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貨,蠢貨,你們真是愚蠢!」
通怒視著房屋中的幾個人,隨後把手指點到了其中一個領頭者的額頭。
「芻知,你如果不是我親弟弟的話,我一定會打斷你的腿的。」
芻知卻還有點不服氣,「那些孟人是莫子布招降回來的,如果他護不住這些人,聲望就會遭到巨大的打擊。
我看只要再加把勁,百姓們就會衝進孟人的軍營。
到時候不管是孟人殺了百姓,還是百姓殺了孟人,禍患都是莫子布引起的。」
通愣愣的看了弟弟芻知半響,隨後狠狠一個耳光抽到了弟弟的臉上。
你看蘇基將軍讓百姓衝進去了嗎?
你看莫子布急著去幫助孟人了嗎?
你以為昭不知道軍營外發生了什麼?
我的弟弟,你如果想在這個亂世出人頭地的話,要記住最重要的一條準則,揣測你敵人的時候,不要把他想像成傻子。
還有,詩詩當你是哥哥,你就要當好這個哥哥,以後你不要再踏進後院一步了。」
說完,通嘆了口氣準備往外走,但終是忍不住了。
「阿羅多,去找一個最好的華人接骨醫師來,然後打斷芻知的一條腿。」
與此同時,莫子布的房間裡,蘇基將軍終於親自趕來了,莫子布半是故意的晾了他一會,沒有理睬。
這幾個月,莫子布可忙壞了,所有人中,他是最忙的。
安置災民,組織修建城牆,安排復耕,安排糧食的發放,開始初步的編戶齊民。
不單莫子布親力親為,他下面的文官武將都被動員起來了,主動參與到了這場繁瑣複雜的活動中。
這倒不是莫子布幹活有癮,而是這種在極端不利情況下安置好幾十萬災民的工作,實在是極好的鍛鍊機會。
尋常人你要找個這種機會,還碰不到呢,
就像是後世阿根廷的米萊勝選,多少學社會學的,從大佬到初學者,都是翹首以盼啊!
因為這種機會,實在太難得了。
當然現在米萊好像是慫了,真是讓人失望!
而莫子布借著這個機會,極大鍛鍊了包括他自己在內所有人的行政、施政能力,使很多人認識到了政務,是個什麼樣子。
這對莫子布小團體的成長,是非常大的。
所以在他的命令下,不光管內政的金山堂,還是管軍法的祁連堂,所有人都放到第一線去了。
當然,除了隊伍得到了鍛鍊,莫子布也收到了來自鄭信的感激,
對的,就是感激,鄭信魔下所有部屬,沒一個像莫子布這樣,盡心盡力的。
弄得鄭信非常感動,在自己不斷到處視察安置災民之餘,經常還來找莫子布,坦露自己的心聲,訴說面臨的難處。
對於一個君王來說,對下面人推心置腹,就是最大的獎賞了,這表示你是他絕對認可的自己人。
「王子,蘇基前來請求你,救救我們這些族人吧!」
莫子布又處理完一件關於災民中有盜賊團伙搶劫婦孺口糧的事情,命王無楚把這些匪徒拉到昭披耶河邊一刀砍了腦袋之後,蘇基將軍終於找到機會開口了。
「不知道這些傻子是怎麼想的,此時昭信正是嫌棄多了幾張吃飯的嘴,
殺一個人就可以減少一分口糧支出的時候,他們還敢犯罪。」
莫子布好像沒聽見似的,嘴裡輕輕嘟著。
蘇基將軍立刻就知道莫子布是在說誰了,說的就是他蘇基將軍。
這些天得到鄭信的赦免之後,蘇基將軍又對莫子布不怎麼親近了。
他甚至還幻想著能讓鄭信冊封他為披耶,用抱著遙羅新王大腿的方式,
來對抗緬人。
這樣一來,他就和莫子布都是暹羅披耶了,雖然肯定地位比不上莫子布,但也被莫子布用高棉王子的身份壓在頭上,要好得多。
結果呢,鄭信根本不理他,甚至還有點想處決了這些孟人。
因為芻知想的也不完全錯,處決了這些孟人,可以減輕糧食供應的壓力不說,還能凝聚人心。
搞清這個情況後,蘇基將軍才真的害怕了。
現在聽到莫子布的嘀咕,他很順滑的就跪到了地上,把腦袋在地上,
大聲喊道:「王子,請救救我們吧,看在都是同族的份上。」
看吧,這也是通捨得把他親弟弟芻知腿打斷的原因,這哪是在坑莫子布,完全就是在幫忙啊!
聽到蘇基將軍這麼說,莫子布才慢悠悠走到了他的頭前,突然用高棉話說道:
「將軍終於認為進六參烈巴司哲王是高棉之王,咱們是同族了,是嗎?
