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紅顏何罪

  丁路回來了,袁淳風一直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閱讀

  就在昨日,一名喝醉的百夫長突然闖入袁淳風的營帳,借著酒勁非要把那名族姬搶走。

  當時的情景頗為危急,袁淳風想出手阻止,但他也知道此刻自己身上並無神功,只能強裝鎮定。嘴上怒斥那名百夫長,身體卻不敢上前。

  好在,幾名神箭營武士及時趕到,將那名醉鬼拖走,才避免了一場悲劇發生。

  事後,那名百夫長專程到袁淳風帳中來請罪,叩謝袁淳風不殺之恩。他又哪裡知道,袁淳風也是一陣陣後怕。

  所以,當看到丁路走進自己營帳時,袁淳風比見到親爹還親。

  不過,丁路隨後的決定又讓袁淳風陷入糾結之中。

  丁路說要帶他離開金營,他對此倒是沒意見,但丁路說是要去投康王,袁淳風卻頗為意外。

  「康王?是大宋的康王嗎?」袁淳風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難道金國也有一個康王不成。」丁路冷笑著。

  「可是,我已經從宋臣變成了金臣,如今又要去投效康王,如此反覆無常,與那三姓家奴又有何異?」袁淳風明顯心不甘情不願。

  「哦喲,沒想到我的袁大掌門還是個如此有氣節之人。」丁路一臉嘲諷道,「既然如此,你就留在金營,繼續為大金國效命吧,本護法就不耽誤你的錦繡前程了。」

  言罷,丁路轉身欲走。

  「丁護法,丁護法留步!」袁淳風連忙上前拉住了丁路,「但聽丁護法吩咐就是,又何必動氣。」

  袁淳風心裡窩火,但也能滿臉陪笑。他知道,自己只有選擇喜怒的權力,卻沒有決定喜怒的權力。

  「那敢問丁護法,我等此番前去投效康王,又是所為何事?」袁淳風小心翼翼地問道。

  「袁掌門,你始終還是宋人,自然還是為宋王效力才是正途。」丁路道,「如此,待你百年之後,也好去見你的列祖列宗不是。」

  「就這麼簡單?」袁淳風明顯不信。

  「簡單?你若能得康王賞識,他日必定能青雲直上,封侯拜將也未可知。」丁路道,「如此光耀門楣,澤被後人之事,你說簡單?」

  「可我又如何才能得到康王賞識呢?」

  「這個倒是真不難。」

  「在下愚鈍,還請丁護法明示。」

  「因為你和康王應該有一個共同的敵人。」

  「何人?」

  「武松。」

  「那個和尚?」

  「對。怎麼,你怕了?」

  說不怕,那是假的。袁淳風勉強笑了笑,「那和尚的手段,丁護法你也見識過,怕是......」

  「所以,只有你和康王聯手才能有勝算。」丁路道。

  袁淳風並不確定丁路所言全是實話,但至少他說的這些都是事實。

  他和武松兩次交手,皆處下風,憑他一人之力,不可能贏得了。

  原本,惹不起,還躲得起。但袁淳風也明白,這兩次交手,他和武松業已結下了梁子,武松遲早要找他算帳。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那完顏大帥那邊,我該如何回話?」袁淳風又問道。

  「此事就不用袁掌門操心了,我自會與大帥稟明。」丁路道,「你收拾收拾,明日一早啟程。」

  言罷,丁路轉身出了營帳。

  袁淳風也沒什麼可收拾,除了帶上金銀衣物,其餘的也皆是金營之物。

  不過,他忘了,營帳里還有一個人。

  「大人,你帶奴家一起走吧。」那名族姬突然哀求道。

  袁淳風這才意識到,榻上還躺著一個人。他看了看那族姬,楚楚可憐,滿臉渴求。

  「你叫什麼名字?」袁淳風突然想起來,這個伺候了他近一月的族姬,他甚至還不知道叫什什。

  不是他不問,而是他根本就不想問。因為名字對於他而言,沒有任何意義,它隨時會被淹沒在這場浩劫之中,就像從未出現過一樣。

  但此刻,袁淳風卻突然動了惻隱之心。

  眼前這名女子,還不到十六歲,本是玉指如青蔥,嬌面勝桃花,含苞待放的年紀。

  但一夜之間,她就成了王朝覆滅的一件不起眼的祭品。袁淳風一想到她日後落入金人之手的處境,也不免有些難受。

  「奴家叫剪紅,春風二月似剪刀的剪,對鏡攬紅顏的紅。」那女人回道。

  「剪紅......」袁淳風沉思了一會兒,突然靈機一動。

  「你說你是晉康郡王之女,那你可認得康王?」袁淳風問道。

  「康王殿下是我族兄,奴家稱他為九哥。」剪紅回道,「小時候曾在府中見過幾面,興許他還記得奴家。」

  剪紅雖尚年幼,但也聽出了袁淳風話裡有話,此刻就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此話當真?」袁淳風追問道。

