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站在風口飛起來的豬,栽倒的重要原因,就是看不清自己有幾斤幾兩。
吳溫就是如此,別聽他的名字就以為是華人,不是,這傢伙是緬人。
緬人基本沒有姓,吳是對有地位成年男子的尊稱,類似君、閣下。
溫在不同方言有不同意思,在吳溫這裡這個溫有代指太陽光的意思。
所以,他可以被稱為陽光燦爛的閣下。
這位陽光燦爛的閣下前半生非常順利,他出身於勃固一個中等貴族家庭,長相高大師氣,跟華人類似。
這話倒不是華人自吹,而是現在這個世界就是如此。
經歷過後世百年苦難的中國人可能難理解,華人在此時的重要特徵,除了來自天朝上國以外,還有高大的身材和白皙的皮膚。
西方稱這種相貌身材的為百人,東邊則稱為華人。
在現在的大虞,西方人常說的一句話就是『我們一樣都是白人。」
所以此時,如果你說一個東南亞人看著像華人,不涉及任何宗族和地域因素,單純就是指他高大白皙,很好看。
吳溫就得益於他的相貌,這個看起來甚至比身材相對矮小的西南、嶺南漢人更像是漢人的傢伙,在莫子布第二次征討緬甸的時候迅速被選中。
吳溫也還是有點小聰明的,他祖上跟敏家人有所聯姻,敏家人則堅稱自已是宋末以來華人後裔,所以吳溫也混了個華裔號稱。
再加上吳溫家族有點勢力,於是他被莫子布選中,培養成了下緬甸重要支柱-下緬甸三侯。
如果吳溫能一直這麼聰明下去,在熬過莫子布重心北移,鄭信出於跟莫子布較勁心理,沒有按照莫子布既定策略治理下緬甸的黑暗時期,那他的未來會是無比光明的。
因為在下緬甸,莫子布除了他們三侯以外,另外一個最重要的倚仗就是丹那沙林的黃真。
而黃真的女兒極大概率要嫁給蘇基將軍的外孫子,也就是皇三子阿榆。
那麼在敏家人家主明信病逝,敏家人已經四分五裂,無法成為一方勢力,逐漸被華人吸收的時候。
吳溫這個有一點敏家人血統,看起來比漢人更像漢人的存在,就是會是平衡黃真和蘇基勢力的最重要基石。
結果,他沒有經受住考驗。
吳溫眼見暹羅大亂,貢榜王朝『捲土重來』,而黃真又因為緬王孟雲的突然遲疑有些猝不及防,差點被暹羅的芻知打了個全軍覆沒。
綜合種種判斷,他覺得的莫子布可能不行了,就算能穩住地盤,也不能像以前那樣掌握下緬甸了。
於是面對孟雲的勸說,並充諾可以保住他勃固的情況下,吳溫迅速妥協。
他放棄了莫子布救封的勃固侯爵位,成為了依附於貢榜王朝的半割據之主。
這就是吃了沒文化的虧,見識一般的吳溫能看到下緬甸,能看到暹羅,
甚至能看到廣東的強大。
但也就是如此了,在他腦海里,廣東雖然強大,但也不過就是個強了一倍的暹羅而已,還遠在天邊,沒有那麼強的投射能力。
可實際上,廣東只是中華的一份子,最多也就是中華十五分之一的力量,現在的大虞,完全可以做到把一個廣東省的能量,投射到全南洋。
所以,到了此時,吳溫在勃固城上看到遠處的緬王孟雲像服侍父親一樣服侍陳聯,中華軍隊只出動兩千人,緬軍卻來了兩萬的時候,他的道心徹底破碎了。
這時候吳溫才知道,他不過是站在風口飛起來的那頭豬,選擇他不過是中華大皇帝莫昭看他順眼隨便一指而已,並不是他擁有多強的能力。
郡公,請讓上國炮軍協助,其餘自有小王的人去解決。」孟雲的姿態放的很低,完全以陳聯的下屬自居。