進六參烈巴司哲王全稱『柬埔寨國總制統領水陸軍務帶管真臘通國地方進爵六參烈巴司哲王鄭』。
這是鄭天賜的高棉王頭銜,他以這個頭銜給日本長崎奉行寫過國書,請長崎奉行轉交給德川幕府大將軍。
後世日本尚存殘缺的漢文版,同時期法國傳教土皮埃爾也有一份高棉語的制令文書收藏。
這是鄭天賜當時已經控制整個柬埔寨,取得高棉王頭銜的有力佐證。
而高棉人和孟人是同族,兩種語言基本能夠相通,大量詞彙一樣,只是口音上有些差別,但說慢點還是能聽懂的。
「是的,進六參烈巴司哲王乃是高棉大王,我們孟人也是認得,他老人家就是我們共同的王。」
蘇基將軍到了這個時刻,也不敢再端著架著了,趕緊求饒把命保住,才是最重要的。
哼!莫子布在心裡冷哼了一聲,這老狗,以為獻上兩個女兒,就真的能當莫子布的岳父了。
「這倒是不必,孟人和我們高棉人已經分開幾百年了,進六參烈巴司哲王沒有統治孟族地區的想法,本王子也沒有。
哲王和本王子想要告訴將軍的是,你應該弄清楚,誰跟誰才是一家人,
誰與誰才是有唇亡齒寒關係的存在。
本王子需要孟人,但孟人更需要本王子。
我們當中少了誰都不行,除非我們願意被白象王抓到阿瓦去,被關在水牢裡面腐爛成一塊塊的肉團。」
說著,莫子布蹲下身體,把蘇基將軍的腦袋拎起來,讓他看著自己,隨後一字一句的說道:
「將軍,你還要搞清楚一件事情,是你把女兒獻給了我,以求得我的原諒和庇護,不是我求著你的女兒下嫁!
你要是想保住家族的富貴,讓你們家永遠在丹那沙林為王,那就最好腦子清楚點,不要想著朝三暮四的事情,好好的配合我。」
「臣知道了,今後唯王子馬首是瞻!」
莫子布再放開拎著蘇基將軍的手,「你現在回去,把所有百人長以上的軍官都召集起來。
我要他們所有人都知道,高棉王雖然不是孟人的王,但也是孟人唯一的依靠。」
「臣這就去辦。」蘇基將軍趕緊答應,隨後在陳光祖等衛士的『護衛下』,趕緊去辦理了。
莫子布則這時候找到了鄭信,要放蘇基將軍他們回去,肯定是要鄭信同意的。
莫子布看鄭信雖然下不了狠手殺光,但有想把這些孟人當成苦工的意思。
這可不行,莫子布還指望著他們幫助拿下丹那沙林地區,招募孟人當水手,從水路劫掠緬甸沿海呢。
當然,最重要的是,等勢力夠了之後,就把蘇基將軍架空,讓自己兒子去丹那沙林建國當大公去。
哪怕是個孟族女人生的兒子,那也是自己兒子不是,莫子布不信他好好的華人不當願意當孟人的。
這個時代又沒有高考加分,肯定不會。
而等莫子布走到鄭信王宮的時候,鄭信派出去找莫子布的侍衛剛出門口進去一問才知道,白象王孟駁已經知道暹羅的情況了。
白象王一邊命梯訶波底立刻率軍六千趕到清邁,控制了屬於泰族,但地位半獨立的蘭納昭披耶國,
清邁位在昭披耶河(湄南河)上游,易守難攻且能隨時出兵順河南下。
梯訶波底控制這裡之後,清邁以南的蠢蠢欲動的暹羅貴族也偃旗息鼓了。
同時在南邊,白象王命土瓦領主,相當於大公爵位的曼基瑪羅耶率兵一萬二千,跨過比勞山脈而來,與北碧城的數千緬軍匯合,似乎是要來進攻吞武里。
攤開地圖之後,鄭信看著清邁地區對莫子布說道:
清邁倒是不要緊,看來緬軍確實被大清重創了,不然以梯訶波底的地位和能力,絕不至於就帶六千人到清邁,白象王露怯了。」
莫子布點了點頭,也贊同了鄭信的看法。
清邁再南邊一點,就是達成和甘烹碧,這兩個地方都有很多的鄭信的故舊,畢竟鄭信在達成做了好幾年的披耶。
緬軍現在只占領清邁,連達成和甘烹碧都不敢進攻,只能籠絡,很明顯是怕鄭信覺察到了他們的虛弱,也是在避免立刻捲入戰事。
「不過土瓦城來的緬軍倒是有些麻煩,子布你怎麼看?」
莫子布冷笑一聲,「曼基瑪羅耶被白象王騙了,他肯定還不知道南下的清軍對緬軍造成了什麼樣的打擊。
他估計還以為緬軍不可戰勝,聽到白象王的命令,就趕緊過來撿便宜。
王,出動大軍幹掉他吧,咱們需要一場大勝。」
鄭信哈哈大笑,「子布說的對,咱們正好痛打這個什麼也不知道的蠢貨,希望他軍糧多帶點,能幫我們解決一點糧食問題。」
「大人,如果要打土瓦之軍,蘇基將軍他們就有用處了,還請王讓兒臣把他們帶在身邊。
戰勝曼基瑪羅耶之後,還可以將丹那沙林和土瓦都納入暹羅版圖。」
聽到莫子布這麼說,鄭信驚訝的瞪大了眼晴,他當然知道孟人和高棉人的聯繫,莫子布也向鄭信報告過蘇基將軍把兩個女兒獻給他的事實。
鄭信還以為莫子布有把這兩個地區納入自已勢力範圍,甚至讓他們遵從高棉王號令的意圖呢。
「到時候,土瓦的披耶,就讓阿松去擔任吧。」莫子布繼續說道。
阿松是鄭信堂兄的兒子,他的親侄子。
鄭信沉吟了片刻,笑著說道:「不用,阿松還年輕,難堪大任,給詩詩吧,讓土瓦百姓尊她為女王。」
莫子布笑嘻了,當即單膝跪地,「兒臣謝過王上賞賜。」
土瓦給詩詩,與給莫子布有一點差別,但差別不大。
莫子布走後,鄭信身邊的暹羅貴族乃賽對鄭信說道:「昭,披耶安戴的領地是不是有些太大了。」
鄭信沒有回答,轉頭看著身邊的通,「你覺得呢,通?」
通現在,很想把自己弟弟芻知的另一條腿也打折。
「安戴的封地雖廣,但都是不易統治的地盤,披耶又屢立功勳,並無任何不妥。」