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攘外必先安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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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谷園。

  王生早早的便起來了。

  冬日的床榻,畢竟太過於誘人了。

  加之有美人一起窩在被窩中,要在這個床榻上起來,那就更加的難上加難了。

  不過..

  更是如此,王生便更不能賴床了。

  賴床,不是一個好習慣。

  天氣酷寒,王生起身,卻是發現在張賓也早早起來了。

  而且他身上穿著厚實衣物,卻是緊身的那一種,而且這傢伙在比劃的東西,看起來有點像是太極。

  但姿勢絕對不像太極。

  這招式,更像是...

  五禽戲?

  「孟孫,你這是作何?」

  「哦。」

  被王生叫喚了一聲,張賓連忙將自己的動作停了下來。

  「你這把式,看起來可是有些奇怪的。」

  被王生問起這件事來,張賓卻是看起來有些興奮。

  「這幾日我在主君書房中看了不少書,不想昨夜卻是在一從舊書中翻出了這個。」

  言罷,張賓獻寶一般的把放在桌塌上的看起來有些古舊的竹簡拿了起來。

  「主君你看,五禽戲。」

  「養生醫術,華佗最善,聽說江東也有一位養生大家,眾人苦求不得的養生之法,不想卻是明珠蒙塵,被君侯放在了這小小的書房裡面。」

  五禽戲?

  王生愣了一下。

  他倒是不清楚。

  華佗在三國的名氣極大,在魏晉民間也是有大名的。

  加之華佗的故事比較具有傳奇色彩,一傳十十傳百,免不了帶一些神秘色彩。

  「那方才孟孫練的是什麼形?」

  王生隨意一問。

  對於五禽戲...

  王生是不怎麼相信他的功效的。

  並非是說他沒用,每天堅持練習,肯定是有用的。

  若是王生每天來一套中學生廣播體操,堅持不懈,說不定功效也有達到五禽戲的效果。

  所謂之世事無常,活到最後才是真的。

  你打不過你的競爭對手,那便熬死他。

  前者如司馬懿,熬死了曹老闆,熬死了諸葛亮,熬死了曹丕,熬死了曹睿,最後成為魏國的執牛耳者。

  為後來的司馬師司馬倫司馬炎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虎形。」

  說完,張賓還現場給王生來了一式。

  「虎戲者,四肢距地,前三擲,卻二擲,長引腰,側腳仰天,即返距行,前、卻各七過也。

  鹿戲者,四肢距地,引項反顧,左三右二,左右伸腳,伸縮亦三亦二也。

  熊戲者,正仰以兩手抱膝下,舉頭,左擗地七,右亦七,蹲地,以手左右托地。

  猿戲者,攀物自懸,伸縮身體,上下一七,以腳拘物自懸,左右七,手鉤卻立,按頭各七。

  鳥戲者,雙立手,翹一足,伸兩臂,揚眉鼓力,各二七,坐伸腳,手挽足距各七,縮伸二臂各七也。

  夫五禽戲法,任力為之,以汗出為度,有汗以粉塗身,消穀食,益氣力,除百病,能存行之者,必得延年。」

  這張賓如此賣力的給王生推銷這五禽戲,是覺得他年紀輕輕,房事太多,覺得長命不了嗎?

  王生翻了翻白眼。

  「這五禽戲,我是不會練的,你要說搏殺知道,萬人敵之術,先生願意教,本侯也願意學。」

  張賓卻不以為然。

  「以君侯的身份,戰場搏殺之術何須學習,不過小道耳,屆時只需要多用一些侍衛便是了,至於萬人敵...君侯這確實應該學一些,但相比於搏殺之道,萬人敵之術,這五禽戲才是君侯最需要學的。」

  王生卻是不認同張賓的看法。

  「五禽戲雖好,但搏殺之道也是要學的,若是哪日我上了戰場,遇到突發情況,若手無縛雞之力,豈不是束手就擒?若是本侯有搏殺之術,亦可做戰場殺神。至於萬人敵,與我來說,就更加重要了。」

  張賓再搖頭。

  「《方術列傳》有載:「吾有一術,名五禽之戲:一曰虎,二曰鹿,三曰熊,四曰猿,五曰鳥。亦以除疾,兼利蹄足,以當導引。體有不快,起作一禽之戲,怡而汗出,因以著粉,身體輕便而欲食。普施行之,年九十餘,耳目聰明,齒牙完堅。「」