  「奴家不敢撒謊。」剪紅回道,「小時候,九哥常來府中和父王研習書法,自然認識奴家。」

  「好。你且等著,我去去就回。」袁淳風心下一喜,出了營帳。

  丁路覺得袁淳風這個想法還有些道理。

  他原本就告訴完顏宗汗,他準備帶著袁淳風去投康王,名為投效,實則是為大金國當臥底。一方面幫助完顏宗汗監視康王,另一方面也可以為完顏宗汗探聽情報。

  對於丁路的計劃,完顏宗汗並無懷疑。

  從他助自己攻破汴京外城,到袁淳風在武松刀下救下自己,完顏宗汗對二人的忠心就再沒懷疑過。而且他對丁路的謀略和見識也頗為欣賞,幾乎是言聽計從。

  不過,當丁路提出去假意投效康王時,完顏宗汗卻有些猶豫,或者說是有些不舍和擔心。

  不舍,自然是因為丁路腹有良謀,而袁淳風則武功卓絕,而擔心則是,完顏宗汗覺得丁路二人就如此貿然去投,如何能取信於康王?

  對於完顏宗汗的擔憂,丁路倒是有些意外。完顏宗汗原本也只是他計劃中的一枚棋子而已,談不上任何感情。但此刻他才意識到,完顏宗汗從情感上已經把自己當成了心腹。

  這種感覺讓丁路有些奇怪。不知不覺間,他已經獲得了完顏宗汗的信任,而且這種信任中也不僅僅只有利益,也有感情。

  這也提醒了丁路,在和這些凡人打交道時,曉之以理很重要,動之以情也不能少。而且,情感往往才是他們最大的軟肋。

  所以,當袁淳風提出要帶上那名族姬時,丁路頓時覺得:正好。

  一則,帶上這名族姬也算給康王的見面禮,如此也可打消完顏宗汗的擔憂;二則,這名族姬若真認得康王,也的確有利於他們儘快取得康王信任。

  對於完顏宗汗而言,一名族姬顯然是無足輕重的。雖然為了爭奪這些宋廷宗室女子,金軍內部不惜大打出手。前幾日,為了一名帝姬,完顏宗汗還斬了一名萬戶的親弟弟,才算平息了這場女子之爭。

  不過,相對於帝姬而言,人數上千的族姬卻算不上什麼。而且這名族姬本來就是賞賜給袁淳風的,如今讓他帶走,還能有助於打入康王內部。又何樂而不為呢?

  得知自己可以跟著袁淳風一起離開,剪紅頓時感激涕零。她拜倒在袁淳風面前,不住地磕頭感恩。

  袁淳風連忙上前把她扶了起來。只見剪紅雖已滿臉淚痕,卻也平添了幾分讓人憐惜之美,袁淳風也忍不住幫她撫去淚水。

  剪紅此時倒也識趣,她自己伸手解開了羅衫,露出了猩紅的肚兜。袁淳風此刻再也把持不住,一把將剪紅壓在了身下......

  在這場被浩劫裹挾,命如草芥的劫難之中,剪紅沒有其他選擇,就算是有,她也只能在壞和更壞中做出選擇。

  而與其他族姬乃有關、宗姬乃至帝姬相比,她覺得自己已屬萬幸。雖然她並不喜歡這個男人,甚至討厭他,但她也知道,能跟著他離開金營,已經是活下去的最好選擇了。

  ......

  康王一腳踹開了身邊的女子,絕望地叫道:「滾!快滾!」

  那名女子慌忙抓起了散落一地的衣服,也來不穿上,只是胡亂遮擋住身子,忙不迭地奪門而去。

  康王隨手抓起了一隻酒杯盞,作勢要摔,但手舉到半空卻又停住了。

  他緊咬著嘴唇,雙目欲裂,胸中似有萬丈怒火,卻又無處發泄。一如身體內的積攢了不知多少日的內火,卻已找不到宣洩的出口。

  「這幾經是第七個了,皆是絕色女子,大王這是......」房門外,一名內侍小心翼翼卻又無可奈何地看著汪伯彥。

  「噓......」汪伯彥連忙示意內侍小聲些。

  他把內侍拉到了僻靜之處,壓低聲音問道:「七個,都未成事?」

  內侍點了點頭,一臉焦慮道:「好些日子了,就沒一個能成的,環肥燕瘦,風騷清純的皆有。有兩個還是小人特意從青樓尋來的......」

  「記住了,此事切不可聲張,否則就是掉腦袋的死罪。」汪伯彥眉頭一緊,「還有,那些女子也切不讓她們胡言亂語。」

  說著,汪伯彥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是是,小人明白。汪大人請放心。」那名內侍不由地心裡一顫。

  房間裡,康王像只鬥敗的公雞,又如泄氣的皮球,癱坐榻邊。

  「賊禿驢,本王不殺你,誓不罷休!」康王右手死命地掐著自己的大腿,惡恨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