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矛盾與放手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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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諸位尊長。」

  司馬遹此時的眼神煜煜生光。

  當然,想到此時他自己應該有的表情之後,司馬遹氣勢也柔弱上了幾分。

  「父皇,母后,如今就在這殿中,還請諸位長輩替孤想一想辦法,救出他們。。」

  宗親諸王之中,自然是有天真之輩的,或許有的人,真的信了司馬遹的這句話。

  但是琅琊王司馬睿,東海王司馬越,趙王司馬倫還有平原王司馬乾,就絕對不是那種天真之輩。

  能夠活到現在,安穩無憂的,可沒有那幾個是簡單的。

  即便是司馬倫。

  別看司馬倫這幾年來,去到哪裡,哪裡便反,看起來是一點能力都沒有的。

  即便他沒有能力,卻能在混亂中抽身而出,並且在洛陽依然能夠站穩腳跟。

  交好賈南風,成為洛陽最有權勢的封王。

  要說司馬倫沒有能力,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司馬倫有自己的身份,更有自己獨特的能力。

  雖然這種能力並不是什麼好的能力就是了。

  琅琊王司馬睿,今年才二十二歲,真是大好青年時光。

  但司馬睿也絕對不是那種混吃等死的封王。

  作為東晉的開創者,他更是那種謹慎苟活,到最後『吃雞』的人。

  便是這樣的人,他也要在亂世之中求生存。

  司馬睿於咸寧二年(276年)生於洛陽,祖父琅琊王司馬伷是司馬懿的庶子,魏帝曹芳正始年間,始受封為南安亭侯。

  嘉平元年(249年),司馬懿發動高平陵政變,從而控制了曹魏政府的實權。

  之後,司馬懿分別派諸子出任境內幾個重要地區的都督。

  司馬伷以寧朔將軍之職坐鎮鄴城。

  鄴城是曹操封魏時的都城,曹魏王公的聚居之地,素為屯兵屯糧的重鎮。

  司馬伷被委鎮此地,自然是司馬懿對他的重視了。

  西晉開國後,司馬伷又歷任尚書右僕射、撫軍將軍、鎮東大將軍、假節、都督徐州諸軍事等職,初封東莞郡王,後改封琅邪王。

  平吳之役,司馬伷率軍出塗中,立有大功,遂進拜侍中、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並督青州諸軍事等職。

  司馬睿父司馬覲為司馬伷長子,初拜冗從僕射,後襲爵琅邪王。平生碌碌,地位顯赫。

  太熙元年(290年),司馬覲去世,年僅十五歲的司馬睿依例襲琅邪王爵。

  同年四月,晉武帝司馬炎去世。

  繼立的司馬衷魯愚遲鈍,無力駕馭政局。

  在動盪險惡的政治環境中,處於帝室疏族地位的司馬睿無兵無權,為避殺身之禍,他採取恭儉退讓的方針,儘量避免捲入鬥爭的旋渦。

  但在當時也獲得名士嵇康之子、侍中嵇紹的高度評價。

  在洛陽,司馬睿交結密切的朋友只有王導。

  王氏家園所在的琅邪國,是司馬睿的封國。

  司馬睿的琅邪國在西晉算是大國,並與司馬越的東海國相鄰。

  甚至好幾次,在政局動盪之中,司馬睿都差點捲入其中了。

  是故司馬睿早早回了自己得封國,也是這幾年洛陽的局勢逐漸穩固了之後,司馬遹才得以重回洛陽。

  只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所謂的局勢平穩,只是表面現象。

  太子與東宮的矛盾,也是讓人不得不站位。

  好在,太子畢竟是有正統地位的。

  即便太子敗了,他站位太子,也沒有什麼過錯。

  更別說現在的賈南風已經是日薄西山了。

  「太子殿下,陛下如今就在太極殿中,妖后橫中阻隔,皇后為人,諸位皆已明了,殿下,何不率人衝進太極殿,將妖后擒下,救下陛下?」

  司馬倫一步跨上來,當即為司馬遹出謀劃策起來了。

  「極是。」

  見到司馬倫起身說話,司馬乾也是不甘人後的。

  「太子殿下,不論如何,妖后是留不得的。」

  東海王司馬越與琅琊王司馬睿則是低著頭,看起來很是謙卑,也沒有說話的意思。

  「只是,皇后畢竟是孤的母后,況且,若是直接率兵進攻,父皇的性命,恐怕是得不到保障的。」

  其實...

  司馬遹是不在乎司馬衷的死活的。

  沒錯。

  司馬衷是司馬遹的父親,而且是生父。

  但是,從心裡說起來,司馬遹對司馬衷沒有多少愛意,自然也沒有多少孝心,甚至...