  「試問,五禽之戲練之,豈不也是搏殺之道的一種?」

  養生之術,倒是被你說成搏殺之道了。

  王生猛翻白眼。

  「若五禽戲是搏殺之道,那怎樣的把式都是搏殺之道了。」

  張賓之道王生看不上五禽戲。

  像王生這般年紀,精力充沛,完全不會想到年老時候的感受。

  在這個時候,莫說是房事過多,便是一夜御七女,恐怕隔天也只是下不來床,過一段時間就好了。

  但是到了張賓這個年紀,卻是有些感覺到力不從心了,對健康,也是更加看重了。

  在張賓看來,自己的這個主君的生活雖然有規律,但是這房事,還有日日晚睡,他天天呆在書房,王生有時候也呆在書房。

  到很晚的時候。

  這也是張賓心憂的原因。

  好不容易得了一個伯樂。

  要是這個伯樂短命,他就不知道向誰去哭訴了。

  「不然,君侯與我做一套?」

  實在執拗不過張賓,王生輕輕點頭,算是答應了。

  「只做一遍。」

  張賓重重點頭。

  有一遍,再有第二遍,豈不是很正常。

  「起勢調息,口訣:

  調整呼吸神內斂,頭身正直順自然,

  胸腹放鬆膝微屈,誘導入靜排雜念;

  提吸按呼沉肩肘,柔和均勻意綿綿,

  心靜神凝氣機動,神不外馳守丹田。」

  這口訣確乎是有些難懂,不過跟著這張賓做,王生依葫蘆畫瓢還是會的。

  起勢調息之後,張賓臉都貼到王生臉上了。

  「君侯,感覺如何?」

  「筋骨倒是疏鬆了。」

  「便是如此。」

  張賓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

  「接下來便是虎式,虎舉,口訣:

  撐掌屈指擰雙拳,提舉拉按握力增;

  臥虎伸腰三焦暢,清升濁降精氣生;

  一張一馳文武道,深吸長呼肺量添,

  含胸收腹伸脊柱,腎水滋陰如清泉。」

  不得不說,這張賓編的口訣,倒是朗朗上口的。

  跟著虎舉,其他倒是沒有什麼,手是酸痛了許多。

  就在王生被張賓抓著練五禽戲的時候,宮裡的人也是到了金谷園門外了。

  「主君,門外有宮裡人求見。」

  宮裡人?

  王生愣了一下。

  「是何人?」

  「這個...屬下不知,但看那人的樣子,應該是宦官。」

  內監?

  在這個時候要見他,恐怕就是他的這個皇帝陛下了。

  想來昨天在渭水莊園發生的事情,這個新皇帝現在恐怕是寢食不安了罷。

  「將門外的宮裡人請進來罷。」

  「不~」

  想了一下,王生輕輕搖頭。

  「你讓他們在門外等候,我頃刻便到門口。」

  「諾。」

  原本今日是休沐日的,在休沐日,王生也是沒有假期的。

  享受著古代996的生活。

  有些舒爽。

  換了一身侯爵衣服之後,王生很快便到了金谷園門口。

  在這裡等候許久的內監見到王生到了,連忙迎了上來。

  「廣元侯你可算來了,陛下要召見你。」

  「大內官,莫慌。」

  見到來的人是大內官,王生的猜測,便成為現實了。

  確實是皇帝要見他。

  「什麼莫慌,昨夜陛下便差點龍顏大怒,如今便是奴婢,也看不透陛下的心思,君侯是最懂得陛下心思的,這個時候,也只有君侯出場,才能穩住陛下了。」

  這皇帝...

  當真是不夠穩重啊!

  太后干政這件事說大確實很大。

  但皇帝完全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後在暗地裡把這些事情都解決的。

  不過很顯然...

  皇帝沒有想到這方面上。

  喜怒形於色。

  這皇帝當得可不稱職。

  「那現在便走罷。」

  在這個時候,大內官臉上卻是露出扭捏之色。

  「君侯,陛下不想要他召見君侯的事情弄得滿城皆知。」

  也就是說,要隱秘召見。

  這皇帝,倒真的是心有顧忌。

  怕太后知道?

  但是,即便是太后知道了,又能如何?

  太后之所以是太后,是因為他皇帝的權威。

  魏晉一家,後宮不得干政,只需要皇帝的一句話。

  「那大內官如何?」

  大內官滿臉歉意的從身側的小內監手上接過一個盤子。

  在紅盤子上面,有一套服飾。

  內官服飾。

  也就是說,要王生換裝。

  「這個...」

  大內官當然知道王生堂堂廣元侯,穿上閹人的衣物當然是有違身份的。

  不過...

