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7章 江南不再煙雨 蒸汽才是未來
「皇爺,那些長州藩的倭人可慘了,鄧少將他們圍住外城,把軍艦上的縱火彈都打了出去,火勢立刻就沒法阻止了。
延慶鎮的士兵只需要守住幾個出口,從火海里出來的,凡是年輕女子都逮住準備運往南洋,凡是男子,一律用刺刀捅殺。」
剛剛從長州藩藩廳穎城回來的南京皇城使,正在繪聲繪色的給莫子布講述他看到的情況。
用太監就是這點好,這些人全是奴才思維,對權威有絕對的服從。
假如莫子布是派一個官員去長州藩,這些人一定要問為什麼要這麼做,
你不告訴他,他就會在心裡猜測,然後弄一個他覺得比較合理的理由給你安上。
只有這些太監,完全不會問因為所以,只會把你想聽到的,繪聲繪色的講給你的聽。
「不錯,延慶鎮的官兵乾的不錯,海軍官兵們也有功勞。
去通知五軍都督府,讓他們派駐延慶鎮和海軍的經歷官把這一批和女估值之後,全部銷往南洋,所得款項,都用來給官兵們發放額外獎勵。」
莫子布相當高興,倭人他想用,特別是倭國地理位置十分重要,關係到未來在北美插一腳和拿下夏威夷,他更是不能放棄。
但莫子布又不想倭人什麼代價也不付出,就能獲得搭便車的好處。
哪怕是搭上便車去做牛馬,這對比起他們在家鄉半死不活的狀態,以及其他做牛馬而不可得的族群,待遇依然好了很多很多。
現在好了,以長州藩為主軍國主義的主要嫌犯,基本都被肅清了,又起到了震的效果,一舉兩得。
「瑞恩,你做一下準備,我把近衛軍的兩個團和京營耀武軍調給你,再增派東海艦隊兩艘戰列艦和五艘快速戰艦,組成新的增援艦隊。
你把大本營就設在長州藩的藩廳穎城,卡住倭國其他地方與九州島的交通線,並肅清瀨戶內海上的所有倭人戰艦,保證咱們隨時出兵,都可以直通大阪。」
聽到莫子布的新安排,北伐結束後,一直沒撈到仗打的瑞恩斯坦興奮的點了點頭。
西北的戰事皇帝不讓他去,因為他確實一些理不清楚裡面複雜的宗教和種族關係,做不到精準識別。
但是去倭國就沒這個擔憂了,因為瑞恩斯坦這時候才發現,雖然倭國在歐洲被認為是中華這個東方羅馬的一部分,但實際上中華對倭國的認識,也就那樣。
大家都是走一步看一步,那麼他這個德意志人去坐鎮,那就無所謂了。
「遵命,我的陛下。」瑞恩斯坦點了點頭,「請您放心,我一定會把荻城經營的固若金湯,成為中華控制倭國的橋頭堡。」
這也是莫子布的計劃,先隔開九州島與倭國大部分地區的聯繫,然後用島津氏這種渡來人當狗,把九州地區吃下。
再然後,那就要等倭國的天明大飢謹爆發了。
當他們別說拿回九州,就是連吃飯都是大問題的時候,這些人就會開始尋求妥協之路了,而且還是主動上來妥協。
這樣,才能在不激起倭人民族意識的同時,把他們全部降伏。
與此同時,從倭國秘密來的老中田沼意次之子田沼意知,終於也趕到了松江府。
由於他是秘密趕來的,因此在服飾上,完全就是一副漢人儒生的打扮。
而且這樣的打扮對他來說,一點也不陌生,因為田沼意知的老師,出自日本最主要的儒學世家-林氏。
這個林,可以理解為氏族的姓氏,但更應該理解為從事某一行業的標記。
在此時的倭國,能跟漢人一樣直接姓林的,就一定是從事以朱子學為主的儒學研究的,他們是得到幕府支持的,目前幕府認定的正統儒學派。
粗淺的說,就是盡力將尊王攘夷解釋為:(德川氏)尊(天皇)王,為攘除禍亂就任(征)夷(大將軍)的正統朱子學-水戶藩學派。
