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清乾隆三十四年,1769年二月。
乾隆專門在太和殿搞了個拜將儀式,親自授予傅恆救令金印,還把自己的的甲胃贈給傅恆。
表達了對傅恆主動為君分憂的讚賞,以及擊滅貢榜王朝的期望。
在此之前,乾隆已經在去年四月抽調荊州駐防八旗一千五百,成都駐防八旗一千五百,由荊州將軍永瑞統帥入滇。
五月又命老將阿里袞帶察哈爾正白、正紅、鑲黃等內蒙四千騎兵南下,
主要充做弓箭手。
而這次傅恆出征,乾隆砸鍋賣鐵,誓要給反對他繼續懲戒緬甸的大臣們看看,看看我乾隆大帝治下的八旗兵將有多勇猛。
於是,乾隆在上次損失慘重的情況下,再次給傅恆抽調駐京西山健銳營一千,內外火器營兩千,前鋒護軍兩千。
又從漠北苦寒之地,快被滿清整絕種的厄魯特蒙古人裡面,抽調精騎一千交給傅恆。
黑龍江將軍也早已得到命令,在東北老林子中打了大半年的野,硬生生湊足了兩千索倫兵。
隨後,乾隆再發吉林駐防八旗一千,盛京新滿洲西焚兵一千,交給傅恆所謂西焚兵,建國後改名錫伯,也就是後來駐紮新疆的錫伯族人。
這些也是老林子中的錫伯人,本來是要選調進駐伊犁的,乾隆現在也顧不得許多,把在盛京(瀋陽)操練的這一千人,全部交給了傅恆。
是役,乾隆幾乎把他所有的能打的精兵,全部押到了牌桌上。
合計京師八旗五千,各地駐防八旗四千,東北老林子中的索倫、錫伯兵三千,內蒙古騎兵四千,外蒙古騎兵一千。
共有滿蒙八旗精騎一萬七千,加上現在還在滇省的一千八旗兵,合計一萬八千八旗兵。
隨後又令台灣鎮總兵葉相德,選福建水師精兵兩千到雲南前線。
能打的將軍中,傅恆、阿里袞、阿桂、永瑞、明亮、五福、海蘭察等幾乎全部出動。
文臣中,日後鼎鼎有名的大臣惠齡、劉秉恬、孫士毅等皆被派到傅恆的幕府中,為他負責後勤軍需等。
此役,在乾隆看來他是要畢其功於一役。
但大軍出發之日時,北京城哭聲一片,好多人家甚至已經為出征的兄弟子侄準備好了棺材。
因為現在的情況,讓北京城的旗人,不由自主想起了雍正九年(1731)
年的和通泊之戰。
當時,京師旗營也是全員調遣,最後落得幾乎全軍覆沒,在京旗人家家戴孝,二十年內清廷不敢再動用駐京八旗作戰。
傅恆也感到壓力極為巨大,他人還沒出北京城,就派侄子明德跟著林通先行南下。
三月,林通帶著明德,趁著西北風,只用不到一個月就從北京趕到了廣州。
李侍堯和楊寧一看出兵規模,就知道事情絕對不容有失,對林通和武世營的各項請求,除了硫磺、硝石不允以外,其餘無不應允。
傅恆也非常會做人,雖然平日裡他對莫子布和鄭信這樣的明之遺民、
民,都不會拿正眼瞧上一下。
但到了這個關鍵時刻,害怕自己像傅爾丹那樣葬送了滿清元氣的傅恆,
極為拉的下來身段。
他親筆寫了信給鄭信和鄭天賜,用詞講究,多有尊稱,承諾只要二人傾力相助,那麼未來一定會在北京為二人請封提供方便。
隨後,明德命親信十餘人與李侍堯親信戈什哈李與隆一起,再次下南洋,督促鄭信和莫子布配合進攻。
北大年,莫子布也趁著這個好機會,回了一趟自己的安戴封地。
在這裡,天賜當著伯多祿等人的面,正式決定由莫子布作為他的接班人,冊封莫子布為高棉王世子。
至此,莫子布不單是暹羅王國擁有獨立地位的南方大公,還是高棉王國的王儲了。
這放到歐洲相當於什麼呢,相當於一個擁有選帝侯資格的普法爾茨伯爵,同時兼任了歷史上應該屬於義大利王國一份子的托斯卡納大公一樣。
有了這樣的身份,莫子布終於有資格派出使團前往巴黎,覲見法王路易十五,並與路易十五締結條約,成為法蘭西在東方的堅定盟友與打手了。
此時,想來剛剛在七年戰爭大輸特輸的法國,得到一個如此重要的東方盟友,法國上下一定會非常高興的。
而莫子布也能放下心來了一些。
因為按照歷史規律,英國接下來就要開始飛速起飛了,特別是海軍,很快就會稱霸全球。
這樣的國家,他不需要什麼盟友,他需要的是狗,一個能給英國提供原材料和傾銷地的狗。
當然,英國人對殖民地的狗還是很不錯的,至少能吃得滿嘴是油。
但是可惜,莫子布不想當狗,更不想被急切希望打開滿清大門的英國人,給頂到前面去,在東亞和東南亞當攪屎棍。
而法國人就不一樣了,他們的海軍始終被英國壓制,哪怕歷史上建立了印支聯邦,實力也就那樣。
雙方締結盟約之後,恐怕還是法國人更需要莫子布多一些。
這樣一來的話,莫子布就有了不當狗的權利,在吃一口歐洲工業能力這根肉骨頭的同時,也能保持獨立自主。
或者說乾脆點,假如莫子布給英國人當狗,
一來英國馬上就會擁有印度,河仙乃至安南的地位不可能跟印度相比,
莫子布不會是得到英國向東投資最多的那個對象。
而且英國在印度有基地,有強大的海軍,萬一跟莫子布翻臉,莫子布應付起來,還是很吃力的。
而法國就不一樣了,他沒有隨便向東方投射大量的海軍的能力,除了河仙外,在東方也沒有其他基地。
因此他們要保證在東方的利益和支點的話,就得哄著莫子布一點。
