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顯陽殿中出來,王生一臉悻悻。
這皇后,日後要是不招惹,最好還是不要招惹了。
這還是有點嚇人的啊!
顯陽殿中,幽蘭宮女見到王生出來了,也是沒有跟進去。
她當然是很想問皇后與廣元侯究竟是說了什麼話。
但是她知道。
這種問題,能不問,最好還是不要問為好。
既然皇后特意支開她,便是不想要她知道這件事情的。
只是...
幽蘭宮女看著皇后王惠風臉上無時不再的梨渦,便知道皇后現在的心情是極好的。
這兩人究竟是說了什麼話,才讓皇后如此開心?
自從皇帝冷落皇后開始,皇后殿下便沒有真正的笑過了。
像今日這般開懷。
當真是少見。
.....
另外一邊,王生先去院子裡見了潘岳。
去宮裡見了皇后一次,王生心中思緒萬千。
不過...
比起皇后的事情來說,潘岳這裡的,更像是正事。
是故王生很快便將精力收回來了。
劉勇一直守著潘岳,潘岳自然也是逃不了的。
當然,現在的潘岳,可是沒有想過逃跑的。
他現在能逃到哪裡去?
洛陽已經是沒有他的容身之地了。
去潁川,那不是送死嗎?
齊王豈是會對朝三慕四之人心慈手軟?
那是不可能的啊!
「君侯,可有向陛下美言幾句?」
現在潘岳最在意的事情,便是他的處置問題。
他當然是不想死的。
但是...
當今皇帝的性子如此,便是他不想死,恐怕也是很難做到啊!
「潘公放心。」
看著面前一臉忐忑的潘岳,王生自然是知道潘岳心中的想法的。
「放心,本侯已經在陛下面前美言了,潘公畢竟也是被齊王擄掠過去的,為齊王幫凶,實數是不得已。」
呼~
聽到王生這句話,潘岳這懸著的心,也是放下了一半。
「但是...」
這潘岳剛把這懸著的心放下去,王生這句但是,又將這放下去的心懸到嗓子眼去了。
「君侯此言何意?」
「陛下雖然饒了潘公的死罪,但是活罪難逃,逆賊司馬冏,謀逆不軌,但現如今他還是沒有露出破綻出來,陛下要是對潁川動手,最後要是找不到證據,恐怕會變得很是被動,是故..「
王生雖然沒有把話說完,但是潘岳已經是明白王生的話外之音了。
「君侯的意思是,陛下要我用間於齊王?」
王生輕輕點頭。
「陛下便是這個意思,如何?潘公覺得如何?」
「這個...」
潘岳眼神閃爍。
原本,他已經是準備將丟在潁川的家人獻祭了,不管了。
畢竟比起家人的性命來說,自己的命還是最重要的。
兒子沒了,可以再生,老婆沒了,也可以再娶。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但是王生這句話,自然是讓潘岳之前的決定動搖了起來。
說不定..
自己還可以救一救自己的妻兒。
「怎麼,不願意?」
潘岳思考的時間不可謂不久,王生現在心情本來就不如何好,再被潘岳磨蹭,這耐心也是被消磨得差不多了。
「老夫願意。」
潘岳思來想去,也知道,便是他說不願意,也是沒有用的。
他是不願意,也得願意啊!
「非常好。」
王生輕輕點頭。
「只是潘公出來許久,東萊王府中可會生疑?」
潘岳輕輕搖頭。
「這個,老夫自然會糊弄過去,倒是這東萊王,有些麻煩。」
這東萊王這個因素,王生自然也是考慮好的了。
「你放心。」
王生輕輕一笑,說道:「他會和你一起演戲的。」
「如此的話,那老夫便放心了。」
做間諜,當然是危險重重的,但是,俗話說得好,富貴險中求,這又何嘗不是自己的機會呢?
若是真的將齊王剿滅了,功過相抵,他潘岳,便又是一條好漢了。
打發完潘岳之後,王生也去將綠珠的嬰孩接了過來。
入城前兩手空空,這齣城的時候,懷裡還抱著一個尚在襁褓的小孩。
王生輕輕搖頭。
皇后...
皇帝...
齊王...
事情,也開始變得有些撲朔迷離起來了。
.......