這一代的林氏大學頭(官職,類似國學祭酒)是林錦,原本是信濃國小諸藩藩主牧野康周的孫子。
按照規矩,他成為林氏大學頭之後,就改名為漢式的林,放棄原本的姓氏。
田沼意知向左邊看了看,有個跟他一樣一臉震驚的,是今年十五歲的美濃國岩村藩藩主松平乘之子,松平乘衡。
這個少年的儒學水平已經非常高了,在這一代林氏大學頭林錦沒有子嗣的情況下,極有可能被推舉為下一代的林氏大學頭。
歷史上也確實如此,此人繼承了林氏大學頭的職位,改名為林述齋,成了倭國研究儒學的權威,影響極大。
他還有一個著名的學生,佐藤一齋,是日本最後的儒學大師,被稱為明治維新的擺渡人。
渡邊華山,佐久間象山,吉田松陰等人,都是佐藤一齋的學生。
此人在中國也異常著名,影響特別大,還曾被守舊的改良派當做拯救民族的東瀛啟明燈。
佐藤一齋尤其受太祖的恩師兼岳父楊昌濟的推崇,被其認為是儒家最後一個立德立身立言,三立都做到的聖賢人物。
而此時,林述齋站在松江府的大街上,他比田沼意知還要震驚。
因為現在的松江府,跟他想像中小橋流水人家的煙雨江南,完全不一樣。
這裡沒有一絲一毫那種農家的恬適,也沒有那種儒家理想國的黃髮垂怡然自樂,而是一副充滿了現代工業的煤鐵紡織之兇猛。
就從這嘉定碼頭看去,長江邊上全是用水泥築起的高牆,高牆後面,據說是各種矮小的廠房。
巢絲的蒸汽飄揚的到處都是,偶爾還有幾個大煙囪,正在往外噴發著嚇人的黑煙。
更可怕的是,嘉定縣靠近長江邊的這一片,河道里流淌的污水如同一條條豌的黑龍一樣,兇猛的闖進了長江,把長江染成了它們的顏色。
林述齋人生十幾年,從未見過能黑成這樣的污水!
他不禁想問:,你大爺的,你給我干哪來了,這還是朱子的故鄉嗎?
隨後,林述齋等人剛一下船,就被一大群馬車夫給包圍了,他們趕著弩馬拉著一種四輪馬車,不斷招攬生意。
這些馬車的四輪中,前輪小,後輪大,看起來有點迥異於東方,但坐上去非常舒服。
當然會舒服啦,因為這馬車雖然是仿製自歐洲的,但其中加入了嘉定天工院半考古加創新發明出來的更穩定,質量更好的彈簧。
隨後又得到了南京太學機械專業的大力幫助,發明人獲得過莫子布專門設立,為包含木工的機械專業設立的最高獎-御賜將作大匠頭銜。
這使得哪怕沒有硫化橡膠做成的橡膠輪胎,也讓馬車的舒適度上了一個台階,幾乎可以說到達了此時可以達到的最高水準。
這項發明,提前催生出了馬車夫這個行業,把原本還存在,莫子布允許女性和孩童乘坐的轎子行業,狂暴的掃入了歷史垃圾堆。
「真是太舒適了,想不到上國已經用上了如此舒服的馬車,比起我們用的轎子,簡直就是來自天堂的造物。」
田沼意知的隨從武士們,帶著一種鄉巴佬進城的感覺,不停的讚嘆著。
比起中國那個帶著強烈階級意味的轎子,日本在這之上,還多了一種乘坐起來簡直跟被關在籠子裡沒什麼區別的詭異難受感。
所以,田沼意知沒有阻止武士們的讚嘆,他自己也眯起眼晴享受了起來只不過,田沼意知最享受的,不是這馬車的舒服,而是這種五錢銀,就能讓上國人為他效命的感覺。
「突突突!突突突!」
正在田沼意知享受的時候,一陣奇怪的轟鳴聲傳來,被嚇了一跳的田沼意知,有些吃驚的朝後面看去。
原來街上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一輛特別奇怪的馬車,------也應該不叫馬車,因為它前面沒有馬。
這輛造型奇怪的車是三輪的,後面是兩個大輪子,前面則是一個小輪子上扛著一個巨大的鼎狀物。
看起來....
呀也咯!