陳聯看著孟雲,淡淡一笑,「區區爾小城,一個不知道死活的叛逆之賊。可惜了,吳溫本來有機會成為大皇帝最青睞的下緬甸勛貴的。」
說罷,陳聯衝著身邊的侍衛偏了偏頭,三門四十八磅自炮就被推了過去。
勃固城並不高,地基由長條石鋪就,城牆部分用少量壘砌好的石塊打基,上面乾脆就是土牆和木牆的組合,土牆後修了可供士兵居高臨下射擊的哨塔。
這就是水泥沒大規模應用之前,東南亞城市的標配,而且還只有大城市有,其餘的城,基本都是立木柵欄而已。
四十八磅白炮鑄造技藝,是剛剛去世的特蕾莎女王四年前批准,由奧地利皇家炮兵學院提供技術和工匠來協助鑄造的,算是當今的頂尖水平。
而孟雲的緬軍,別說四十八磅白炮這樣的大傢伙,全國上下火炮也就三十多門,還好多都是安放在城牆上不便移動的老炮。
於是,在孟雲艷羨的目光中,十幾個海軍神射手很快將靠近正門一側哨塔上的勃固火繩槍手打死,然後轟的一聲巨響。
一門四十八磅臼炮的實心彈,猛地打在了木寨門上,咔喀一聲,整扇用實木做成,用鐵釘加橫木加固過的木門,直接被砸出了一個巨大洞口。
轟,又是一聲巨響,一枚四十八磅的爆炸彈在半空爆炸了,恐怖的爆炸量,在勃固人頭頂形成了一朵巨大蘑雲,驚恐的慘叫聲中,守城的勃固士兵開始瘋狂逃竄。
轟,最後一聲巨響,第二枚實心彈砸到了一個哨塔上,哨塔立刻從中間斷裂,頂部士兵慘叫著摔了下面。
木料和石塊的掉落聲,是如此的清晰,就像是在孟雲心裡垮落一樣。
三炮,僅僅三炮,直接把孟雲眼中相當堅固的勃固外城給轟出一個大洞,還順便炸死了十幾二十個士兵。
這就是當年雍籍牙手裡的緬軍,也沒擁有過如此恐怖的火力。
而此時,陳聯還不忘故意凡爾賽一下,「可惜,海軍的艦炮還是太沉了,懶得拉幾門過來。
這曲射打城牆破壞力明顯不如直射,不然只需要一門三十六磅加農炮,
就能把城牆直接給轟塌了。」
說完,陳聯還奇怪的看了孟雲一眼,「緬王,城門已經破開了,還不讓你的人上嗎?」
孟雲如夢初醒,一抬手就要下命令,陳聯又適時優哉游哉的說道:「王還是要注意提醒一下你的士兵,整個勃固城都是遠征軍的財產,你們只是來協助攻城的。」
「小王明白,小王明白,城中所有一切都是上國天兵的。」
勃固城雖然在下緬甸是大城市,但它也就幾萬人而已,吳溫治下,也不過就是三十五萬人上下,各種大小封臣兩百多家,勉強湊了四五千兵力。
就這種防禦力,所以如果有城牆還能守一會,沒有城牆根本就守不住,
難怪孟雲在陳聯來之前就覺得可以輕鬆拿下。
勃固城中,看到孟雲的緬軍進來,絕望的勃固守軍在城中主幹道上,與緬軍爆發了一場符合東南亞匹配機制的『大戰」。
雙方先以火繩槍互射了一兩百槍,造成些許傷害之後,就在黑火藥產生的煙霧中撲了上去。
他們豪叫著用手裡鋒利的細劍和夾著破鐵片的梭鏢,在對方無甲的軀體上,互相捅出一個又一個的窟窿。
半個小時後,前排兩三百最強壯的士兵死傷殆盡之後,勃固守軍潰敗了下去,城市正式陷落。
而陳聯還是沒有動,他讓兩千海軍陸戰隊堵住勃固城四個角,凡是從城內衝出來的勃固守軍和百姓,通通一陣齊射,然後把沒受傷的拉出來捆住。
陳聯今天既然來了,那就是要讓這些人一個都跑不掉,真當大皇帝是那麼好背叛的!