三日時間轉瞬即逝。
洛陽的事情,很快是落在了齊王司馬冏的耳朵之中。
「看來,潘公此計,是成了。」
潘岳一臉笑容,說道:「實在是大王英明神武,否則臣下也不會想到這種計策。」
「潘公自謙了,你為本王做了事情,本王自然是會銘記在心的,只是,這風波暫時過去了,這東萊王,該如何處置?」
這東萊王是一個隱患。
不僅皇帝能看出來,王生能看出來,齊王自然也是可以看出來的。
「大王,東萊王已經歸國,臣下有人跟著他,每三日給一顆『解藥』,東萊王的事情,我等是不用再擔心的了。」
司馬冏輕輕點頭。
其實對東萊王最好的處置方法,當然是暗中做掉了。
只是東萊王是藩王,現在若是死了,就太突兀了。
皇帝只要不是傻子,便能想到是潁川有心人做的。
那潁川有變的消息,那就是直接坐實了。
「你做得非常好,日後本王,恐怕也有許多地方要依仗你的。」
聽到齊王司馬冏這句話,潘岳便已經明白齊王將他當做心腹的了。
但要是齊王知道自己的這個心腹是洛陽皇帝派過來的間諜,這心情,恐怕又會不一樣了罷。
「多謝大王,臣下定然為大王效死,肝腦塗地。」
司馬冏看著潘岳,輕輕點頭,說道:「既然如此,現在,本王倒是有個任務要交給你。」
「任務?」
潘岳愣了一下,他原以為他回來之後,不會馬上有事情做的。
但齊王卻是將這個事情放在他面前了。
「怎麼?不願意?」
「臣下願意。」
潘岳如何會不願意。
齊王要他做事,他知道的事情也就越多了,知道的越多,向洛陽傳遞的消息便越多,他便越有價值,這功勞,自然也是越大的了。
「恩。」
司馬冏輕輕點頭。
他手上確實是有不少人可以用,但這大多數都是世家的人。
潘岳的出現,無疑是給了他調查世家的人手。
皇帝兩次召見東萊王,這證明皇帝心生警惕。
一定是潁川的這些世家出現了內鬼。
司馬冏現在要讓潘岳做事的目的,自然是要找出這些內鬼來了。
「本王要你暗中去結交潁川士族,看看這潁川之中,誰人與洛陽交通。」
居然是要來找內鬼。
這個任務,是潘岳沒有想到的。
「諾。臣下定然竭盡全力。」
這找內鬼的事情,不就有很多操作空間了嗎?
可以將齊王助臂斬斷,削弱齊王勢力。
這可是大功勞啊!
沒想到齊王司馬冏立刻將這種大功勞送到自己面前來了。
「好了,你也先下去罷。」
「諾。」
潘岳一臉喜色的退了下去。
潘岳走了之後,在大堂裡間走出一個人。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陳匡。
「太守,你怎麼看?」
陳匡一臉帶笑的看著司馬冏,再給司馬冏行了一禮,這才繼續說話。
「大王不知要問臣下什麼事情。」
司馬冏瞥了陳匡一眼,他知曉陳匡聰敏無比,當然是不會不知道他問的東西是什麼了。
「東萊王此事,本王真的將皇帝糊弄過去了?」
陳匡笑看著皇帝,說道:「有沒有糊弄過去,大王心中應該是知曉的,何必來問臣下,陛下兩次召見東萊王,確實有貓膩,據臣所知,當日廣元侯也在宮中,陛下之所以兩次召見,恐怕與廣元侯有關。」
司馬冏輕輕點頭。
「廣元侯此人,年紀雖然不大,但心思確實常人所不能比擬的,東萊王畢竟是受人逼迫,本王怕事潁川的事情已經是暴露了。」
「大王懷疑,也是很正常的,只是洛陽的探子也沒有匯報皇帝的情況,陛下年輕氣盛,若知道了大王的存在,恐怕早就按奈不住了。」
「陛下讓中軍北營一部前去滎陽駐紮,滎陽離潁川雖然有些距離,但比之洛陽來說,已經是近了許多了。」
陳匡聽出了司馬冏的話外之音。
「大王以為,這駐紮滎陽,是為大王而來的?」
「本王只是猜測而已,這滎陽離潁川固然是更近了,但是離魏郡,未嘗不是更近?這一支是打著廣元侯的旗號出去的,應當是要去對付魏郡的。」
「既然如此,大王還懷疑?」
「本王只是不相信事情會糊弄過去,當日本王活著的消息,這潁川大大小小的世家,都是知道了,雖然本王下令封口,但是活人的嘴,總是不牢固的,本王活著的消息,應該是會走漏出去的。」
這才是司馬冏擔憂的原因,也是為何司馬冏要潘岳去查潁川世家內鬼的原因。
這內鬼一日不除,他便一日不得安寧。
「大王懷疑是誰?」
懷疑是誰?