田沼意知只覺得一陣陣寒毛直豎,前面那個大鼎竟然在吞雲吐霧,白色的水汽與黑色的濃煙,交相纏繞,看起來格外嚇人。
同時還有另一個人不斷往這個大鼎添加什麼東西,看起來好像在進行某種詭異的儀式。
「這是什麼邪魔!」田沼意知大叫一聲,一把就把藏在腰間的肋差給拔了出來。
幾乎同時,跟隨田沼意知的武士們,也把行李中藏著的武士刀拿到了手中。
不過,沒等他們討取邪魔,就把給他們駕車的馬夫們」,給嚇了一大跳。
其中有車夫驚恐的大吼一聲:「他媽的,果然是南洋來的蠻子!」
而隨著這聲大吼,七八個馬車夫飛速從他們灰撲撲的短衣中,拔出了一把把造型各異的手。
從古至今,在遭到網約車行業衝擊之前,作為腳夫的上層,干計程車這行的都收入不低,也不是那麼好惹的。
且他們因為收入不低,身上時常有大量現金流,因此很容易成為被搶劫的對象,又有不低的防身要求。
至於他們嘴裡喊的南洋蠻子,那是因為他們的顧客中,有大量南洋來的殺才。
這些傢伙在南洋蠻橫慣了,回到家鄉有點收不住在外那不把外人當人看的習慣。
加上到了松江府,雙方語言不通,經常鬧出矛盾。
最重要的,則是江南士紳豪商集團和閩粵勛臣豪商集團,一直在激烈爭奪話語權。
因此南洋的閩粵中低級封臣和軍官,在江南的風評非常不好。
這些車夫看田沼意知他們穿著得體,自有一股頤指氣使的上位者氣息,
很自然就把他們當成了南洋來的。
霧草!這下輪到田沼意知他們尷尬了,他完全沒想到,這松江府一群看著憨厚老實的馬車夫,竟然人手一把手。
這..:,你一刀過去砍不砍的到不說,就算砍到了人家也不一定怎麼樣,但是管你什麼武土,挨上一手,那是大概率要去見天照大神的。
這是什麼魔都,馬車夫都有手,你要武士們怎麼討取?
不過畢竟是在倭國最高層混的,田沼意知很快反應過來,中華與倭國不一樣,可能是自己這邊的舉動,把這些馬車夫給嚇著了。
他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轉,立刻想到了轉移尷尬的點子,這鬼精鬼精的小矮子拿看肋差,對看那個吞雲吐霧的大鼎厲聲吼道:
「何方邪魔,報上名來!」
他身邊的武士們,也是很精明的,立刻反應過來,對著那個奇怪的自走大鼎大吼大叫。
「儂真是只憨大!」夏阿桂被嚇了一大跳,他是這家馬車行的小股東,
這幾年也算是什麼場面都見過了,但屬實沒見過把這蒸汽車當邪魔的。
於是,這些人奇怪的舉動,又引起了他的懷疑,他正猶豫著要不要向分管碼頭的本家夏同知舉報,遠處一個他有些熟悉的人來了。
「原來是阿桂哥哥,趕緊把客人送到松江府衙門,大事,耽誤不得。」
夏阿桂認識來人,是在錦衣衛任職的,好像負責朝鮮和東瀛。
而他一個馬車行小股東認識錦衣衛,人家還很客氣,那是因為他是追贈蘇淞郡公的夏允彝、夏完淳父子之遠親。
他父母叔伯在嘉定城中不但負責松江府的夏氏三忠祠的灑掃,還有七十五畝地的永久免稅。
別人也是看到他有忠烈之後的名聲,才願意拉他做馬車行小股東一起發財的。
而有了這樣的身份,在官府裡面認識幾個人,那就不稀奇了,畢竟如今繼承夏完淳香火的,是錢大昕錢閣老過繼過來的兒子。
懷疑盡去,於是雙方都有些尷尬的哈哈兩聲,繼續向前。
但就在此時,砰的一聲脆響,田沼意知再次轉頭看去,只見剛才那個吞雲吐霧的大鼎不知道怎麼的,突然一聲巨響,濃煙滾滾的不再向前。
「歇火了!歇火了!哦哦!吃煤車歇火咯!」
其實不但田沼意知這樣的日本人好奇,松江府本地人也好奇。
但畢竟是大城市百姓,這些人繃得住,是以雖然好奇,但還是擺出一副我見過世面,這不算啥的那樣。
