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岳蓉沒想到武松這麼快就回來了。和武松一起回來的還有令虛道長。
在諸位掌門中,也只有令虛的輕功可以借薄冰飛渡黃河。不過在看目睹了武松過河的方式之後,令虛也是自嘆不如,大讚後生了得。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武松和令虛沿著河岸向東先行,韓岳蓉則引著馬群遠遠地跟著後面。
不遠處,已能看見金營燈火閃爍。
從營帳的數量看,此處據點應駐紮了整整一營金兵,若是算上對岸的,應該有千人之眾。
倘若此處據點的金兵悉數出援,那岳飛要面對的可能會有三四倍於己的敵人。
想到此,武松也不由為小兄弟捏了一把汗。
「尊駕是在擔心岳將軍吧?」令虛似乎看出了武松的心事,低聲道。
武松默默地點了點頭。
「尊賀不必多慮,以岳將軍的手段,他決不打無準備之仗,敢伏擊金兵,他必有勝算。」令虛道。
為了讓武松放心,令虛接著道:「數日前在侍御林,也是這三百騎,在岳將軍率領下突襲了一支過千人的金軍,斬首數百而回。岳將軍得以官升承義郎,軍心大振。」
「哦,他升官了?」武松也沒想到,僅僅只是數日,岳飛就立下戰功。
「尊駕莫看他年紀輕輕,行軍打仗卻是足智多謀,是個不可多得的帥長。」令虛道,「他日必成一代名將。」
武松知道令虛不怎麼愛誇人,但此時卻對岳飛夸個不停,想來這個小兄弟果然是人中龍鳳,不世之才。
眼見天色盡黑,東面忽然隱隱泛起了火光。接著烽煙升起,即使相隔十里也清晰可見。
對岸的金營開起騷動起來,緊接著南岸的金營也人叫馬嘶,金兵紛紛衝出營帳,向對岸集結。
武松和令虛知道,定是王貴那邊已經得手了。
轉眼間,兩岸的金兵集結完畢,一路向東奔去,留在據點駐守的只剩下了一二百人。
這點金兵,武松完全不放在眼裡。
待東援的金兵完全消失在夜色,武松和令虛飛身而起,直撲金營。
夜色里,二人一前一後,如急馳的虎豹,轉眼聞就撲到了岸邊。
駐守的金兵尚未反應過來,就有數人被斬殺。
武松和令虛知道此戰在於速決,以便讓身後的韓岳蓉引著馬群渡過黃河,所以二人出手皆狠辣無比。
只見二人一左一右,刀劍翻飛,擋者披靡。留守的金兵皆未披重甲,只著皮甲,又何如何能扺擋得住二人。一時間,已有數十名金兵名喪刀下。
見武松二人殺開一條血路,韓岳蓉也引著馬群衝到了岸邊。
臨行之前,武松曾對她叮囑過,讓她直管引馬過河,不必戀戰。所以韓岳蓉依舊騎在那匹頭馬之上,策馬踏上了封凍的河面。
為了便於兩岸通行,金兵已用茅草在冰面上鋪出了一條通道,防止人馬在冰面上打滑。此時,韓岳蓉正好引著馬群從通道一路奔向對岸。
夜色里,馬群衝來似千軍齊出,金兵也一時搞不清狀況。加之武松二人已是讓他們疲於招架,哪裡還能阻擋這滾滾洪流。
此處河段不過百丈余寬,不消多時,韓岳蓉已經引著馬群衝到了對岸。而此時,靜覺等人也已殺散了金兵,正好按應馬群上岸。
六七百匹駿馬就這樣奔過了黃河。
一直等著最後一匹馬踏上冰面,武松和令虛才隨著馬群奔向對岸。
對河之後,群雄和韓岳蓉引著馬群一路向北,而武松和令虛則依舊留在隊尾斷後。
待奔出三四里地,見身後已無追兵,武松飛奔到隊前,尋到了一匹汗血寶馬。
「各位帶馬群先行一步,貧僧去接應一下岳兄弟。」武松翻身躍上了這匹汗血寶馬,對群雄拱手道。
眾人知道他武功了得,而令虛也知道他依然在掛念岳飛,所以也不阻攔。
「尊駕直管前去,我等在約定之地靜候佳音。」靜覺大師道。
武松點了點頭,一勒馬韁,縱馬向東奔去。
汗血寶馬神速異常,五六里地轉眼即至。待武松已能看見人影時,只聽得殺聲陣陣,兩軍猶在酣戰。
他一按崩簧,只抽出了一把刀,左手依然抓緊了韁繩。這也是他第一次在馬上作戰,武松知道自己騎術不精,也不敢太托大。
夜色中,武松一時也看不清岳飛在何處,索性直奔著人多處殺去。
金兵遇伏,本已是措手不及,先是被一陣弓弩射倒一片,接著又被宋軍騎兵來回衝殺一陣,又倒下無數。一時間,根本不知究竟有多少宋軍。
眼見剛剛穩住陣腳,卻又見一騎黑影縱馬衝來,瞬間又有三四名金軍騎兵被砍翻落馬。
金軍皆是久經戰陣,卻還從未見過這樣的騎兵。
不僅馬未披甲,馬上的大漢也片甲未著。而手中既不是長槍、大斧,也非鐧、鞭、錘此類的重器,只是一把單刀。
但此人坐下的馬快,手中的刀更快,手起刀落之間,快如閃電,卻又刀刀見血。金兵身上的重甲好似紙糊一般。
「師兄好手段!」武松如神兵天降,不僅嚇壞了金兵,也吸引了宋軍的注意。岳飛也看見了他。
見武松如此神勇,岳飛也是豪氣頓升,一挺長槍殺進了敵群。
聽到岳飛的喊聲,武松也知道自己殺對了地方,手中戒刀更加出手如風。
一騎一刀,馬快刀重,如餓虎入林,刀光如同在金人鐵騎間縱情起舞,卻是死亡之舞。
一騎一槍,大開大闔,似蛟龍入海,槍刃如柳葉劃破寒風,卻是浴血生寒......
