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渭水詩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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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生雖然是在長壽宮中是吃了午宴的,但是也是特意留了肚子下來,為的就是與廣平公主一道吃飯。

  免得他一口不吃,讓淑儀宮主覺得自己看不起淑儀宮的伙食。

  這印象分,還是要給的。

  與廣平公主還有淑儀宮主吃的午宴。

  嗯。

  這午宴的氣氛怎麼說呢...

  你說溫情,到還是有。

  王生與廣平公主互相夾菜。

  倒是其樂融融。

  按你說這午宴的氣氛有些怪呢。

  這也沒錯。

  除了剛開始的咳嗽兩聲之後,淑儀宮主是一句話都沒有說過。

  堂中說話的,一直是王生與廣平公主。

  當然,淑儀宮主身側的女官也會來調節氣氛,碧玉宮女也時常與參與進來,總算讓這一頓宴會看起來不過於沉悶。

  午宴之後,王生用手絹輕輕擦拭嘴上的油漬,對著廣平公主說道:「驤兒,不知書房在哪裡?」

  王生被皇帝司馬遹罰了十遍《孫子兵法》,這該抄的東西,還是要抄的。

  孫子兵法六千多個字。

  十遍,就是六萬多個字...

  這可不是一個小工程。

  毛筆字不比後世的原子筆寫出來的字。

  這六萬多字,可能要今天加班加點才有可能完成。

  不過...

  有廣平公主在側紅袖添香,這時間,恐怕也是悠然的。

  王生臉上帶著笑容。

  「宮裡倒是沒有正經的書房,不過驤兒的房間裡面倒是有書塌筆墨可供謄寫。」

  「咳咳。」

  淑儀宮主咳嗽兩聲,說道:「女子的閨房,豈是男人可以進去的,碧玉,你去收拾一下,將這主堂搬出一個位置出來,給廣元侯抄寫兵書。」

  廣平公主聽罷,對王生調皮的吐了吐舌頭,眼睛用力的眨巴兩下。

  「諾。」

  碧玉宮女則是去安排相應的事情去了。

  「驤兒,你隨我來。」

  淑儀宮主對廣平公主招了招手,看起來是母女之間有些私密話要說。

  王生在這個時候當然不能說什麼,看著廣平公主與淑儀宮主去了寢殿,王生則是跪坐在主堂坐墊上,看著周遭的宮女內監忙來忙去。

  寢殿之中,淑儀宮主一臉嚴肅。

  「說說罷。」

  「說?母親要驤兒說什麼?」

  廣平公主看起來則是有些拘謹。

  「你與廣元侯的事情。」

  「女兒與廣元侯,也沒什麼事情...」

  淑儀宮主可不信廣平公主的這句話。

  沒什麼事情...

  那方才在食塌上兩人的親密程度,可不像是沒什麼事情的樣子。

  「驤兒,你的想法,母親我都是很尊重的,但是你得想一想你的未來,你對著廣元侯,究竟有多少了解,而且,你知道你嫁給廣元侯之後,自己未來的生活是如何的?這些問題,你可都有想過?」

  淑儀宮主說的話,都是很正式的話,在這么正式的話語面前,廣平公主也不好插科打諢。

  這世界上任何人都會害你。

  但母親是絕對不會的。

  除了此時在主堂上的那個之外,在廣平公主心中,最重要的人當然是淑儀宮主了。

  「對於王郎,女兒的了解並不多。」

  說著,淑儀宮主便將她對王生的印象與王生細細道來。

  「當日女兒在太子宮綁了他,王郎當時可能是有利用女兒的心思,但是之後的事情,都是真心的。」

  「真心的?你如何知道?」

  淑儀宮主在心裡輕輕嘆了一口氣,說道:「男人的話,你不能全信。」

  「王郎不是一般的男人。」

  「便是見到你這副模樣,為娘心中才擔憂。」

  說著,淑儀宮主深深嘆了一口氣。

  「廣元侯如今看起來是喜歡你的,但是男人的心,總是會變的,我們女人,也會一天天的衰老,哪一天人老珠黃了...」

  「女兒明白母親的意思。」

  廣平公主的眼睛卻是煜煜生輝。

  「但女兒不是靠美色來套住王郎的心的。」

  「那你要靠什麼拴住他的心?」

  廣平公主緩步上前,秀手搭在淑儀宮主肩上,輕輕的按壓著。

  「女兒又不是那些沒有見過世面的世家貴女,在這宮女待久了,套住男人心的方法,女兒又不是不知道,以女兒的性子還有能力,去何處都不會吃虧的。」

  「這倒是真的。」

  淑儀宮主輕輕握住廣平公主的手。

  「為娘沒有什麼能夠給你的,但你若是真心要跟那廣元侯的話,便要在他身邊好好的輔佐他,做賢內助。廣元侯如今在朝中樹敵太多,這對他來說絕對不是好事,母親不想你跟他,便是害怕他若是哪天失勢了,你也要跟著受苦,若是與他有了孩子,便免不得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故事發生。」

