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督領,得加錢

  北河鄭軍的基本單位為奇,每奇大約在五百人左右,按大南武備記載,

  鄭軍分為步軍、水軍、象軍、騎軍和炮軍。

  他們這個步軍,並不是興唐軍的步兵,而是指肉搏兵。相應的,炮軍也不是指炮兵,而是火器軍。

  造成這種局面的原因,就是窮,你別看北河占據紅河平原,水熱同期,

  一年三熟,還開發了千年,到處都是熟地。

  但由於京漢高門世家的存在,使得鄭主權力根本不能到達基層,也無法對所有人徵稅。

  目前鄭主實行的稅制叫做統稅制,換個說法,也可以叫做包稅制。

  即一縣一社每年上繳的田稅是固定的,鄭主不管是誰交的,是怎麼收上來的,只要稅款不少就行。

  而這種稅收制度又註定了統稅的稅額不會太高,因為高了高門不會同意,是以鄭主統治北河二百年,財政一直非常緊巴巴的。

  財政的緊巴巴,反應到了軍事裝備上,就是北鄭的火器極度缺乏。

  比如此刻,黃廷寶帶著四十個奇,約兩萬人,但其中只有三個騎兵奇,

  兩個象兵奇,五個炮軍奇,其餘都是冷兵器的步兵奇。

  同時,鄭軍與三府軍的共軛關係,也導致鄭主不願意增加三府軍的武備,以免三府軍取得壓倒性優勢控制整個府僚。

  「打不過呢,這麼怎麼打的過呢。」一群三府軍士兵邊開始列隊,邊在嘴裡在不停地嘟囊著,聲音還挺不小。

  他們之所以還沒開打就慫了,乃是因為他們占據了一個緩坡列陣,然後從高往下看去,只見對面的興唐軍全員手持燧發槍,跟他們比起來,自己這方看著就跟烏合之眾一模一樣。

  「奇大人,這還怎麼打啊,敵軍全是火,搞不好人沒見到,弟兄們就全死光了。」

  不光是士兵在嘟囊,基層的火長和該隊這種小軍官也開始嘀咕了。

  而且聲音越來越大,隱隱有鼓譟之勢。

  「咚咚咚咚!』興唐軍進軍的鼓聲響了起來,陳聯走在最前面,他把一頂朱漆勇字盔戴到了頭上,兩把標誌性的尖刃泰刀也拿到了手中。

  見到陳聯戴上了頭盔,身邊的親衛大喝一聲,將共和第一團的團旗立了起來。

  這是一面紅底金日大旗,只不過在金日下方,還有兩把相交的寶劍。

  「著鐵胄!」親衛大喊了起來。

  「虎!」共和第一團的士兵們集體大喝一聲,把腳在地上重重的一,

  全體戴上了朱漆勇字盔。

  共和第一團的官兵主要由安戴地區的大小封臣子弟組成,是興唐軍中最有錢的。

  因此雖然莫大王沒有給全員配備鐵胃的實力,但他們自己出錢,也給武裝上了。

  甚至針對北河軍肉搏兵多的情況,很多人在胸前的鴛鴦戰袍裡面,還有一件十六七斤的整塊精鋼半胸甲。

  這一下,不但北河的基層軍官和土兵麻了,該奇這種中層軍官也只覺得一陣陣棘手。

  「打不了,打不了,讓炮軍和象軍先上吧,居高臨下先沖一衝南賊的火大陣,我們這些步軍再趁機掩殺。」

  很快就有該奇開始向掌營甚至黃廷寶這邊吵鬧,整個北河軍的鼓譟聲也越來越大。

  黃廷寶冷漠的看著這一切,他知道,所有的都是藉口,他們並不完全就是怕了,而是要趁機要好處。

  「靖都王,這是你逼我的!」黃廷寶抬頭望天,輕輕的嘟囊了一聲,隨後他看著眼前等待他做決定的高級軍官們。

  「放賞,每兵先給銀一兩,殺南賊一兵給五兩,殺五人以上者,再給十畝地!」

  周圍的掌營們震驚的看著黃廷寶,北河的銀兩可金貴著呢,購買力也比滿清驚人的多。

  要知道上次黃五福率兩萬兵拿下了順化,靖都王鄭森都只給全軍兩萬人五千兩白銀的額外加賞。

  「督領,靖都王真的願意拿出這麼多錢來嗎?」有個掌營略帶懷疑的問道。

  黃廷寶奇怪的看著他,「你們不是要讓老子黃袍加身嗎?