  司馬遹還恨他的這位父親。

  若非他是一個傻子,他也不至於要裝作是一副傻太子的模樣,兢兢業業,害怕有一日死在賈南風手上。

  司馬遹有時常進宮覲見司馬衷。

  每次進來,他都是見到司馬衷滿臉帶笑,那絲毫不知道有煩惱的笑容,深深的扎痛了司馬遹。

  甚至在并州豫州饑荒之後,人相食,他的這個傻父親,居然說出了『何不食肉糜』的名言出來。

  說實在的,司馬遹寧願他不是司馬衷生下來的。

  曾經司馬遹很恨司馬衷,但是現在,司馬遹對司馬衷的恨意倒是沒有多少了。

  原因很簡單,對於一個傻子,你恨他有什麼用?

  司馬衷的生死。

  他不在乎。

  但是現在,他是要有一副在意的模樣的。

  說實在的,司馬遹甚至想過賈南風與這個皇帝死在太極殿。

  那樣的場景,定然很美。

  不過,理智之後,司馬遹直接將這個想法拋出去。

  賈南風和他的這個傻父親都死了,這樣他雖然可能一步登天,但比起刷名聲來說,還是名聲更加重要。

  況且,他還需要這個傻皇帝活著。

  畢竟這皇位,即便是他這個傻子父親司馬衷沒死,那權力,也是掌握在他手上的。

  「也是。」

  司馬倫鄭重的點了點頭。

  「那不知道太子殿下要如何做?老臣定然為殿下鞍前馬後。」

  對於奉承別人來說,司馬倫顯然是有自己的一套的。

  「孤...還沒想好。」

  司馬遹深深的嘆了一口氣,一臉的深情模樣。

  「不管是皇后,還是父皇,孤都不想讓他們出事,今日孤帶兵進宮,只是為了讓皇后的罪責不要變得太大,以至於真的萬劫不復。」

  司馬遹深情說話的模樣,充滿著感情。

  若非在場的人知道司馬遹與皇后的關係,都要被司馬遹騙過去了。

  果然。

  太子隱忍多年,這個演技,還是沒得說的。

  「殿下,那不如讓一個使者進殿,說服皇后,如何?」

  司馬乾馬上開口說話了。

  「哦?」

  司馬遹嘴角微微一勾。

  「不知道平原王覺得何人適合進去說服皇后?」

  「這個...」

  司馬乾頓時尷尬起來了。

  他原本是想要為司馬遹出謀劃策的,但是司馬遹反問他一句之後,他倒是不該如何說話了。

  現在皇后退守太極殿,也不知道瘋了沒有,現在派人進殿,這不是找死?

  他說了這句話,若是太子採納了他的意見,在沒人進殿的情況下,那要進殿的人豈不就是他了?

  但是進殿...

  那不就是送死嗎?

  「臣沒有人選。」

  「那平原王...」

  司馬遹話還沒說完,司馬乾馬上搶著說道:「殿下,臣也不是這個人選。」

  平原王現在笑得,真的是比哭的還難受。

  司馬遹自然知道司馬乾的為人,知道他只是為了博取他的好感而已。

  倒是張華眼睛一閃,他鄭重的對司馬遹行了一禮,說道:「殿下,或許臣下有一個人選。」

  人選?

  司馬遹眼睛微微一亮。

  「是何人?」

  在司馬遹身後,王生的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心中想道,這張華老匹夫,說的這個人選,最好不要是他。

  現在進殿,那絕對是找死的。

  尤其這個人是他。

  他之前可是在長秋宮耍了賈南風一次的。

  現在如果是他去太極殿,那真是送命。

  「光祿大夫賈模。」

  賈模?

  張華此言一出,司馬倫的眉頭就緊緊的皺起來了。

  「司空莫不是在開玩笑?」

  「老臣自然不是在開玩笑。」

  「你不知那光祿大夫賈模是何人?」

  張華面色不變,他與司馬倫素來不和,因此此時也不必裝作和氣。

  說不定,太子更想看到他與趙王是有矛盾的。

  「光祿大夫賈模何人,老臣自然清楚。」

  「他是皇后的人。」

  「那也是曾經了。」

  「他是洛陽賈家的人。」

  「他確實是。」

  張華此時還顯得從容。

  「光祿大夫與老臣相知多年,他為我大晉,也是立過汗馬功勞的。」

  「不過是跟著皇后的佞臣罷了。」

  趙王說完,挑釁的瞥了張華一眼。

  光祿大夫賈模是佞臣,那他張華,自然也是佞臣了。

  他這是在暗喻。

  當然。

  在這個時候,司馬倫下意識忘記自己曾經依附交好賈南風的事情。

  「趙王慎言。」

  看著兩個人說著說著,說不定下一秒就要打起來了,司馬遹白眼翻了一下,臉上看起來也有些不耐煩起來了。

  「那便將賈模帶上來罷。」

  對於賈模,司馬遹並沒有什麼好感。

  賈模是洛陽賈氏的人。

  雖然...