不過,當蒸汽機車終於出的時候,他們也繃不住了,一群人圍了過來,大聲的嘲笑著。
一大群孩童也嘻嘻哈哈的圍著這輛車又蹦又跳,嘴裡齊聲的喊著,歇火了,歇火了。
他們還給這蒸汽機車取了個吃煤車的名字,顯然是對這車已經非常熟悉,知道它是個什麼玩意了。
在前俯後仰的嘲笑中,一個胖乎乎的傢伙被蒸汽機噴出的黑煙燻成了崑崙奴的模樣,他劇烈的咳嗽著,連滾帶爬的從車上跳了下來,鼻孔里甚至噴出了兩股黑煙。
「瑪德,笑尼瑪笑,等老子把這結果小問題解決了,拿了將作大匠的身份,一定到這松江碼頭,大笑三天!」
胖傢伙一身的煤灰,似乎是被這些人的大笑給搞破防了,連臉都顧不得擦,鼻孔噴煤的就指著周圍人大聲叫。
聽到胖子罵人,人群中一個頭髮都快掉光的老朽,著幾根稀疏的山羊鬍,神情傲的走了出來。
「自古有人力、畜力,風力、水力,唯獨未聞此吃石碳而吞吐水汽者,
能與勁牛馬一樣而力推萬物。
昔日漢末,雖有諸葛武侯做木牛流馬之說,不過那只是穿鑿附會之小說家之言,何足信哉!
且人力、畜力乃萬靈之力,風力、水力乃萬物之力,汝這吃煤車靠吃石炭而行,非靈非物,豈不是有違天道。
逆天而行,豈能成事!」
胖子本來就被不斷失敗的蒸汽機搞到破防,現在又被這樣噴,頓時眼睛都紅了,也顧不得什麼尊老愛幼的傳統,跑過來指著老童生的鼻子就開罵。
「白毛老狗,無牙之犬,你懂什麼是天道?你要是懂天道,豈能皓首窮經半輩子,連給子賣命的機會也沒有!」
霧草!
這話太傷人了,老童生也頓時破了防,「說一千道一萬,老夫考不上是學藝不精,你這吃煤車是有違天道,必然不能成!」
「那老子要是成了如何?」胖子把拳頭的咯吱作響,仿佛下一秒就要暴走。
「你不成如何?」老童生也不甘示弱。
「若不是成,老子就在這嘉定碼頭上,當眾吃屎三斤!」
我草,玩的這麼狠?
老童生也有點慫了,這要是那胖子萬一真成了,那這三斤屎別說臭不臭,就是不臭,撐死他這老朽的身軀,也吃不下啊。
可是他剛才裝出一副引經據典的樣子,逼已經裝出去了,現在已經下不來台了。
不怕,這胖子搞不搞得成還不一定,就算搞成了,茫茫人海,他哪裡找老子。
老童生一咬牙,「好,你若是搞不成,那老朽也...也在這嘉定港,吃屎三斤!」
眾人聽完,興奮極了,發出一陣陣的歡樂的爆笑。
而就在這爆笑聲中,一個身材高大,體格健壯,看上去應該是個成年男子,偏偏卻出聲如孩童的怪異男子,也拍手大笑。
「好!不過這不能不限日期,咱們就以一年為限,明年此時,在這的都來,在下奉送車船路費,包吃包住,咱們看看,誰是那個出醜的。」
你大爺的,誰啊,這麼損!
打定主意就算胖子做成了他也不履行的老童生,很是鬱悶的抬頭一看,
嘴裡要罵人的話,卻沒說出去。
沒有原因,老童生就是覺得,他這句話要是出口,很可能會遭遇極為恐怖的厄運。
與只是感知道危險的老童生不同,田沼意知那是真的看出危險了。
不提那個小年輕身上散發出的,比昔日將軍德川家治年幼時還要讓人忌憚的氣質。
作為常年混跡倭國高層的田沼意知眼晴一掃,至少看出了不少於六個暗哨在周圍。
特別是來接待他們那位錦衣百戶,直接把目光鎖定在了那幾個有手的馬車夫身上。
而馬車夫也像是知道什麼一樣,連手都不敢亂動,十分彆扭的僵住了。
「聽說大皇帝的長子,正好是這個年紀。」現在的松平乘衡,未來的林述齋突然在田沼意知耳邊低聲說道。
田沼一直渾身一麻,這也太巧了吧,剛到中土,就遇到了真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