吳溫的宮室之中,身材高大的他臉上,淚水正在肆意流淌,手裡握著的長刀,就是不敢往脖子上抹,在他身前,六個妻妾,十幾個兒女被嚇得哇哇大哭。
「孟,請跟我來,我發現了一條小道,可以帶你出城。」正在吳溫想死又不敢死的時候,他的貼身侍衛,也是他族人快步走了過來。
吳溫大喜,手上的刀一下就放了下來,好死不如賴活著,能跑掉自然比抹脖子好。
可就在他剛把刀放下的時候,侍衛族人突然抱住他的脖子,猛地一個頂膝。
吳溫只覺得跨間傳來一陣劇痛,不由自主的慘叫一聲彎腰下去,隨後就被摁倒在了地上。
「快,都他媽上來,摁住他們家,不然都得死!」侍衛族人一個人有些摁不住高大的吳溫,於是大聲豪叫了起來。
吳溫眶恥欲裂,他劇烈的掙扎著,無奈衝進來的人越來越多,他被三個壯漢壓著,渾身動不了一點。
「男的都殺了,女的留著,把她們獻給陳郡公,咱們就應該能活命了。」
劇烈的掙扎中,被摁在地上的吳溫看見他美麗的妻妾,已經長開的女兒都被摁在了地上捆起來。
而他的幾個兒子,直接就被拿住,用刀砍斷了纖細的脖子。
「啊!啊!啊!」吳溫只剩下了悽厲的嚎叫,無盡的悔恨衝上了他的心頭。
一個小時後,城內基本肅清,上千勃固武士被殺,其餘人都被緬人全部給按住了。
黃仁勇走在最前面,小隊的人則跟在他身後,這是他們第三次作為勝利者走進土人的城市,感覺依然非常美妙。
勃固城中,所有的男人都被用繩索套住,牲口一樣拴在了一起。
矮小的房屋前,所有女人都被要求用頭髮在頭頂打結,上半身幾乎赤裸,因為這樣可以讓人更好的看清她們的長相和身材。
覃大隻走了十幾步就走不動了,因為他發現了比印度白女更好的替代對象。
那是一家四個女人,每個都相當白皙,看上去像是一母三女。
「母親』看上去快三十歲,雖然腰有點粗,但相貌竟然是四人中最好的,更重要的是胸前波瀾壯闊。
剩下三個中,兩個十六七歲,還有一個小點的只有九、十歲的樣子。
覃大實在心癢的難受,忍不住碰了碰過山峰胡全的肩膀,「大佬,你會緬人土話,幫我問問,這是一母三女還是四姐妹。」
胡全細長的眼晴把覃大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四個你都要,就你這身體,你吃得消嗎?」
黃仁勇也走過來瞪了覃大一眼,「這種白女,送到安戴半島、嘉慶島和南暨島一個就是五十銀元起步,好不容易得來的軍功,哪是這麼糟蹋的,你選兩個算了。」
黃仁勇說的沒錯,這種皮膚白皙,近似華女的土著女人非常暢銷。
因為現在要在南洋娶一個漢女,彩禮和路費以及擺酒席加起來,起碼要兩百銀元,而買一個土著白女只要五十銀元還聽話,簡直不要太划算。
這也是陳聯要求整個勃固城都是征印軍財產的原因,男人可以賣到海南島和廣南的煤鐵礦中去,現在大虞的煤鐵業一天一個樣,礦石極為緊俏,缺人力的很。
女人則可以賣到南暨島(爪哇島)和嘉慶島(婆羅洲)去,質量最好的能賣到八十銀元,再差也能值十五到二十銀元,
有了這一大筆收入,下面的士兵就會更加賣力,也更有理由要求朝廷增兵。
這次出征的主要目標攻陷威廉堡沒有達成,陳聯一直耿耿於懷,他還是想拿下威廉堡,那代表著無盡的財富和無上的榮耀。
「你小子運氣不錯,不是一母三女,而是四姐妹。」雖然質疑了一下覃大的能力,但胡全還是去給他問了。
覃大聞言,長長鬆了口氣,雖然人殺了不少,但他還挺有倫理道德的。
弟弟覃三則有些不舍的看著兄長,「阿哥,你是準備在下緬甸了嗎,你不是說回南暨嘛,那裡都是咱們廣西老鄉。」
覃大思考了一小會,擺了擺手,「還是這裡好,南暨島沒有二十年根本平不了,這裡地平水田多,就在這安家吧。」
黃仁勇對著覃大豎起了大拇指,覃大左手手腕沒了,去形勢複雜的南暨島確實沒有這裡合適。
「把最大的和最小的給你留下,大的馬上就可以給你生娃,小的養個四五年培養下感情再納更合適。
你的戰功也足夠分幾百畝地,幾塊漁場了,以後就好好過日子吧。」
「幾百畝地,種不死他。」羅阿生嘿嘿一笑,拍了拍覃大的肩膀,「來,一人叫一聲大佬,隔幾天咱們去剿滅東吁的芻知,到時候給帶幾戶暹羅農奴來。」
「哎喲,那可太好了,別說叫大佬,叫老豆我也肯啊!」覃大大笑著一躍而起。
這個在桂北苦漢子,人生前三十年飽飯都沒吃過幾頓的,但過番被鮮血與汗水浸透,還丟了一隻手掌後,終於要迎來屬於他的好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