司馬冏看了陳匡一眼,輕輕搖頭。
「本王也不知該懷疑是誰。」
其實,他最懷疑的,就是潁川荀氏了。
原因也很簡單,現在在潁川之中,夠膽做出僭越之事,除了陳家,荀氏之外,便沒有第二家了。
陳家,是沒多大可能的。
司馬冏瞥了陳匡一眼。
他活著的消息,陳匡是早就知道了。
荀氏就不一樣了。
在歸附他的前幾日,還與廣元侯眉來眼去,讓他不得不懷疑啊!
當然,他心中懷疑誰,都不會說出來的。
他懷疑的人,在他自己的心中就好了,不需要說出來。
「罷了罷了,現在說這些,都沒有什麼用處了,潘岳的計策,在本王看來,還是沒有什麼破綻的,既然沒有什麼破綻,等益州的事情傳到洛陽這邊,一切也就明了了。」
若皇帝真的像他想的一般心機深沉。
那麼,益州的事情,便會讓這個心機深沉的皇帝徹底的露出破綻出來。
......
洛陽,金谷園中。
自從王生將綠珠的抱回來之後,綠珠的心也是徹底的安定下來了。
對王生,也是徹底的順服,尊敬與愛戴了。
夜裡的事情,當然就不足為外人道也了。
雖然為綠珠的事情招惹了皇后,但皇后的變化,他早一日知道,也是有好處了。
既然選擇是他自己做出來的,王生自然是不會因為這件事去怪罪綠珠了。
王生現在在書房之中,想著事情。
現在皇帝一日日的要錢,實在是快把他掏空了。
不過,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王生只是翻看了史記以及一些雜書,心中便有了幾個撈錢的方法了。
這撈錢的辦法,還是司馬遹的偶像漢武帝劉徹用過的伎倆。
漢武帝為應付戰爭,主要有兩個撈錢的方法,這第一個,便是賣官鬻爵。
爵位來自於秦朝商鞅變法,為了鼓勵百姓征戰,規定對享有戰功的人封爵,相當於榮譽稱號,一共設有二十個等級。
在漢初,高等爵位具有免賦免役的特權,擁有爵位的人不需要再出人頭稅和服役了,但是土地稅仍然需要繳納。
景帝時期,上郡以西遭遇災荒時,也有短暫的賣爵令,對於較輕的罪行還可以交糧食免罪。
到了武帝,為了大規模賣爵,他模仿秦代的爵級制度,另起爐灶,一共設了十一級武功爵。
每一級武功爵的售價是17萬錢。公元前123年戰役之後,一次賣爵收入就高達30餘萬斤黃金。
當賣爵還是不能帶來足夠的財政時,漢武帝再次將目光瞄準了另一端:貨幣。
這是漢武帝第二個撈錢的方法。
在武帝之前,漢代的貨幣主要是文帝時期推出的四銖錢,錢幣六枚重一兩,它的面值和含銅的價值相近。漢政府甚至允許民間鑄造貨幣,只要鑄幣達到政府規定的規格,都可以進入市場流通。
漢武帝採納了酷吏張湯的意見,依靠政權的力量創造了兩種新型的貨幣:皮幣和白金。
這兩種貨幣的面值和真實價值嚴重扭曲,皇帝藉助它們從民間抽取了大量的「鑄幣稅」。
所謂皮幣,基本材料就是一塊白鹿皮,一方尺的白鹿皮飾上紫色的花紋,可以充當40萬錢,也就是40斤黃金。
由於兌換率近乎明目張胆的搶劫,市場拒絕接納。要推行皮幣,必須依靠政權的強制性。
漢代的禮儀,諸侯朝覲、祭祀祖先,需要使用玉璧,漢武帝就看上了這塊市場,他規定諸侯在貢獻玉璧的場合,都必須用皮幣作墊子,襯在玉璧下面。
一個玉璧有時只值幾千錢,而它的墊子卻要40萬錢,等於讓諸侯花大價錢購買一塊不值錢的皮子。
如果說皮幣是為了搜刮諸侯的錢,那麼白金則是為了直接從富裕的民間搜錢。所謂白金是銀錫合金。
漢代的法定貨幣是黃金和銅幣,銀並不屬於法定貨幣。
但由於倉庫里存了很多的銀,皇帝決定把它利用起來。
漢武帝製作的白金貨幣有三種,一種重八兩,圓形,上面有龍形圖案,叫做白選,一枚價值3000錢。另一種小一些,方形,上面有馬的圖案,價值500錢。第三種橢圓形,龜形圖案,價值300錢。
由於民間本來不使用銀和錫做貨幣,加上白金的價格被嚴重高估,特別是白選,按照漢武帝的價格,白選估值已經接近金的三分之二,出現了巨大的暴利。
只是...
漢武帝撈錢的方法,還是太直接了,後果也是太嚴重了。
還是要替皇帝想想其他撈錢的方法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