萬一雙方發生矛盾,法國人也得掂量掂量能不能搞定莫子布,以及失去莫子布,會對法國會造成多麼大的打擊。
只要他們這樣一權衡,莫子布的地位就穩如泰山,不會兵戎相見,最多就是各種博弈談判而已得到授權之後,莫子布為使團舉行了盛大的歡送儀式。
此次出使,莫子布以三哥鄭子溶為正使。
鄭子溶這一年半中,進行了還算刻苦的學習,至少法語的水平已經比莫子布還好了,幾乎沒有多少口音。
對西方的文化藝術,特別是法蘭西的歷史,也比莫子布了解的透徹,
至於中國人玩的琴棋書畫,鄭子溶更是要甩莫子布五條街,加上他長得也比莫子布帥氣。
可以說,現在的鄭子溶除了沒有莫子布能打,不會他這一套上馬管軍,
下馬治民的本事以外,已經在各個方面都超越莫子布了。
臨別之際,莫子布拉著鄭子溶的手,非常鄭重的說道:「三哥,你熟讀法蘭西歷史與科學,應當知道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國家。
它已經不是咱們漢人眼中的西番蠻夷,而是一個強大的正統王國了。
而咱們莫家,自祖父披荊斬棘南下以來,祖父孫三代人夙興夜,就是為了建立一個可以傳承後世的基業,為我們子孫留一塊太平樂土。
滿清視我們為一錢漢,已經不能作為依靠,只有歐羅巴的法蘭西之力,
可以借用。
你去巴黎之後,一定要膽大心細,阿弟我在家等著你的好消息。」
鄭子溶本來性格有些輕浮,但這一年多被父親天賜特訓,已經沉穩了許多。
他自小就有公子哥的潛力,因此也未有什麼人覺得他能成大器,此刻聽到莫子布似乎把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到他身上了一樣。
頓時感覺責任重大,又很有些被人信重爽感,一股原來我鄭子溶是這麼厲害,這麼重要的感覺油然而生。
於是他重重點了點頭,「子布你放心吧,我早就準備好了,一定會做好你交代之事的。」
看著鄭子溶一本正經的樣子,莫子布卻有點想笑,
因為鄭子溶嘴裡說著不負所托,但表情卻是一副『我的大刀早已饑渴難耐」樣子。
不知道他到了歐洲後,見到那一票幾百年小圈子聯姻,導致的一大堆難看的要死的歐洲王族,會不會罵上三天三夜。
不過,要是鄭子溶不挑的話,歐洲民間還是不缺少美人的。
只不過呢,這個時間段歐洲正在流行梅毒。
這種病在歐洲中上層相對較少,因為他們已經有了一定的認識。
但民間可就相當泛濫了,特別是在水手、工人之中,去民間找小美人的話,中招的概率那可真不小,自己得好好提醒下他,至少要教一教鄭子溶怎麼清楚分辨性病。
穿越前我莫大龍頭在奈及利亞都敢..:.咳咳,靠的就是這份對各種性病極度了解的本事。
囑咐完了鄭子溶,莫子布親自為伯多祿奉上了一碗河仙米酒。
「神父,希望你能為我帶回一份完美的盟約,這對於法蘭西,明香人,
以及巴黎外方教會,都至關重要。」
伯多祿一飲而盡,沒有過多表態,但莫子布對他反而最是放心,因為伯多祿的未來,已經與河仙深度綁定了。
只要他能帶回來一份有價值的盟約,不但可以獲得在金邊的傳教權,在未來還可以讓外方教會,成為未來巴達維亞王國的唯一宗教會。
清乾隆三十四年,公元1769年,四月初二。
莫子布以鄭子溶為入法正使,林通、伯多祿為副使,王無病為副使武官,莫正存等為使團文書、參贊。
使團一共七十五人,由兩艘武裝商船和四艘大型商船組成,預計今年十二月之前到達巴黎。
莫子布為使團準備了大量能代表東方文化的書籍、圖畫、樂器以及大量明制漢服和官服、賜服等,打算趁歐洲還有中國崇拜和中國熱,好好的營銷一番。
目送使團離開,鄭天賜還不能理解莫子布對使團的期望,他反而對於傅恆來信,聲言要協助冊封很心動。
莫子布則冷哼了一聲,對鄭天賜說道:「父親還是別太抱希望了,東虜起自山林,素行禽獸之舉。
老奴、黃台吉、多爾袞、康熙,哪個不是狡詐詭變之徒。
所謂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咱們莫家又是廣南之臣,廣南頭上還有個黎朝大王。
要清廷一步到位冊封到我們頭上,不知道要死多少莫陳兩家的健兒。
況且,此次求得冊封,最多就是一個高棉王,這有什麼意義。
不如留著這份功勞,等孩兒進了順化城,再來尋求冊封,以擺脫東京(
河內)黎朝大王的法理。」
鄭天賜思考良久,不得不承認莫子布說的是正確的,這才熄滅了起傾國之兵幫助滿清,然後求得冊封的念頭。
莫子布則長嘆一聲,他是不可能接受滿清冊封的,那樣的話,他就會變成跟努爾哈赤一樣的人。
區別不過是努爾哈赤的子孫是從山海關入的中原,他或者他的子孫則是從鎮南關入的中原。
可是,要如何擺脫這個困局,跳出現實的約束,找到一條合適且占據法理道統的高點,莫子布也沒想好。
但大方向,應該是玩順應潮流玩民族主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