  也為他說過話,不過,他也只是為了皇后而已。

  當然。

  司馬遹雖然對賈模沒有好感,但不妨礙他用賈模。

  若是這個光祿大夫能夠說服皇后,那自然是最好的了。

  反正,他有的是時間。

  賈模不行。小郎君總是有其他辦法的。

  「諾。」

  張華老臉上露出狂喜之色,趙王司馬倫則是輕輕冷哼一聲,倒也沒有什麼表示。

  他總不能對太子發火。

  換做之前,他還敢做一做。

  現在,再給他一個膽子,他也不敢了。

  張華馬上讓身後的一位下屬,朝著尚書台的方向跑去了。

  光祿大夫賈模,居然是被張華藏匿在尚書台中了。

  要知道,在對外,他可是歸隱了的。

  司馬遹眉頭微微皺起,但在最後,他的眉頭又舒展下去了。

  接下來。

  就是等待了。

  大局掌握在自己手上,司馬遹沒有那麼著急。

  現在著急的,該是皇后,是賈謐他們。

  呵呵。

  司馬遹嘴角微勾,他現在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到皇后絕望的模樣了。

  最好是跪下來求他。

  那場面,司馬遹只是一想,心裡就愉悅起來了。

  ......

  太極殿中,賈南風一臉的從容淡定,倒是賈謐,此時像是一隻找不到方向的蒼蠅一般,四處亂竄。

  「侍中,停下了,你這樣在本宮面前晃來晃去,把本宮的頭都晃暈了。」

  「哎~」

  賈謐看了賈南風一眼,最後又在心中嘆了一口氣。

  「皇后怎地是不怕呢?莫非皇后覺得太子會放過你我?」

  賈南風表情平靜。

  「侍中很怕死。」

  廢話,誰不怕死?

  「皇后現在是要尋死了?」

  賈南風卻是輕輕搖頭。

  「本宮為何尋死。」

  賈謐眼中露出幾許希冀之色。

  「莫非皇后有辦法?」

  賈南風輕輕搖頭。

  「沒有。」

  既然是沒辦法,那豈不是死路一條?

  「不過。」

  賈南風輕笑一聲,說道:「太子或許會殺你,但絕對不會殺我。」

  呼~

  賈謐深吸一口氣,輕輕搖了搖頭,說道:「恐怕不至於罷,太子能夠隱忍至此,定然對皇后不會是感激的。」

  當然不會是感激的了。

  賈南風在心中嘆了一口氣。

  「不過,本宮是可以活,但恐怕日後,活得如豬狗一般。」

  當太子將她的勢力剷除乾淨的時候,自然是沒人會為她說話的了。

  到時候,她的生死,自然是掌握在太子手上的。

  這便是政治鬥爭。

  雖然不帶血,但血腥程度,絲毫不下於真正的戰場。

  「皇后的意思是。」

  賈南風深深的看了賈謐一眼,問道:「侍中還想要活?」

  賈謐笑得跟哭一般。

  「難道不能活了嗎?」

  「不能了。」

  她能活,但是活得如豬狗一般。

  這樣的活著,不如去死。

  賈南風的眼神也是深邃起來了。

  「你是我賈家的人,是我洛陽賈家的俊才,不然,本宮也不會如此看重你。」

  賈謐現在的表情,真的是比哭還難受。

  知道自己下一刻就要死,卻改變不了的絕望,賈謐正在經歷著。

  「我知道你怕死。」

  賈南風輕輕嘆了一口氣,說道:「本宮也怕死。」

  「但是,也要看死的值不值。」

  賈謐呆立當場,就像是失了魂一般。

  「與其活得如豬狗一般,不如死的壯烈,侍中,你不是恨太子嗎?」

  太子?

  賈謐馬上回過神來,臉上全是猙獰之色。

  全是太子。

  全部都是太子!

  原本他意氣風發,是這個天下最有權勢的人之一。

  但是轉眼。

  一切都變了。

  他不僅不是這天下最有權勢的人,就連自己的性命,也保不住。

  這一切,都是拜太子所賜。

  他不恨太子?

  那根本不可能!

  若是太子出現在他面前,賈謐都能生吃了他。

  而且是一口一口從他身上咬下肉來,生吃。

  「皇后,我等如何做?」

  在這個時候,賈謐也平靜下來了。

  將生死置之度外,多少人達不到的境界,如今他賈謐達到了。

  「拉太子與我等一道去見那泰山府君!」

  賈南風臉上有笑容。

  但這個笑容,卻是有些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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