  打贏了南賊,你手裡的刀槍是吃素的嗎?靖都王不給咱們就自己去拿。

  這是東京的勛貴富豪家少了金銀,還是高門手裡沒有田土?」

  「公爺英明!」

  「公爺英明!」

  「哈哈哈哈,早就該這樣了。」

  一群北河軍官們興奮的豪叫了起來,黃廷寶終於要遂他們的願了。

  隨即他們也不講價錢要誰先上誰後上,也不說打不過南賊大軍了,個個興奮已極的下去安排作戰。

  未幾,得到消息的北河軍山呼海嘯的歡呼了起來,甚至有人在戰場人都開始喊萬歲。

  黃廷寶還是漠然的看著這一切,「父親,孩兒也不想這樣,但是他們所有人都在逼我。既然如此,那就打贏了死全家,打輸了就解脫。」

  聽到震天歡呼,看到對面的士氣猛然就爆棚了,興唐軍的軍將們,還是小小驚訝了一下的,不過旋即就豪情頓生。

  此時還能把士氣鼓起來,那就證明北河精兵確實就在此地,打殺了他們,就可以收穫勝利果實了。

  莫子布穿上了一套不太顯眼的盔甲,手裡拿著一桿燧發槍,撥弄兩下之後對瑞恩斯坦說道:

  「瑞恩,這裡就交給你了,指揮能力,你在我之上,我相信你完全可以擊敗對面的北河軍。

  而我,將要帶著元從近衛團去攔截崇聖寺的阮文惠軍。你三個時辰結果黃廷寶,然後過來夾擊崇聖寺的北河軍。」

  瑞恩斯坦沉穩的點了點頭,「陛下你放心,用不了三個時辰,他們必敗無疑。」

  炸雷般的轟鳴聲響起,在瑞恩斯坦的指揮下,興唐軍的炮兵開始首先發起攻擊,大量四磅、六磅、八磅野戰炮不斷把碩大的彈丸,呼嘯著射向北河軍。

  雖然他們列陣在高處,但這裡是大平原,所謂的山包也只是略有起伏而已。

  所以哪怕是仰射,興唐軍的野戰炮威力還是不小,每發一炮,只要命中了北河軍的戰陣,立刻就能帶走幾條甚至十好幾條人命。

  北河軍的火炮也在還擊,但他們手裡的炮很少,大多是佛山造的神威將軍炮。

  這種炮重四百斤(472斤),裝藥九兩(6.7兩),炮彈重十八兩(1斤3

  兩)。

  此時滿清的鑄炮工藝在滿清歷代帝王的打壓下,已經遠遠不如一百多年前的明朝了,四五百斤的火炮,才裝不到七兩火藥,發射炮彈一斤三兩,威力實在是有些不夠看。

  而興唐軍從法蘭西購買和北大年第一兵工廠仿造的四磅炮,只比神威將軍炮重一百多斤,但能裝三斤火藥,炮彈重達八斤有餘,射程和射速更是完全吊打。

  是以剛剛打了幾炮,北河的炮兵就傻眼了,他們根本無法對興唐軍造成多少殺傷不說,反而是自己這邊對面每響一次,就要倒下好幾個。

  於是接替黃廷寶指揮的北鄭三府軍大將阮樓,立刻命令鳥槍手出擊,希望他們能驅散逼退興唐軍前出的炮兵。

  而瑞恩斯坦正等著他們呢,一見北河的鳥槍手出列,他立刻讓獵兵上。

  結果就是北河鳥槍手才出列沒多久,別說驅趕炮兵,火繩都沒點燃,就被打的死傷慘重,哀豪著退了下去。

  開什麼玩笑,火繩槍打燧發線膛槍,這完全是有代差的武器了。

  瑞恩斯坦撇了撇嘴,「太弱了,這甚至還不如遙羅軍隊,只比那些土著蘇丹的軍隊好上一些,但願滿清的軍隊,不要這麼屏弱。」

  他吐槽間,阮被獵兵和炮兵打的受不了了,於是命令北河騎兵出擊,

  企圖用騎兵將興唐軍的獵兵和炮兵逼回去。

  黃旺財學著瑞恩斯坦的標準樣子撇了撇嘴,只等聽到百總的口號,他立刻就與身邊的幾個高級士官指揮看其他土兵迅速向炮兵靠近,

  北河騎兵來的速度並不快,等他們到的時候,興唐軍已經用每二十個獵兵與一門野戰炮的組織形式列陣完畢。

  這些北河騎兵還在四五百米的時候,就遭到野戰炮一輪猛轟,隊形立刻就變得混亂了起來,等到再靠近了一點,獵兵又開始點射,這下傷亡更多了。

  等到少量騎兵逼近到八十米以內的時候,火力更加猛烈了,獵兵的線膛槍與炮兵的手交替射擊,組成的彈雨如水潑一般。

  北河騎兵被打的四處轉圈,沒有哪一門野戰炮是他們能靠近的,稍不注意就要被齊射吃大虧。

  不過阮也不完全是無能之輩,他早已料到了騎兵是無法攻破或者說嚇跑興唐軍的,所以他出動騎兵只是為了掩蓋下一步動作。

  果然,在興唐軍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騎兵這邊以後,依靠著炮聲和馬蹄聲,以及馬蹄捲起的灰塵掩護,北河軍的象兵出動了。