二人與其說是在殺敵,倒不如說是在較技。
可憐那一群金兵,他們自南犯以來,何曾見過如此驍勇的宋將,縱是捨命死戰,也只是平添了二人刀槍下一個亡魂而已。
二人殺得性起,如入無人之境。那二百多宋軍也個個奮勇爭先,縱馬來回衝殺,金兵完全被衝散,潰不成軍。
陣腳大亂的金兵見敗勢已定,也四散奔逃。有人往西退去,有人則直接逃向了河邊,一名領頭金將拔轉馬頭,準備奔東面的據點而去。
眼看這名金將已奔出百步開外,只見岳飛張弓搭箭,黑夜之中循著馬蹄聲響,一箭射出,例無虛發,射殺了這隊金軍中的最後一名騎兵。
也就是半柱香的功夫,這場伏擊戰落幕。
待清點戰場,竟然斬殺了近六百名金兵,而宋軍除了有近百人掛彩之外,只有二十餘人戰死。
如此懸殊的戰績,在宋金之戰中並不鮮見,但以往皆是金軍以寡擊眾,還能勝出。但今日一戰卻大不一樣。
殺聲漸息,風聲在耳。一眾宋軍立在黃河岸邊,鮮血染征袍,寒光照鐵衣。
他們當中的不少人都和金兵有過交鋒,卻少有勝績,以至見了金兵,未戰已有三分怯。
直到遇上了岳飛,他們才發現,金兵並不可怕,自己狠起來,金兵也會膽寒。
宋軍得勝而歸,一路並未停歇,直到在約定的地點和眾掌門會合。而此時,王貴也率軍返回,五十人皆毫髮無傷。
眾人隨即兵合一處,一路向北往劉浩大軍的營寨而去。
武松和岳飛並駕走在隊前,一邊走,一邊說著分手後彼此的經歷,也一時感慨頗多。
岳飛一邊說著,一邊不時仔細打量著武松坐下的這匹汗血寶馬,露出羨慕的表情。
「師兄所乘應當就是汗血寶馬了吧?」岳飛道。
發現岳飛看馬的眼神泛著光,武松不由一笑,「岳兄弟看來也是愛馬之人。」
「衝鋒陷陣,若有寶馬良駒就可如虎添翼,自然是求之不得。」岳飛道。
「只可惜。」武松拍了拍坐下馬的馬脖子。
「師兄因何可惜?」
「若不是這汗血寶馬不堪負重,倒是可贈與岳兄弟,隨你征戰沙場。」
「小弟對此也曾有所耳聞。」岳飛道,「原來果真如此。」
看著岳飛有些失望的表情,武松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隨即道:「岳兄弟莫急。」
說著武松撥轉馬頭向後奔去,不一會兒,他已帶領著韓岳蓉策馬而來。
「岳兄弟,這位韓掌門自小就習得相馬之術,此番能在金營盜走這數百匹馬,正是靠韓掌門所能,讓她幫你挑一匹好馬應該不難。」
聞聽此言,岳飛立即在馬上拱手道:「韓掌門真是立下奇功一件,在下十分佩服。那就有勞韓掌門了。」
「岳將軍不必客氣,況且這也費不了什麼事。」說著韓岳蓉微微一笑,「岳將軍不妨看看奴家坐下這匹馬如何?」
韓岳蓉這麼一說,岳飛也不由仔細打量了這匹暗紅色的馬。一看之下,果然神駿非凡,氣宇軒昂,絕非一般馬可比。
「果然是好馬!」岳飛道,「只是在下怎可奪人所愛?」
「誒,岳將軍誤會了。」韓岳蓉道,「我騎它只是為引群馬相隨,絕無據為己有之意。」
「此馬是匹頭馬?」岳飛問道。
「正是。頭馬可統帥馬群,將軍能率眾軍,頭馬配將軍,豈不正好。」說著,韓岳蓉扭頭對武松道,「奴家說的可對,大師?」
「太對了!」武松道,「這馬就是為你而來的。岳兄弟就不必客氣了。」
見岳飛還有些猶豫,韓岳蓉道:「不如這樣,這頭馬非尋常之馬,自有一股傲氣,一般人也騎它不得。到了營地,岳將軍可以先試一試,它服不服你,一切皆看天意。你看如何?」
明知韓岳蓉此言中有激將之意,岳飛也按耐不住好強之心,應道:「好,就依韓掌門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