治的武林高手無數,但卻從未聽聞過與何人有過交情。」靜覺繼續說道,「所以直到十五前,他突然定下了這三不醫的規矩,古怪之極,卻也無人知曉其中緣故。」

  「那七年前點蒼派究竟是何事?」武松終於忍不住問道。

  「那年,點蒼派與白眉派因門中弟子毆鬥引起紛爭,兩派掌門相約以武定是非。」靜覺道,「老衲記得是八月十五月圓之夜,點蒼派陸掌門和白眉派趙掌門在蒼山下洱海邊大戰了一場,最終陸掌門技遜一籌,敗下陣來,還身受重傷。」

  「不用說,那陸掌門定是去求林神醫治傷,卻被拒之門外了。對吧?」亥言實在有些耐不住性子,只得出言相問。目的嘛,自然是想讓靜覺直入正題,別再東拉西扯了。

  「正是如此。」靜覺道,「點蒼派門人一怒之下,起全派高手三十餘人,從大理國殺奔河北,欲圍攻太岳嶺,逼林妙就範。」

  「結果呢?」亥言又問道。

  「結果......」靜覺頓了頓,「點蒼派一眾高手剛至嶺下,就被悉數擊殺,無一生還。」

  「全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