  數十頭戰象披著厚厚的竹片甲,在象奴的刺激下,瘋狂的開始嘶鳴衝鋒,在戰象背後,北河肉搏兵鋪天蓋地的跟著沖了過來。

  只有二三百米了,象奴從懷裡掏出一把東西,猛地灑到戰象身前,沾的它長鼻子上到處都是。

  這是象奴們的絕招,這種草藥,用發情的母象尿液浸泡過,能極大刺激公象的情緒。

  同時在訓練中,只要象奴給戰象身前酒了這東西後,往往就會引導它衝鋒,且在衝鋒過後,會用香蕉等食物搞勞。

  是以讓戰象形成一種條件反射,一聞到這種帶有母象味道的草藥,它們立刻就會發狂般的開始衝鋒。

  這幾噸重的小東西跑起來,那叫一個地動山搖,配合著竹片甲上塗抹的古怪圖案,加上它尖銳的嘶鳴,還真的非常有視覺衝擊力。

  不過黃旺財一點都不慌,他舉起手中的線膛槍,兩百多米外,輕輕的一扣扳機。

  砰的一聲,還在拼命刺激戰象的象奴額頭出現一個血洞,隨後直接撲倒在了地上。

  戰象楞了一下,看到平日裡朝夕相處的象奴倒下,發出了一聲巨大的悲鳴,但很快它也遭殃了。

  六磅野戰炮噴出一股橘紅色的火焰,七門野戰炮朝著一個方向射去。

  「咚』的一聲,其中一門穩穩命中了戰象的額頭,一時間鮮血與碎肉一起飛濺。

  戰象四肢猛地一個僵直,連悲鳴都戛然而止了,隨後轟的一聲倒下,還順帶壓倒了幾個倒霉蛋。

  或許在古時候,戰象這種生物坦克確實是一件戰場利器,但在可以方便快捷調整射擊方位和角度,一分鐘就能一發的野戰炮面前,血肉之軀終究只是血肉。

  幾乎在所有的北河軍進攻方向,戰象的衝擊九成以上都被野戰炮加線膛槍的組合給擋住了,沒擋住的地方,戰象的威力也被減到了最弱。

  因為大象這玩意,是非常聰明的,它很能判斷形勢,當它感知到對面是打不過的存在之後,划水摸魚甚至逃跑,都是家常便飯。

  「全軍出擊吧,火炮和火槍的殺傷速度實在太慢了,用刺刀去解決這群烏合之眾。」瑞恩斯坦很快下達了命令,衝鋒的號角開始吹響。

  興唐軍的線列步兵們排著整齊的步伐,從三個方向擠壓過去。

  面對兩倍於他們的敵人,直接列隊走到七八十米的距離上就是一輪排槍,隨後便會發起突擊。

  當突擊將敵人打的連連後退之後,他們又會在軍官們的指揮下,追擊一二百米後停下來裝填,然後再次追上正在整隊的北河軍一輪齊射,接著又發起白刃突擊。

  這一套戰法並不複雜,但是極為考驗士兵們的士氣、意志和戰鬥經驗。

  北河軍被這簡單的來回突擊打的毫無還手之力,傷亡在不斷地潰退-整隊-再潰退中,飛速擴大。

  兩個時辰後,北河兵已經完全失去了作戰意志,再多的賞賜也無法穩住他們的心神,大量的士兵乃至軍官,開始朝著堡和清化內鎮水源城的方向奔逃。

  「北河軍實在太弱了,真搞不懂他們怎麼能成為鄭主手中利刃的。」

  陳聯發出了和瑞恩斯坦一樣的疑問,甚至覺得自己能這麼輕易擊敗北河軍,實在有點難以置信。

  他當然不知道,鄭主根本就無法動員整個北河的能量,歷史上阮文惠打進北河的時候,三府軍表現比現在辣眼晴多了。

  留下五千人把他們堵在營寨中,看住他們,其餘人隨我渡河,夾擊崇聖寺的北兵。」

  瑞恩斯坦快速下達了命令,在他眼中,這些北河軍,已經跟死人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