  廣平公主是大晉公主,只要她與王生做的事情無關,便是王生被處罰,她作為公主,當然也是能夠獨身事外的。

  但是...

  未來的日子,在沒有了男依靠之後,定然不會是一帆風順的。

  「王郎他心中自然有計較,母親也知道,像王郎那般聰明的人,是要做大事的人,女兒婦道人家,便幫他管好家裡的事情就好了。再者說,女兒跟王郎,若只是為了去享福,一遇到麻煩事便抽身而出的話,那女兒也不會嫁過去了,夫妻之間,原本就是相互扶持的,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是福是苦,女兒都受著。」

  淑儀宮主輕輕嘆了一口氣,爾後,又微微點頭。

  夫妻之間,還是感情和睦最為重要。

  「廣元侯的名聲,如今在洛陽也算是人盡皆知了,如果這廣元侯是高門出身的,你嫁給他,為娘心中是一點都不擔憂的,只是...他出身不高。」

  「王郎出身雖然不高,但是他如今是廣元侯,比起那些繼承祖業的人來說,開創一番事業的人,豈不更值得世人尊重,一如石公,雖然也是寒素出身,但如今天下人可有看不起他?」

  淑儀宮主聽見廣平公主沒有一句話裡面是沒有王郎的,也知道自己的這個女兒的決定是已經下了。

  而且...

  這個決定,她改變不了。

  做母親的,總都是一個操勞的命。

  「你便與我說說廣元侯家裡的事情,有多少親族,關係又如何?」

  淑儀宮主問起這個,也算是默認了她的決定了。

  廣平公主眼睛微亮,趕忙說道:「這個女兒早就去看過了...」

  母女二人,便在寢殿之中拉著手說了不知道多久的話。

  .........

  而在淑儀宮主堂之上,書塌筆墨已經備好了。

  王生讓碧玉宮女派人出宮去通知劉勇,讓他明天早晨來接他。

  之後,王生便開始他的抄寫之旅了。

  從始計篇開始,王生手握毛筆,一邊眷抄,一邊朗讀。

  「孫子曰: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故經之以五事,校之以計,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將、五曰法。道者,令民與上同意也.....」

  一時間,淑儀宮中飄來王生的誦讀之聲。

  眷抄了大概一個時辰,王生的手便有些酸痛了。

  而這《孫子兵法》的始計篇才堪堪抄了十遍、

  要知道,除了始計篇之外,還有十二篇。

  以現在的眷抄速度來說...

  這便是通宵達旦,也是眷抄不完的。

  王生拿出墨跡未乾的左伯紙,輕輕吹了一下。

  看起來...

  是字寫得太好看了。

  一筆一划...

  橫豎撇捺鉤~

  皆有神韻。

  就在王生中場休息的時候,廣平公主終於是從淑儀宮主的寢殿中走出來了。

  「與你母親都說了些什麼?」

  廣平公主吐了吐舌頭,連忙走到王生身邊,將王生眷抄好的紙張拿起來。

  「女人家的事情,王郎就不要問了。」

  王生輕輕點頭。

  淑儀宮主與廣平公主之間的談話,他也能夠猜到七七八八。

  但正如廣平公主所言一般。

  女人家的事情,他一個男人也不必知道太多。

  兩人的交際圈不同,需要思考的事情也是不同的。

  「王郎的字蒼勁有力,但卻又有飄飄然,躍然出紙的感覺。」

  「飄若浮雲,矯若驚龍。」

  「便是這個。」

  廣平公主眼睛頓時一亮。

  「可要我教你?」

  「好。」

  廣平公主點了點頭,忽而心裡又有些擔憂。

  「只是王郎這《孫子兵法》若是沒有眷抄完...」

  「無妨。」

  王生卻是輕輕擺手。

  「你若是寫的字與我一般,那我們兩個人的速度,可比一個人快多了。」

  廣平公主重重點頭,顯然對自己的字還有學習能力有一定的自信的。

  半個時辰之後...

