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帝王謀斷臣難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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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

  皇帝司馬遹好不容易回顯陽殿一次,只是尚未歇息,正事還沒開始做就被外面的聲音吵醒了。

  先前茂王請了手諭,說是有人縱馬司馬門。

  有前朝曹植的例子在,司馬遹實在是想不通有誰有這樣的膽子。

  不過如今天色已晚,便是再重要的事情,應該也是明天來做了。

  但是事情好像沒有那麼簡單。

  「陛下。」

  王生對著王惠風輕輕揮手。

  「皇后歇息罷,朕出去看看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天已經是三更了,怎麼還有人來攪擾陛下?」

  王惠風臉上露出不滿之色。

  這一個月都沒同床幾次,偏偏這唯一的幾次都有人攪擾,實在是惱人。

  「既然在這個時辰還要將朕喚醒,那便是大事了,恐怕是哪個重要人物闖了司馬門的馳道。」

  闖了司馬門?

  王惠風臉上有驚詫之色。

  「這是哪個不要命的人?竟敢如此?」

  皇帝輕輕搖頭,說道:「這件事,你便別管了。」

  說著皇帝便在皇后的服侍下穿戴整齊,朝著殿外走去了。

  在冬天深夜起來,是需要一定的勇氣的。

  尤其是這個冬日十分寒冷。

  司馬遹到了太極殿偏殿,馬上見到來見他的人。

  出乎他意料的是,他在殿上還見到了平原王。

  要知道,平原王雖然做了宗正,但說實話的,平時他是比較深居簡出的,對朝堂的事情,也幾乎是不過問的,現在居然出現在這裡,立刻就讓司馬遹感覺到今日的事情,恐怕不簡單。

  這縱馬司馬門的,不是一般人,恐怕還是宗王。

  就不知道是哪個王了。

  但不管是哪個王,在這個時候居然敢攪擾他,那他也不會給什麼好臉色過去。

  「深夜將朕叫醒,所為何事?」

  皇帝拍拍身上的灰塵,雖然上面根本沒有灰塵。

  「啟稟陛下,是為了今夜有人縱馬司馬門之事,因為涉及到宗王,便是臣下,也不敢隨意處置,這才攪擾了陛下。」

  司馬遹不動聲色。

  實際上,他並沒有憤怒。

  原因也很簡單。

  現在他一聽到與宗王有關的事情,他都特別有精神。

  宗王,始終是他的心腹大患。

  「與何人有關。」

  司馬遹很是平靜的將目光定格在茂王司馬略身上。

  「所關乎者不止一人,若是義陽王所言不差的話,得有六個宗王涉及此事。」

  六個?

  司馬遹愣了一下。

  他還以為這件事情是偶然發生的,現在看來,像是有預謀的一般。

  莫非這件事後面有貓膩?

  「哪六個?」

  茂王連忙說道:「義陽王,,隨王,新野王,常山王,章武王,良城王。」、

  常山王?

  新野王?

  這兩個名字,讓皇帝司馬遹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他身子坐著了不少,顯然對著兩個名字很感興趣。

  「這幾個宗王,無事縱馬司馬門作甚?」

  你要說一個人兩個人,這還好解釋,這七個人,而且身份還如此特殊,這要是沒有貓膩,司馬遹絕對不信。

  「看口供,是因為他們服散之後散氣,一不小心便到了司馬門馳道去了。」

  「他們在何處服散?」

  司馬略知道皇帝問的是什麼,因此臉上還有些尷尬之色。

  「醉霄樓。」

  「呵呵。」

  皇帝冷笑一聲,說道:「這醉霄樓在內城,離司馬門可有不小的距離,甚至不是在一條主道上,這些人從醉霄樓出來,散氣散到司馬門去了,這話說出來,誰信?」

  司馬遹看著一臉尷尬的司馬略說道:「廣元侯說過,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他們雖然是宗王,但既然犯了罪,便是要受罰,便是他們身份再尊貴,這一點也是逃不了的,你莫要給他們開脫。」

  司馬略連忙點頭。

  「臣不敢。」

  「宗正有何話說?」

  一邊閉著眼睛的平原王知道他今天來,肯定是要說話的,是故馬上將自己準備好的說辭放出來了。

  「縱馬司馬門,是大罪,廣元侯或許博才,但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這一條老臣不敢苟同,常山王,可是武帝之子,亦是陛下皇叔,便是念在同宗之情,也不該過分處罰,畢竟這縱馬司馬門,可是死罪。」

  平原王第一句話,便是給這些犯事宗王開脫,司馬遹心中露出失望之色,但臉上的表情倒沒有什麼變化。

  「義陽王新野王,他們現在在何處?」

  司馬略連忙說道:「義陽王,新野王現在在廷尉獄中,宗正已經派人看管了。」

  司馬遹的眉頭皺了起來。

  「只有義陽王與新野王?其他人呢?」

  司馬略臉上露出為難之色。

  「跑了。」

  「跑了?」

  若原本司馬遹心情還有些平靜的話,這犯了事還逃跑,就讓他十分憤怒了。

  「犯了事,畏罪潛逃?」

  司馬略給平原王司馬乾眼神示意,希望他上前說兩句,但從皇帝的態度來看,若是他為常山王他們說話,恐怕會得到事與願違的效果,平原王輕輕搖頭。

  再者說,他前面為常山王說話,已經是讓皇帝有些惱怒了。

  「或許,此事另有隱情。」

  隱情或許有之。

  但現在的皇帝可管不了這麼多。

  他早就想對諸王下手了。

  要找藉口的話,一大堆。

  但是都是陳年往事,要是拿出來說事,太突兀了。

  而現在常山王等人縱馬司馬門,這可是一個新鮮事。

  司馬遹眼睛頓時亮了起來了。

  「今日天明之前,將常山王新野王等人押解到宮中,這抓幾個人,幾個時辰應該可以罷?」

  司馬略猶豫片刻,最終輕輕點頭。

  「諾。」

  只是若常山王離洛了,那恐怕就難找了。

  但若是常山王敢離洛,那無疑是找死。

  常山王,應該不是傻子。

  司馬略只能這樣想了。

  「那臣下便去找。」

  「嗯。」

  司馬遹輕輕點頭,轉而將目光定格在平原王身上。

  「宗正,你老年紀大了,還是先回府歇息罷。」

  平原王輕輕點頭。

  「還請陛下寬厚處事,陛下繼位未久,應該以和為貴,萬事留一線...」

  「朕知曉了。」

  司馬遹表面應承,實際上卻是沒有將平原王的一番話放在心中。

  「或許陛下應該將廣元侯他們召見過來,陛下太子宮俊才無數...」

  原來太子宮的人大多是理智之人,有他們在皇帝耳邊勸誡,比他一個人說話要有份量得多。

  但皇帝卻是想到廣元侯已經被他放假了。

  所謂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況皇帝乎?

  「朕知道了。」

  平原王嘴張了張,最後還是把頭低下去了。

  「那老臣便告退了。」

  平原王緩緩離去,只留下一個蕭瑟的背影。

  而偏殿中的皇帝,壯志躊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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