  他也沒辦法啊!

  「君侯,這是無奈之舉,如今也只得委屈君侯了。」

  「我委屈倒是不要緊,但是宮裡人多眼雜,混進了我這樣的人,遲早是會被外人所知的,不如這樣...」

  王生眼珠一轉,對著大內官說道:「我去顯陽殿,名目是拜見皇后殿下,但實際上卻是去見陛下。」

  「這太極殿人多眼雜,便是如此,恐怕也沒用。」

  「屆時陛下可擺駕顯陽殿。」

  「可這不是所有人都知道陛下去見君侯了?」

  「陛下去見的是皇后。」

  王生臉上卻帶著笑意。

  「況且,本侯被外人知道入宮覲見陛下的消息,也不需要隱瞞,只是如果這是陛下的意思,作為臣子,本侯也只能照辦。」

  「可是...」

  大內官臉上還是有猶豫之色。

  「無妨,倒時我會與陛下言明的。」

  「那便如此了。」

  思索了良久,大內官不得不接受王生的建議。

  面前這為廣元侯,確實是有改變陛下主意的能力。

  「事不宜遲,君侯,我們便出發罷。」

  王生輕輕點頭,坐在宮中車輦之上,便朝著皇宮的方向進發了。

  入了皇宮,王生果然遇到了不少窺伺的目光。

  當然,對於這些目光,王生都是視而不見的。

  幾番周轉,窺視的目光並沒有消失,但王生卻是與大內官入了顯陽殿。

  在顯陽殿中,王生當然是拜見皇后。

  但他還沒來得及與皇后王惠風多說一句話,風風火火的司馬遹便是出現在王生面前了。

  「廣元侯,為何在顯陽殿?」

  司馬遹臉上看起來有些怒色。

  王生起身,連忙對著司馬遹行了一禮。

  「陛下,臣進宮這件事,其實並不需要隱瞞,但陛下要臣隱瞞,臣便只好到顯陽殿來了。」

  司馬遹神色一動,他看到王生這架勢,知道這小子是帶著解決方法來的。

  在這個時候,皇帝司馬遹反而是鎮定起來了。

  「看來是朕平時太過於倚重你了,倒是讓你養成了抗命的習慣了。」

  「臣不敢。」

  王生連忙跪伏下去。

  皇帝生氣嗎?

  或許是有一些的。

  但是更多的是想要敲打一下自己。

  對其中的彎彎繞繞,王生心中是再清楚不過了。

  皇帝要做周瑜,那他便好好做這個黃蓋便是了。

  「還有你廣元侯不敢的事情?昨日你到渭水莊園的事情,你以為朕不知道?」

  「臣惶恐。」

  王生頭更低了,屁股也是高高翹起。

  「你哪有惶恐的模樣...」

  皇帝這架勢,是要懲罰廣元侯了。

  王惠風見到此幕,連忙上前勸解道:「廣元侯也非是故意的,陛下便不要如此苛責他了。」

  王生今日到顯陽殿來拜見她,明顯帶著善意來的。

  加之王生與琅琊王氏的關係,不管從哪方面來看,她幫王生說話都是理所應當的。

  司馬遹原本就是想要馴一下王生,現在皇后來說好話,他也就順著台階下了。

  「起來罷。」

  「謝陛下。」

  王生頗為些狼狽的站起來,還故意摔了一個跟頭下去。

  「嗚呵呵~」

  王生這蠢笨的起身方式,倒是逗笑了王惠風,便是司馬遹心中的怒氣,也因為王生的這個跟頭消散得七七八八了。

  「好了,起來罷,既然你說你來皇宮的事情不需要隱瞞,那隨朕去太極殿了。」

  「諾。」

  王生連忙應允。

  作別了皇后之後,皇帝司馬遹與王生便到了太極殿偏殿來了。

  到了太極殿,司馬遹的屁股還沒有坐穩,他嘴上的話便說出來了。

  「你既然有這些想法,有絕對朕召見你不需要隱瞞外面的那些人,想來,你是知道朕要作何,要你來做什麼的。」

  「臣知曉。」

  「那你便說罷。」

  王生看了司馬遹一眼,猶豫了片刻,說道:「還請陛下恕臣無罪。」

  聽這話,司馬遹便知道面前的這個人要說的,便是大逆不道的話了。

  但是...

  他現在要的,就是這樣的話。

  「你說罷。」

  呼~

  王生深吸一口氣,道:「攘外必先安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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