  廣平公主臉上的笑容卻是已經沒有了。

  「先不學了,王郎的字可沒有那麼容易學,所謂字如其人,王郎的字與驤兒的字,又如何會是一樣的呢?」

  教了廣平公主半個時辰,這傢伙寫的字確實與他有些相似了。

  但是卻娟秀很多。

  用一個不恰當的比喻便是。

  王生的字跡如果是手握著出鞘寶劍的將軍的話,那司馬驤的字,就是手握這齣鞘寶劍的英氣十足的美人。

  兩者的字放在一起,就有了很直觀的區別了。

  字如其人。

  當然是有道理的,但也不一定是完全正確的。

  一如大奸臣秦檜,也是寫了一手好字。

  你看他的字,正氣十足,以為是大忠臣呢。

  還有的便是汪填海,字也是相當大氣的,可惜最後卻做了漢奸。

  廣平公主代寫這一條路走不通了,王生也老老實實眷抄起來了。

  不過寫字的速度,明顯加快了。

  廣平公主則是在一邊為王生研磨,並且將王生寫好的紙用蒲扇將墨跡吹乾。

  與王生預想得差不多。

  他還真是在很晚的時候才睡下的。

  手...

  也是酸痛得不行。

  這皇帝給他的處罰,當真是體力活。

  有淑儀宮主在,王生便是在淑儀宮新騰出來的房間歇息的。

  至於客房。

  淑儀宮可沒有什麼客人留宿,自然也不會有客房這種東西了。

  一夜無話。

  次日清晨,王生便起身了。

  每天早起,不論春夏秋冬。

  自律,也是成功的必備條件。

  「王郎,今日又不必上朝,這般快離開...」

  王生當然是聽出了廣平公主話中的挽留之意。

  「今日我有正事,日後你我有的是相處的時間,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廣平公主重重點頭。

  眼睛發亮。

  「不在朝朝暮暮。」

  兒女情長英雄氣短。

  情愛之事,可以作為調劑,但絕對不能日日將這事情掛在心中。

  今天還有正事。

  詩會。

  渭水詩會。

  作別了廣平公主,王生出了北宮宮門,也不見楊珍的身影,王生到太極殿把任務交了。

  皇帝倒是見了王生一面,但是一句話都沒有丟下來,只是匆匆看了王生眷抄的紙張,確定王生是自己寫的時候,就把王生趕出去了。

  這樣的場景,倒是讓王生有些摸不著頭腦。

  不過片刻之後,王生也是想透了其中的關節。

  皇帝心中恐怕是有怨氣的。

  王生沒有在他的同意之下去北宮,即使有原因,那也是抗命。

  皇帝心中委屈,王生得罪了這麼多人。

  按理要說,是比皇帝委屈的。

  但皇帝畢竟是皇帝。

  臣子的委屈,如何比得上皇帝的一點點怨氣與委屈呢?

  出了皇宮,門口劉勇早就在宮門外等候了。

  「主君。」

  見到王生出來,劉勇連忙迎了上來。

  上了車馬,王生馬上吩咐道:「去渭水莊園。」

  這個莊園,原來應該是王愷的。

  現在被謝台用來辦詩會。

  那現在這莊園自然就是他的了。

  「主君不先回府,君母還有紅袖管事她們都擔憂主君的安危...」

  「不去。」

  王生輕輕搖頭。

  他一點事情都沒有。

  劉勇騎上高頭大馬,馬上吩咐車夫出發了。

  車輪碾過滿是積雪的青石板,發出的聲音有些酥軟,又有些清脆。

  朱雀大道走到尾,王生從南門出了洛陽城,接著由官道到渭水莊園去了。

  到地方,王生才看到渭水莊園此時的模樣。

  當真是車馬無數,人山人海。

  還好這渭水莊園夠大,不然的話,容下這麼多人,恐怕是不容易的。

  王生到來,莊園內馬上有侍者將王生領了進來。

  進入莊園,頓時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而且莊園內。

  有不少熟人。

  例如衛階,江統,皆在其中。

  在人群中,王生也看到了對他敵視的楊珍。

  還有隱於人群,卻鶴立雞群的潘岳。

  這詩會...

  人當真是有不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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